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善攻者
對于這話,我并未懷疑。
劉清鴻兄弟倆,占據(jù)福清整個市場,如此龐大的銷售渠道,每個月產(chǎn)生的利潤,絕對是一筆恐怖的數(shù)字。
作為批發(fā)商的劉鵬,能從中掙到二十萬塊錢,一點也不離奇。
“換做是我,確實也會做出跟你同樣的選擇。”
“所以啊,你不能怪我。”劉鵬臉上笑容洋溢。
“我們背井離鄉(xiāng)來到這里,不都是為了錢嘛。所以,你大可不必跟錢過不去,道個歉就能繼續(xù)掙錢,何樂不為呢?”
他說得很對,如果沒有貨源渠道,我為了掙錢,確實會跟劉清鴻道歉。
一切向錢看嘛。
相比起尊嚴,我更看重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彈了彈煙灰,繼續(xù)說。
“我這人脾氣比較倔,沒有向別人彎腰的覺悟。”
“所以你掙不到錢,也注定斗不過劉清鴻兄弟倆……”劉鵬敲了敲桌子。
“想要在這社會掙到錢,你就必須要先學(xué)會跪著。只有跪下,才能把錢掙到手。”
“有錢才有面子,兜里沒兩個子,就算你穿得人模狗樣,也是虛的。”
他就像個老大哥一樣語重深長。
可這副和善的外表下,潛藏的全部是他個人利益。
虛偽這兩個字用在他身上,十足貼切。
同樣,我也很適合這個詞。
生意場上,如果沒有戴上虛偽這張面具,下場只會被生吞活剝。
所以我從不認為,虛偽是件壞事。
只要能活下去,別說是戴上虛偽這張面具,哪怕是更卑劣的行為,我都可以做出來。
“阿哥講得這些,我牢記在心……”我瞇著眼睛笑了笑,把手里的煙頭,摁進煙灰缸。
“但我還是要說,一定要小心劉清鴻兄弟倆。我現(xiàn)在是沒實力跟他們爭了,也打算改行了。”
“我這邊一旦退出,他們倆肯定會調(diào)轉(zhuǎn)槍頭對付你。”
“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人信讒言。
很多事雖然是假的,可只要說得多了,那么聽的人就會慢慢相信。
從進門,我就一直給劉鵬灌輸這種言論,潛移默化之下,他心里必然已經(jīng)萌生警惕的種子。
而我最后一句話,就相當于讓這粒種子發(fā)芽的養(yǎng)分。
任何懷疑一旦形成,那么就再也難以消除。
“你真的寧愿退出,也不愿跟他們道歉?”
我搖了搖頭,盯著劉鵬看了幾秒,捕捉到他面部表情的微變后,我心里已然有數(shù)。
“孤軍奮戰(zhàn)實在太累了,現(xiàn)在整個嘢味行業(yè),都把我給封殺了,拿不到貨源的情況下,我除了狼狽退場之外,根本沒其它選擇。”
“至于道歉……”
“你覺得有用嗎?畢竟劉清林被我揍了一頓,換成是你會原諒一個,曾經(jīng)揍你的人嗎?”
說完這句話,我站了起來。
“雖然阿哥你選擇了站在他們那邊,但是我并不怪你,相反,無比希望你今后生意更加興隆。”
我這話剛說完,就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
“不打擾阿哥做生意了,今后有機會再來找你飲茶。”
從劉鵬家里出來后,我騎著電動車,返回別墅的路上,給老黃打了個電話,讓他約他那群師兄弟,今后來我餐館吃飯。
我接下來的計劃能不能成,老黃他們是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
只有他們配合,我這場戲才可以唱得響亮。
想登上世界這個大舞臺,就必須要有足夠強大的實力,外加深沉的心機,過人的智謀,果決狠辣的手段。
否則,必然會死在登頂?shù)倪@段路程。
從踏入這個陰詭圈子,我就把自己定位在陰險毒辣的層次上。
沒人愿意當一個被人唾棄的壞蛋,我也想做一個心懷陽光,善良正直的人。
然而,人性告訴我,除非是我甘于當個碌碌無為、整天為三餐溫飽奔波的庸才。
如果不想過這種生活,就必須把自己變成一個擅攻者。
擅攻者,陰狠狡詐。
這類人或許內(nèi)心會飽受煎熬,可那又怎樣?
總比餓肚子強吧?
……
當天晚上,我和老黃他們幾個師兄弟推杯換盞,也把我計劃的某一環(huán)告訴了他們。
人與人之間,所有的合作,全是建立在利益基礎(chǔ)上。
他們拿了我的好處,自然也不會拒絕配合我演這場戲。
第二天。
老黃他們把貨報給了劉清林,并且按照我說的,把我這邊的情況一并告訴給了劉清林。
事后,老黃給我打電話,告訴我,劉清林得知我無處可拿貨后,在電話里開懷大笑。
老黃說,劉清林這個爛仔跟我比起來,方方面面都不如。
我并不這樣認為。
誠然,劉清林是因為他哥劉清鴻的扶助,才有今天的成就。
可這并不代表,劉清林就沒有能力。
爛泥是扶不上墻的。
人只要不是真的爛到無藥可救,那么就有著屬于他的價值。
跟老黃結(jié)束通話后,我還沒來得及把手機揣進兜里,鈴聲再次響起。
看到來電號碼,我瞇了瞇眼,摁下接聽鍵:“清鴻哥。”
“阿弟,后悔嗎?”劉清鴻輕柔地語氣中,夾帶著幾分不屑之情。
“沒什么可后悔的,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淡笑著說。
“既然我選擇走這一步,就該承受今日這份果。”
“你呀你……”劉清鴻嘆了聲,“好好的凍品不做,為什么非要做嘢味呢?”
“這樣吧,我店里還缺個伙計,工資雖然不高,但也勉強能讓你維持生活。”
“人嘛,只有活著才有機會。你覺得這話在理嗎?”
很在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這是真心為我好呢。
可我知道,他這段話充滿譏諷。
諷刺我不知量力,跟他兄弟倆掰手腕。
現(xiàn)在敗了,一切都是自找苦吃。
然后再以大義凜然的姿態(tài),高高在上的施舍我一份工作,以此彰顯他的氣度和實力。
讓我這個曾經(jīng)的對手為他賣命,這應(yīng)該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吧?
想到這,我笑了笑:“恐怕要讓阿哥失望了,我打算帶媳婦離開這座城市了。”
“可惜了。”劉清鴻嘆了聲,“行吧,哥哥在這兒預(yù)祝你有個好前程。”
“只是以后做事,記得稍微帶點腦子。有些教訓(xùn)一次就夠了,知道嗎?”
“多謝阿哥教誨,一方一定把這話牢記在心。”
“那就好,掛了。”
聽著話筒傳來的嘟嘟聲,我咧了咧嘴,握著手機,看向不遠處的群山。
煙雨蒙蒙。
這種站在雨中看山,是永遠看不清全貌的。
就像我們做事一樣。
很多時候,我們以為自己是個局外人,布局者。
實際上,有可能我們也是別人局里面的一環(huán)。
任何事情在沒有結(jié)束,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所有變數(shù)就依舊存在。
所以啊,我們認為的,有可能只是我們認為的。
那只是我們想要的結(jié)果,卻不是別人設(shè)定好的結(jié)局。
人生得意須盡歡,這句詩,我一直不是很喜歡。
就像我告訴蘇伊人的那樣,人不管處于哪個階段,獲得多大成就,都不能有得意忘形的時候。
一旦得意了,那么當前擁有的這一切,極大概率會落入別人手里。
敗可以哭,勝決不能笑。
這就是我對自己的要求。
只有時刻保持平靜,才能讓自己更加清醒。
只有頭腦清醒,才不至于掉進別人的陷阱里。
“這么入神,想什么呢?”
我尋聲望去,只見一身白色碎花長裙的蘇伊人,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我右側(cè)。
今天的她,格外靚麗。
就像遠處被水霧籠罩的群山,少了幾分鮮艷,多了幾分朦朧美。
“想挑個良辰吉日開業(yè)。”
蘇伊人一聽這話,頓時面露微笑:“一朝日出,必有月落。”
“店鋪開業(yè)的那天,必然會有人隨之隕落。他是誰?劉鵬?還是劉清林?”
我搖頭一笑:“我這老哥哥,死的可能會有點冤。”
但是沒辦法啊!
人既然選擇錯了,就要承受那份失敗后的苦果。
如果事事無代價,那么,選擇這兩字也就沒必要存在詞匯中了。
“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背后捅一槍。”蘇伊人老氣橫秋地說。
“表面話個頂個說的漂亮,暗地里卻用盡各種手段要弄死對方。”
“然后還假惺惺地摟著對方肩膀,稱兄道弟。”
可不就是這樣嘛。
但這就是人性。只要沾了貪這個字,就沒有不虛偽的。
我是這樣,劉鵬他們也是如此。
所以,沒有愧不愧疚一說,只有勝敗之論。
好比博弈論中說的,人與人之間就像野獸,只有最兇的野獸,才夠格稱王稱霸。
我很喜歡這句話。
“中秋節(jié)禮品選定了嗎?”我問蘇伊人,禮品這事是她策劃的,目的就是為了回饋顧客。
人都是希望被別人牽掛的生物。
蘇伊人這個方案,就是為了告訴那些顧客,我永遠掛念著你們。
這一點,我很贊同。
“選好啦。”
蘇伊人巧笑嫣然,“雖然花了不少錢,但只要想到付出之后的收獲,倒也覺得挺值的。”
攻心計。
這樣說雖然有點陰謀的味道,可這人活著,就要懂得攻他人心。
和蘇伊人聊了一會兒,午飯時間也到了。
回屋吃完飯,我拿了一本書,返回別墅后院,享受這難得的悠閑。
要想不被社會淘汰,不落后別人,就必須要讓自己時刻處于充電中。
讀書,是最為廉價的自我提升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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