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老天爺為什么這么不公平
兩瓶啤酒,對二人來說都是小意思,壓根就喝不醉,但卻也喝的開心。
第二天一早,方劍波和沈震明就和孫大東一起搭顧喬月的私人飛機回了大慶市。
沈震明回家,方劍波和孫大東分別去接了張茹茹和張思思一家人,當天下午就返回了深圳。
與此同時,深圳的一個黑巷子里。
“我昨晚看到了張佩佩。”
李玲玲一邊幫著烙餅,一邊對邊上臉上同樣有一個疤的姑娘說道。
這姑娘不是別人,正是日夜顛倒剛睡醒的顧文妮。
顧文妮神色麻木,什么都沒有說,臉上畫著厚重的妝容,皮膚很差,有些地方已經(jīng)起皮,明明不到二十歲的年紀,看上去卻似三十多歲了一般。
她手上拿著一個肉夾饃啃著,一言不發(fā),目光空洞。
李玲玲像是早都知道她不會有反應,繼續(xù)說道:
“我看她和一個男的在一起,手拉手……”
她絮絮叨叨的說著,見顧文妮沒反應,嘆了口氣,又道:
“你們畢竟是堂姐妹,要是好生的去求一求,說不定……”
顧文妮的手僵了下,卻是狠狠的咬了兩口饃,依然什么都沒有說。
“再壞也壞不到哪里去了,總比現(xiàn)在好點兒的,要不試試吧。”
李玲玲的語氣淡淡的,盡是被歲月磋磨過的滄桑。
顧文妮狠狠的咬著肉夾饃,依然沒有說話。
這時,箱子里走進來一個黑黑瘦瘦的中年男人,一見到顧文妮,就給了兩塊錢:
“現(xiàn)在來不。”
“來!”
顧文妮兩口把手中的饃吃完,就引著男人進了屋里。
李玲玲看了眼,又底下了頭。
這么長時間了,她已經(jīng)習慣了。
不習慣又能怎么樣,已經(jīng)這樣了,一步錯步步錯,是她把女兒一步步推向深淵的。
兒子女兒都跟著自己受苦。
坐在邊上的顧鵬飛看著顧文妮又帶著人進屋去了,狠狠的在地上‘呸’了一口,道了句:“婊子!”就晃蕩著出了巷子。
李玲玲往顧鵬飛這邊看了一眼,沉默著繼續(xù)烙餅。
要是離得近了,就能聽到她那低低的嘆息聲。
大概半個小時后,那個黑瘦的中年男人出來了。
不大一會兒,顧文妮也跟著出來了。
她一邊走一邊用手整理著自己的頭發(fā),走過去又拿了一個新出爐的餅,吃了起來。
“我說的你想想。”李玲玲又道。
顧文妮始終沒有說話,吃完了一個餅,從包里拿出一個廉價的口紅往嘴上抹了些就走了。
李玲玲抬頭看著她的背影,眼通紅的吸了吸鼻子,把發(fā)好的面全部烙成餅就推著三輪車出了巷子。
她在這條巷子賣肉夾饃已經(jīng)有兩個月了,生意并不好,甚至很差。
以前生意不好的時候,她會直接收攤回去,或者轉悠著去其他地方賣。
可今天她卻一直沒挪地方。
今天格外的冷,又是年二十九,其他人都早早收攤了,可她還一直沒有動,搓著手,跺著腳,時不時的看著路上,像是在等待什么人。
可是,那個她等著的人始終沒有出現(xiàn)。
到了晚上十點多,她失望的推著三輪車離開了。
出事后好不容易逃出去后,她不是沒有去過祥悅小吃,可祥悅小吃留下的都是員工,她一個人都不認識,說自己是顧喬月的嬸子,可也只被當成是騙子。
他們無處可去,無路可走,最后顧文妮進了紅燈區(qū),因為臉上有疤成了最下等的小姐,她靠著這肉夾饃的手藝,在街上擺攤賣肉夾饃。
可很快,她的過往就被扒了,知道她有個女兒在紅燈區(qū)是最下等的小姐,她的生意就越來越差……
他們在泥濘里茍延殘喘著,想死卻不敢,想活卻活的悲慘。
剛開始的時候,她想著,要是讓她碰到了顧喬月或者張佩佩誰,她一定不顧一切的沖上去殺了他們。
可是后來,她卻想著,若是碰到她們,她就上去磕頭求她們可憐可憐他們,給他們一個容身的地方。
現(xiàn)在,好不容易看到了張佩佩,她卻猶豫了。
不敢主動去找她,甚至不敢出現(xiàn)在祥悅小吃門口。
可心里卻依然存著一絲奢望,希望能夠得到張佩佩的幫助,幫他們脫離這地獄苦海……
所以,大年二十九她依然出去擺攤,為的就是再次遇到張佩佩。
她都想好了,如果再遇到,哪怕被嘲諷,被踩在腳底下……哪怕是給她跪下,她也想要得到她的一點兒幫助。
她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不想看著女兒在泥潭里掙扎,不想看著那些源源不斷的男人進入女兒的房間。
女兒還年輕,她還不到二十歲啊,老天爺為什么要這么對她,為什么要把她推入深淵,還看著她在深淵里掙扎。
回去的路上,張佩佩不住的抹著眼淚。
這么長時間了,她以為自己都麻木了,可以不再悲傷,不再對生活抱有希望,就這樣在這苦海里茍延殘喘著。
可當看到張佩佩的那一刻,她忽然又像是看到了希望。
到租住的小屋子里,顧鵬飛已經(jīng)睡了,顧文妮自然不在。
李玲玲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腦海里浮現(xiàn)出的是張佩佩的身影。
張佩佩她和一個男人手牽著手。
他們看上去很幸福……
那個男人看著也有些眼熟,但卻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更重要的是,張佩佩的身上穿著時下最流行的毛呢大衣,腳上是一雙黑色的皮靴,手腕上還有一對玉鐲……
明明在半年前,她也有過一段風光的日子,穿的是最流行的衣服,帶著貴重的金鐲子,過的是貴婦一樣的生活……
可那樣風光的日子為什么那么短暫,短暫到只維系了半年,短暫到她還來不及好好享受……
那么快……她就跌進了深淵,在深淵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對比起那個時候,現(xiàn)在好像又好上很多,最少不用挨打……
想到那個時候的日子,李玲玲的身子顫抖了起來,伸手摸著臉上的刀疤。
這么長時間了,她都不敢去回憶那段身在深淵里的日子。
“呵呵呵……為什么……老天爺為什么這么不公平……”
李玲玲低喃著,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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