南方的冬天總是來的很突然，讓你在某天不經意的起床時突然就能感受到它的來臨，

　　我捂著被子在醞釀著我起床用的洪荒之力，準備一鼓作氣的把被子掀開脫離被窩的封印，可是嘗試了幾次，我都失敗了。

　　這時手機響了，我盯著在電視機下面充電的手機仿佛惡魔的召喚，沒辦法托著被子移動到床尾接起了電話

　　“喂，是劉編劇嗎？”

　　“嗯，是我，怎么了？”

　　“我們家老板住院嘞，你今天到醫院來唄。”

　　我楞了一下看了下手機屏幕是老頭的保姆“那個醫院啊？”

　　保姆告訴我醫院地址后我趕緊穿上衣服帶著設備出了門，老頭身體不好，還抽煙喝酒，現在最怕他沒說完就駕鶴西去了，看來我要更爭分奪秒了！

　　出門半天沒打到車，干脆掃了個公共自行車，自行車還有點毛病一路丁玲桄榔的感受自己像開了個拖拉機一樣

　　在醫院門口還了車一路跑到前臺“請問徐越在那個病房？”

　　前臺的小護士低頭在電腦上點了兩下然后說道“三樓，三零五。”

　　她說完我愣住了，不是因為她說的東西，而是她的臉，大大的眼睛雪白的臉蛋看似是職業要求的微笑，這所有的一些在護士服的襯托下顯的格外的美，我腦子里瞬間浮現出四個字“白衣天使。”

　　“嗯？您說什么？”

　　不小心說出來了，我回了回神趕緊說道“哦，沒什么，拜拜。”

　　說完我轉身走向電梯可是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剛好看到她也在看著我笑，我瞬間就后悔看這一眼了，

　　醫院里總是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同時還伴隨著各種不知名的味道，這些略微有些刺鼻的味道都提醒著我不要回頭同時也提醒著我老頭可能時間已經不多了

　　坐著電梯上了三樓，下電梯的時候我就后悔為啥不走樓梯，明明才三樓，

　　一個一個數到三零五，推門進去前我以為我會看到老頭閉著眼，嘴上罩著氧氣罩的樣子，可是我推門后，卻看到一個穿著病號服的人手好像被綁住可是又努力想從窗戶上跳下去。

　　我趕緊跑過去拉住他“老爺子！你一定要想開啊！”

　　老爺子一臉懵逼的看著我“你干嘛？”

　　“老爺子，你說你一把年紀了，怎么還那么想不開啊？”

　　老頭皺著眉頭看著我說道“我……我干嘛了我？我就想不開了？”

　　“你不是要跳樓嗎？”

　　“我有毛病啊我跳樓，我就抽根煙！好了！現在煙被你嚇掉了！”

　　老頭說完從床上的枕頭下面又摸出一根，他看了看我，拉過我的手把本來夾在他手指上的心跳檢測器的夾子迅速夾在了我手上，

　　然后趴到窗臺上點燃了煙“這玩意線太短了，一拿掉還報警，”

　　我深出一口氣心想還以為你要跳樓哪！原來是這個線太短“老爺子，煙能戒就戒了嗎，對身體不好。”

　　老爺子轉頭看了看我說道“勸我戒煙的醫生已經死了幾十年了。”

　　我搖搖頭掀起枕頭一看還有一根，不過已經被壓的不成樣子了

　　“老爺子，為啥你的煙都沒煙盒啊？”

　　“煙都是保姆給我發的，一天發三根，剛才還浪費了一根。”

　　“那她人哪？”

　　“回家了，她以前發過誓，永遠不會在踏進任何一家醫院。”

　　我非常不解“為啥啊？她不是說她以前也是護士嗎？”

　　老頭扔掉煙轉頭坐回床上“如果你在醫院送走了自己的兒子老公父母，你也不會愿意進醫院的。”

　　我驚訝的看著老頭“不是吧……她的家人都……”

　　老頭撫了撫頭發掀開被子躺到床上“對呀，她這一輩子，也挺慘的。”

　　“那她還有親人嗎？”

　　“還有個女兒，現在好像已經嫁人了。”

　　我心想還好天無絕人之路，老天爺還給她留了個女兒

　　“不過，嫁到外國去了，好像是德國，記不清了。”

　　“嗯？”看來也跟掛了差不多，一般跑到外國的女生沒幾個愿意回來的，

　　聊了幾句保姆的事后我的注意力回到了老頭身上，他行動自如說話鏗鏘有力，真的看不出那點有毛病

　　我問老頭為啥這次住院他笑著跟我說是老人病，年紀大了身體各各器官都退化了，有點不舒服很正常。

　　我本以為保姆叫我來是讓我繼續聽老頭講故事的，結果通過和老頭溝通的深入我才發現，她其實是叫我來替代她的，打飯拿藥，這些本來是保姆應該干的活現在都變成了我，我問老頭為啥不請個護工他卻說“我又不是癱瘓了，要什么護工。”

　　仔細想想，也對，老頭只是身體有點不舒服用不著請護工，可是在仔細想想，什么玩意啊！拿我當護工使啊！

　　給老頭跑東跑西的忙了一上午，終于到了中午，剛閑下來老頭說想吃面條，我又出去去給他買面條

　　剛出病房沒走幾步一個醫生就攔住了我“你是病人的家屬吧，你看看這個。”

　　醫生遞給我一張表，上面什么陰性陽性的一大堆我也看不懂“大夫，我不懂，你給解釋一下什么意思唄。”

　　醫生指著表上的數標說道“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全部超標，病人的飲食起居需要格外的重視，而且……”說著醫生又拿出一張X光片對著走廊里的燈指著說“肺部這里，有非常大的一片陰影，極有可能是癌。”

　　我楞了一下，癌？肺癌？是不是老頭時間不多了？

　　我想起了老頭枕頭下面還有一根煙，趕緊推門回病房從老頭枕頭下面摸出煙扔出了窗外，老頭躺在床上還一臉驚訝的看著我

　　“別抽了！趕緊別抽了！在抽……在抽你就……”我還沒說完醫生從后面一下捂住我的嘴

　　“哈哈哈，老爺子啊，沒事，抽煙對身體不好，別抽了，戒了吧，哈哈哈。”醫生一邊說一邊把我又拉出病房然后一臉氣憤的說“你會不會照顧老人啊？他都一把年紀了，你突然跟他說他得癌了，你也不怕他被你嚇死！。”

　　“那怎樣辦！不告訴他？”

　　醫生低著頭想了想“等確診吧，后續再檢查一下，總之別先跟他說，他心里上承受不了。”

　　說完醫生把手里的東西扔給我自己回了辦公室，我心里跟吃了蒼蠅一樣難受，在透過病房門上的玻璃看著老頭，從來沒感覺到死亡原來在自己身邊。

　　下樓找了個飯店隨便要了份面，坐在那里等老板做面的時候在百度上查了一下關于肺癌的問題，不查不要緊，一查我真感覺老頭能活到明天都能算是個奇跡，看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留給我的時間也不多了，必須努把力讓他把剩下的所有故事講完，可是就老頭這速度，我就是有時間聽。他也沒那么多時間講啊，想著想著突然想到了剛才那個醫生跟我說的話，一下子我就有了辦法，看來需要背水一戰了。

　　拎著面條隨便買了包煙在走回醫院，路過前臺的時候還特地多瞅了兩眼，可惜沒看見那個小護士。

　　從樓梯走到三樓，在病房門前深吸一口氣拿出我認為心情最低落的樣子，然后輕輕的推門走了進去，把面條裝在飯盒里遞給了老頭“吃吧，看看合不合口味。”

　　老頭端著碗看著我說“剛才你扔我煙干嘛？我就那最后一根了！”

　　我掏出了提前買好的煙放在了老頭枕頭底下“你要是不喜歡這種牌子的，我在給你買。”

　　老頭看看煙吸了一口面條對我說道“剛才那醫生又是怎么回事？感覺不對勁啊……”

　　“哦，醫生說你得肺癌了，不讓我說？”

　　我說完老頭瞬間石化看著我然后一口面條就噴了出來“什么！你說什么！我得了什么！”

　　“肺癌……“我小聲說完，老頭瞪著眼睛看著我，旁邊的心跳檢測儀顯示老頭的心跳已經過二百了，我本來想用這種辦法讓他抓緊說的，可是現在我更害怕把他嚇死。

　　就這樣我們一動不動的對視半分鐘，半分鐘后老頭放下了手中的面條，身體挪了挪在床上躺平閉著眼睛說道“托你給我辦個事，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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