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靠攏
直到一只手輕輕搭在他肩膀上,松竹劍才大口大口的喘息起來,他張大嘴呼吸的樣子,像極了一條被扔上岸的魚。
他渾身上下都被汗水濕透,臉上的胡子也被汗水黏住了一樣,看起來臟兮兮的,此刻的松竹劍慢慢轉身,腆著臉說:“老大。”他沒弄明白,為什么她剛剛身上的氣息那么恐怖,比天上那些水母帶給他的威脅還大,但松竹劍相信自己的直覺,他這會兒雙腿都有些打顫了,一個勁兒解釋道:“我就是看到生的希望,一時太激動了。”
蘇臨安的手輕輕在松竹劍肩膀上一拍,“怕什么,就是給你撣撣沙子。”
“你出現在秘境的什么地方,遇到了什么?”蘇臨安把地圖拿出來,“哪些地方你探過了?”
松竹劍吞了口唾沫,快速道:“我進來就在這個地方,斷頭嶺,沒走多久就遇到天竹城和梅城兩個武者,不是多出名反正我不記得名字,然后他們飛行撞上了那會爆炸的玩意兒,我就一直跑一直跑,哪曉得就跑到古戰場這里來了。”
他都壓根兒還沒來得及探索呢!
一點兒好處沒撈到,身上帶的法寶資源都快消耗光了,松竹劍明白,他接下來的日子怕是不會好過。
好在,遇上了金桐城的蘇蘇,而她好似并沒有殺他的意思。
蘇臨安看了一下斷頭嶺。
斷頭嶺跟古城相距甚遠,為什么這兩個地方會有那種奇怪的生靈,其他地方又沒有呢?這種水母也不受地域限制,它們追殺人的時候,可沒固定在某個地方,那是什么原因使得它們平時只安安分分地呆在固定的地方呢?
或者說,是有什么吸引著它們不愿離開。
現在也不是研究那些水母的時候,既然危機暫時解除,就得關注現在他們所在的環境了。
他們深入地下,這黃沙地下有一個一個的坑洞,像是藏了個地下蜂巢一樣。不過蘇臨安并不覺得奇怪,古戰場是古武者埋尸之地,武者又注重氣血修煉,那些尸骨對后來人也有影響,這片黃沙地下無數人鉆過也是理所當然。
只是不曉得這地下到底有多深,繼續往下,會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壓迫力,像是要把身體擠壓血管都爆裂一樣,偏偏里頭又有什么東西吸引著她,讓她體內的血液都好似隨之顫抖了一般,以至于在鉆入沙地之后,她就一直往底下鉆,沒考慮過其他。
直到感覺到松竹劍也下來之后,蘇臨安才稍稍克制了一下自己。
她往上鉆了一段,找到松竹劍,結果也沒打聽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蘇臨安把血緣蟲寄生了古寒玉的消息告訴了松竹劍,隨后就打算繼續往下看看。底下有東西,能牽動她血脈力量,她不想就這么放棄。
“血緣蟲寄生了古寒玉!”
“還有墮落武者吃了其他武者進了秘境?”一連聽到這兩個消息的松竹劍臉都白了,他還沒緩過神就看到蘇臨安身子繼續下陷,登時想都沒想,直接跟了下去,并喊:“老大,等等我啊!”
“我還是有點兒用處的!”
“我能給你當前鋒的,我發現危險,逃命可在行!”說罷,松竹劍猛地往下一竄,速度竟是超過了蘇臨安,直接鉆到了她前方一米,“老大不慌,我來探路!”
松竹劍還興致勃勃地往前沖,只是沒沖多久,他就感覺到了一點兒壓力,速度立刻減緩下來。
“老大,不對啊,底下有點兒古怪。”
蘇臨安也到了松竹劍附近。
她現在體內的壓力不小,血液溫度升高不說,血源珠都開始徐徐轉動,皮膚表面都出現了不正常的紅色,只是底下沒有光線,而她雖然難受卻沒有表現出來,這會兒又跟在松竹劍后面,因此,松竹劍還未發現她的異常。
他只是道:“我覺得,地下有什么東西。”
“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蘇臨安皺眉問:“體內血液如何?”
“沒怎么啊,就是有點兒熱。”松竹劍說完后驚道:“莫非你血脈受到影響,難不成底下有適合你的血脈傳承?”
同宗同源的血緣力量,更容易受到指引,如果她血脈力量有反應,很可能底下有適合她的血緣傳承
!“若是你有什么先祖死在這里,這吸引力會更強!”
松竹劍極其興奮地道。
“這種機緣,其他人想得都得不到。”他一邊說,一邊繼續下潛,也想看看底下到底有什么嘛,只是這古戰場也是被無數人收刮過的地方,肯定也有人深入地底,看那么多地坑就知道了,怎么還會有遺漏呢,難道那血脈傳承藏得太深,只有后代出現才會顯露?
可古戰場是多少年前留下來的,那時候死的人還能有殘念保留?
那豈不是古武神?這里只是一片小戰場,怎么會有古武神…
他越想越覺得奇怪,深入的速度也逐漸放緩,因為想不通,思維都好似放緩了許多,片刻后,他猛地停下來,喃喃自語:“不對,不對…”
在意識到不對后,松竹劍身上汗毛陡然根根豎起,他猛地轉身,沖蘇臨安道:“我還是不下去了!”
莫名的危機感猛地席卷全身,他渾身冰涼,手上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對老大的害怕都陡然降了下去,以至于他突然伸手抓住蘇臨安的胳膊,“你也別去!”
這么一抓,他才注意到蘇臨安身體的異常,她的皮膚滾燙,體內血氣經絡像是活了一樣在她皮膚底下游走鼓包,他還以為她身體內藏了一條蚯蚓!
怎么回事,難不成是被血緣蟲寄生了?
松竹劍猛地甩開手,他一咬牙,決定不管她,自己獨自逃走,只要不繼續往下就沒事,他身上吃的
還夠,能夠在那些地底坑洞熬上一段時間,天上那些水母找不到人,總會散開的。
松竹劍轉身就往上跑,他往上躥走的時候,周圍的泥沙涌動,使得蘇臨安下降的速度反而快了一些。
她現在渾身都不對勁,可依舊不抗拒往下,就如同松竹劍所說,底下有什么東西吸引著她,讓她著迷。功德印也沒有任何動靜,說明那底下的東西并沒有動用神識攻擊,這是血脈上的吸引,讓她沉醉其中,像是喝醉了酒,又宛如中了蠱。
“蘇臨安!”蝌蚪火喊!
“啾啾啾!”小火鳥也意識到了外婆不對,著急地用爪子抓她的衣服,抓不住,索性用鳥喙叼住她的頭發,想把她往上方拉。
可惜一點兒用都沒有,她仍舊快速下沉,明明身體痛苦異常,此刻的蘇臨安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她的眉梢眼角,都是笑,且這笑并不僵硬詭異,而是發自內心的喜悅,讓人能感受到笑容中的甜蜜和溫柔。
牧錦云也看到了這樣的蘇臨安。
他一出去,就用洛軒的身份收服了洛軒原本的那座城,獲得了一城的資源和念力供給。他并不依賴念珠,但是念珠對他的精神力確實有很大的影響,之后,牧錦云就去打聽了一下關于域外的消息,他知道當年修真界斬斷了一座橋,那橋,曾跟域外相連。
他之前呆的那座九層塔,就是斷橋碎片構成。
洛軒的身體沒法通過封印,因此,他不得不拋棄那具軀體,以蟲子的身體進入封印,然后,打算走斷橋這條路進入域外。
當年既然相通,哪怕被斬斷,中間再次隔了無盡虛空,但這橋,無疑是最近的距離。
他推斷一座橋也不可能單純地將兩個地方相連,否則的話,得多長的橋?
肯定還有陣法一類,等進來之后,牧錦云才知道自己沒有猜錯,他沒辦法修復陣法,但是,他能最大限度的利用殘留陣法氣息,找出當年陣法開辟出的連接兩片天地的裂隙通道。
這裂隙通道太小了,還有不少中斷和碎片,但他現在是蟲子啊,還是生命里最頑強的蟲子,所以,他能過去。
他一定可以。
在周身的蟲殼都快破碎,精神也格外疲憊,讓他恍惚覺得自己快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牧錦云沒有節省實力,他索性將為數不多的神識用在了別的地方。
這一次,看到她比以前輕松很多了呢。
這說明,他們距離,很近了。
他看著閉著眼睛,嘴角含笑的蘇臨安,原本已經干涸的神識竟是汩汩冒出清泉一般,又像是干涸的地底,突然噴涌出滾燙的巖漿。
他的精神,無比地亢奮!
只是下一刻,牧錦云就感覺到不對。
蘇臨安周圍是什么,她頭上的鳥在嘰嘰喳喳地亂叫,聲音里透著慌張,還有那團火,火焰變成了手,像是要把她從泥沙里拖出去一樣。
然而蘇臨安就像是睡著了,還做了一個美夢,是什么夢境,讓她忘記了危險,會心微笑?
這一瞬間,他腦子里還閃過了一個念頭,這夢里,會不會有我?
不過牧錦云并沒有耽擱片刻,他一聲爆喝:“蘇臨安!”
血玉不斷震動,玉佩滾燙,然牧錦云突然意識到高溫沒用,于是,他施展了自己的絕學,寒冰。他已經管不了許多了,還好,他們現在距離不遠!
突然的寒冷貼上了她的胸口,然這樣的冰涼,也只是讓她微微皺了下眉頭,好像并不能將她喚醒,這個時候,他自己還在抵抗裂隙風暴,哪怕完全不管四周,能夠激發出的力量也不多。
咔擦,身子再次出現裂紋,原本白色透明的蟲子,現在竟然變得紅彤彤的,像是一塊小小的紅寶石。
牧錦云沒覺得有多疼。
他眼睛里只有那不斷下沉的人,他嗤笑一聲,道:“蘇臨安,好久不見,怎么丑成了這樣?”
不同于之前的爆喝,這一句話聲音小了許多,只是語氣里滿滿都是嘲諷和嫌棄,就好像,他真的覺得她丑陋無比一樣。與此同時,寒意再次迸發,幾乎用盡了他全部的力量。
他的視線模糊了,那通過仙使令傳來的畫面也像是起了霧,根本看不太清楚。
但牧錦云努力地打起精神,在他看到蘇臨安終于睜眼的時候,牧錦云終于放下心,直接昏了過去。
那個小小的紅點兒,在裂隙中飄蕩,像是虛空中的一粒沙,雖渺小,卻一直不曾崩潰,跌跌撞撞地在裂隙風暴中沉浮,朝著心之所向的地方…
逐漸靠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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