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鬼嬰看著孟三娘從竹簍里一件一件往外掏東西,一邊掏還一邊碎碎念,臉上笑意吟吟,說出的話卻都是威脅,讓他一陣無語。自他化成厲鬼,人人見他皆是懼怕,深藏懼怕之后的便是厭惡,唯有面前的孟三娘敢坐下來與他說話,眼底雖有些許懼意,卻不曾有厭惡之情,這也是他為何容忍她啰嗦到現在的原因。
“你覺得這些破爛能對付我?”
“破爛?”孟三娘小眉頭一皺,拿著桃木劍伸到鬼嬰眼前,不滿地說道:“三娘雖然第一次做,卻也做的似模似樣,你怎能用‘破爛’來詆毀三娘的手藝?”
看著面前孟三娘,鬼嬰十分無語,這是他話里的重點嗎?這女娃娃怕不是腦子有病吧?
鬼嬰惱怒地伸手去拍桃木劍,哪知碰到桃木劍的利爪竟被輕易斬斷,看著冒著青煙的手,鬼嬰眼底浮現忌憚之色。
孟三娘驚訝地睜大眼睛,明顯也沒想到桃木劍竟有這么大的威力,隨即大眼睛里又露出得意的微笑,道:“看吧,三娘就說這木劍很厲害,吃虧了吧。”
孟三娘的表情讓鬼嬰疑惑,這明明就是個天真懵懂的女娃娃,怎會制出這般厲害的法器,真是讓他十分費解。
“這當真是你做的?”
“自然!”孟三娘重重地點頭,道:“三娘親手砍得木頭,然后削成木劍,再刻上花紋,最后用朱砂描一遍,這桃木劍就做成了。”
聽完孟三娘的話,鬼嬰更加疑惑,再次伸手去碰桃木劍,‘嗞’,硬如鋼鐵的指甲應聲而斷。
“你看吧,三娘的桃木劍非常厲害,這要是刺在你身上,那你還有命在?咱們還是好好聊聊,說不準三娘還能幫你呢。”
“幫我?你一個小女娃能幫我什么?”
鬼嬰對孟三娘的話嗤之以鼻。
孟三娘一聽頓時不樂意了,道:“三娘今年十一,比你這小豆丁可大多了!”
“你說誰小豆丁?”鬼嬰惱羞成怒,沖著孟三娘齜牙咧嘴。
孟三娘上下看了看他,道:“你啊,你還不如我家小幽年紀大。”
看著一人一鬼吵了起來,閻九幽額角的青筋直跳,現在到底什么情況,不應該是一言不合就開打嗎?這大眼瞪小眼地耍嘴皮子功夫,算怎么回事。
“好了,好了,三娘不跟你吵,反正三娘現在有很厲害的武器。”
“是法器。”閻九幽無奈地糾正。
“法器。”孟三娘干脆利落地改口,道:“現下你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咱們打一場,三娘把你打跑;一條是咱們坐下好好聊聊,商量出一條對我們都有利的出路,咱們各自安好,一拍兩散。”
這成語用的,閻九幽忍不住扶額。
鬼嬰沉默地看著孟三娘,過了好半晌,才開口說道:“你是否收了張家的錢?”
“收了啊。”孟三娘將懷里的銀票拿了出來,笑瞇瞇地說道:“足足一千五百兩。”
“既然收了錢,那咱們就沒什么可說的。”
“收了錢還可以退啊。雖然三娘家貧,卻有幾分志氣,不干不凈的錢,三娘從不收。”
孟三娘邊說邊拍了拍胸脯,好似這樣更能取信于人。
又是一陣沉默,孟三娘也不心急,耐心地坐在一旁等著。
“好,我就信你一次,若你敢騙我,便是魂飛魄散,我也要將這張府全部殺光!”
孟三娘心里松了口氣,將桃木劍放進竹簍里,道:“這就對了嘛。有話好好說,實在不行再動武,小小年紀殺心不要太重。”
頂著一張稚嫩的臉,卻學著大人說話,那模樣要多滑稽有多滑稽。鬼嬰若不是怕有損自己的威懾力,真想對她翻個白眼。
見鬼嬰沒回應,孟三娘索性直接進入正題,道:“對了,你是未出生,還是剛剛出生?”
鬼嬰的手腳很長,身子卻很小,肚臍間還連著一個斷掉的臍帶,光著身子,一身血污,稀少的頭發被粘的一綹一綹的。再加上他比手還長的尖利指甲,滿嘴的獠牙,猩紅的眼睛,任誰看到都會覺得害怕。
“我還未足月,便被強行催產,最后溺死在了便桶里。”
“什么?”孟三娘眼底浮現震驚之色,隨即皺緊眉頭,道:“什么人,竟然這么狠毒?”
“就是那個道貌岸然的張家老爺派人干的!”鬼嬰猩紅的眼底燃起仇恨之火。
“你是張家人?”孟三娘忍不住猜測道。
“若是可以,我情愿投生畜生,也不要做他張家的子孫。”
“到底怎么回事?這張家老爺是瘋了嗎,竟殘害自己的子孫?”
“他就是個惡魔,所有人都被他的偽善給騙了……”
真相埋藏在心中日久,卻無處可說,今日終于可以一吐為快,鬼嬰也不再隱瞞,將他與張家的恩怨一一說了出來。
那時,張毅任禮部左侍郎,很受皇上的信任和倚重,真的算是風光無限。京中百官都樂得與他交好,他也樂在其中,游刃有余。
曹恒是當時的禮部右侍郎,與張毅是同榜進士,又同在禮部任職,關系自然不同尋常。曹恒的妻子李玉珠是京中有名的美人,即便已育有一子一女,依舊美艷動人。張毅每每見了都心動不已,與曹恒結交,也不過是垂涎李玉珠美色。
那日,張毅和曹恒對飲,張毅將曹恒灌醉,自己也假裝不勝酒力。李玉珠見狀讓下人攙扶曹恒回房,又招來管家,送張毅去客房休息。
張毅半夜摸進了曹府的后院,打暈了守夜的丫鬟,強要了李玉珠。并威脅李玉珠不要將此事告知曹恒,否則他便說是李玉珠不守婦道,勾引自己。
李玉珠為了不讓曹恒蒙羞,便屈辱地應了下來,哪知竟懷了身孕。李玉珠不愿再欺瞞曹恒,便將此事如實告知。
曹恒憤怒至極,跑到張府與其對峙。張毅百般狡辯,說李玉珠不守婦道,勾引外男,有了孽種,故意栽贓與他。
曹恒與李玉珠夫妻恩愛,對李玉珠更是情根深種,哪會信張毅的話,揚言要到皇上面前討個說法。
張毅拿準了曹恒對李玉珠的喜愛,便說若此事傳揚出去,李玉珠的下場便只有一死。
張毅的話一出,曹恒果然變了臉色,心中雖然惱恨,卻又不想李玉珠出事,便挫敗地回了曹府,因此心中郁郁,很快便病倒了。
李玉珠日日以淚洗面,想要了解自己的性命,也了解腹中的孩子,卻被張毅攔了下來,言說此事不怪她,是張毅太過無恥,更何況腹中孩子無辜,不能白白害了一條性命。
李玉珠非常感動,盡心盡力地侍候曹恒,曹恒的身子也漸漸好轉。
哪知張毅太狠毒,并不打算放過曹恒,便暗中捏造證據,揭發曹恒貪污腐敗,結黨營私。
皇上被其蒙蔽,將曹恒打入大牢,原本就心中郁結的曹恒,在獄中又被折磨,沒過半月便死在獄中。
李玉珠得知消息,悲痛欲絕,欲上吊追隨曹恒而去,卻被張毅救了下來,并秘密將其帶入張府,囚禁于密室當中,供其玩樂。
一來二去,此事被張毅的夫人萬曉婉知曉,她帶人將李玉珠從密室中帶了出來,發現其竟懷孕七月有余,心中惱恨異常,便質問張毅。
萬曉婉的父親是禮部尚書萬奎,也是張毅的頂頭上司,他不敢得罪,便說李玉珠腹中的孩子,并非他的骨肉。
萬曉婉不傻,根本不信張毅的話,便說若不是他的骨肉,留著就是禍害,讓人熬了催生藥,灌進了李玉珠嘴里。
很快,催生藥起效,李玉珠腹痛難忍,疼得在地上打滾。
萬曉婉和張毅就站在一邊看著,絲毫沒有叫接生婆的打算。
羊水很快破了,李玉珠疼得慘叫出聲,哀求張毅找個接生婆,并說腹中的孩子是他的骨肉。
萬曉婉冷冷地看了張毅一眼,張毅連忙解釋。萬曉婉則吩咐下人上了茶點,招呼張毅在一旁喝茶。李玉珠越是叫得大聲,她心里越是痛快。
過了半個多時辰,李玉珠終于生下了孩子,她虛弱地撐起身子,想將地上的孩子抱進懷里,卻被一旁的下人搶先一步,猶如拎著畜生一樣,拎起了剛剛出生的嬰兒,生生用手扯斷了臍帶。
“夫人,是個男嬰。”
萬曉婉臉上的笑容消失,轉頭看向張毅,道:“既不是老爺的種,老爺還是親手了結了吧。”
“不要,求你不要,這可是你的親生骨肉!”李玉珠哀求地看著張毅。
張毅看著孩子眉頭微皺,他與萬曉婉成親多年,膝下只有兩個女兒,這瘦小的孩子是他的長子。
“怎么,老爺這是下不去手?”萬曉婉的眼神變冷。
為了前途,張毅心一橫,接過下人手里的孩子,就要掐死。
“等等。”萬曉婉出聲阻止,道:“這小畜生不干不凈,這么死了算是便宜他了。來人,去拿便桶來。”
下人領命,拿來一個便桶,里面盛著滿滿一桶泔水。
臭氣瞬間充斥房間,萬曉婉捂住了鼻子,道:“老爺,快點吧,臭死了!”
張毅看了一眼萬曉婉,不顧李玉珠的苦苦哀求,直接將剛出生的男嬰,扔進了便桶,活活溺死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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