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致命偷襲(三)
軍火庫警戒區(qū)大院內(nèi)一時間混亂不堪,火光不大黑煙沖霄不散,子彈在空中呼嘯亂飛,狙擊和防守的士兵們鬼哭狼嚎,黑影在院子里四處穿梭!
侯三摸了摸腦袋鎮(zhèn)定一下情緒,手上黏糊糊的,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沖鼻而來,嚇得他魂飛魄散:完了!老子受重傷了……正當侯三三魂出鞘七魄跑位的緊要關(guān)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下還壓著一具尸體,慶幸的是滿手獻血是那個倒霉家伙的,他毫發(fā)無損。
望著院子里不斷增多的守衛(wèi)士兵,侯三不由得臉色蒼白:這要是硬沖出去非得被打成篩子不可,一定要想一個萬全之策才能脫身。這小子來不及多想,就地把那具尸體的軍裝給扒下來穿上,順手摸到一桿步槍爬起來便向庫房方向飛奔。
混亂之中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從警戒區(qū)跑來的家伙究竟是那部分的,更不會想到侯三在緊急關(guān)頭玩了一把“借尸還魂”之計,搖身一變成了步兵營守衛(wèi),滿臉獻血驚慌失措地混入了庫房重地!
“站住——再往前跑就開槍了!”
一聲斷喝嚇得侯三立馬剎住了腳步:“兄弟你他娘的瘋啦?老子是來給你們通風報信的!”
“哪個部分的——”
侯三把槍背在后面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滿臉血跡斑斑,跟小鬼似的。兩個守衛(wèi)根本沒認出來是張三還是李四,侯三氣喘吁吁地彎著腰盡量不要讓對方認出他的真面目,但心卻提到了嗓子眼:“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奶奶的腿的的,二龍山土匪咋選今晚偷襲咱一營呢?外面全是土匪,一層一層的,估計是窮瘋了搶軍火庫發(fā)財來了!”
“兄弟,你說是二龍山的馬匪襲擊咱軍火庫?”
“沒錯,就是那幫亡命之徒——老子率領(lǐng)幾個兄弟激戰(zhàn)了半天,土匪人太多根本頂不住才跑來通知兄弟們嚴加防范!”侯三劇烈地咳嗽起來,用手指著西側(cè)高墻燃燒的車輛:“那幫家伙跟咱玩的聲東擊西的詭計,炸了汽車燒了一把大火,老子率人救火的空擋他們竟然從正面進攻,一個個不要命似的!”
暫編團的軍火庫乃是軍中重地,警戒區(qū)守衛(wèi)乃是一營警衛(wèi)連,而把守外院的是耿精忠臨時安排的人手,精英士兵都被他調(diào)走夜訓去了,這個小頭頭早就知道此事。
但他還是猶疑不定地望著百米之外的警戒區(qū)交戰(zhàn)之處:“你小子怎么知道是二龍山的馬匪要偷襲軍火庫?他們告訴你啦!”
侯三揚起血跡斑斑的臉詭笑道:“你們還不知道耿營長今晚帶人去偷襲二龍山的事吧?”
“你說什么?姓耿的不是組織夜訓拉練去了么!”
所有士兵都詫異地看著侯三,表情各異,顯然對侯三的話半信半疑。不過有心思靈活的人立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侯三吐了一口痰:“咱一營什么時候夜間拉練?耿精忠那孫賊挑選警戒區(qū)精英跟他姐夫黃簡人去偷襲二龍山發(fā)大財去了,二龍山的人有多厲害知道不?估計他們剛開拔就被發(fā)現(xiàn)了,這下倒好,姓耿的偷雞不成蝕把米,軍火庫出大事了,奶奶的他吃不了兜著走,風團長非得扒了他的皮!”
兩個守衛(wèi)相互看一眼:“他娘的原來是背著咱們悶聲發(fā)大財去了,讓老子給他賣命喝西北風?!”
侯三背著槍硬著頭皮便向軍火庫里面走,手槍的保險已經(jīng)暗中打開,頭皮有些發(fā)麻,好像預感到子彈要打破似的,真魂出竅那種感覺。
“喂,兄弟,沒有團座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庫房!”
侯三聽到后面響起一陣拉槍栓的聲音,便停下腳步,回手便是兩槍,兩名守衛(wèi)還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應聲倒地。
“奶奶的,老子不進庫房怎么炸?”侯三貓腰變向庫房方向奔去,只要接近軍火庫他便有機會,此時的侯三早將生死置之度外,警戒區(qū)院子里的槍聲又密集起來,顯然有增援趕來,若不抓住機會只怕這條命白搭了!
侯三的身手靈活敏捷,但那這是腳下的功夫,畢竟他不會什么武功,不過是一介凡人而已,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子彈,子彈已經(jīng)跟著屁股追了過來。
暫編團的軍火庫庫房分成前后兩排,每排都有十多間房子,侯三哪里知道里面裝是是什么?他知道只要引爆一間庫房變會產(chǎn)生連鎖反應!
一枚手雷劃過漆黑的夜飛向庫房房頂,侯三撒腿便向高墻處跑,只聽一聲劇烈的爆炸聲突然響起,猛烈的氣浪剎那間便把他拋到了空中,身后火光沖天,爆炸連連,前排的庫房頓時陷入一片火海。
侯三心里這個痛快:少寨主,軍火庫被老子給炸了——他從地上練功帶爬地起來便奮力向高墻飛奔,還不忘吶喊一句,向宋遠航“隔空”匯報!
二龍山后山,宋遠航站在漆黑的夜色之中悵望著群山,山風颯颯異常生冷。一段時間以來所發(fā)生的事情如潮涌一般浮上心頭,他沒有想到押運國寶一波三折,沖出日寇的圍追堵截又陷入了利欲熏心者的覬覦陰謀之中。
國寶顛沛流離不知道何處才是其歸宿。也許這就是他們的命運,正如我一般,從北平到南京,又從南京到陵城,一路而來命運多舛,到現(xiàn)在也不曉得何處才是清凈的世界!
小曼,你一定要在徐州等著我!相信不久以后我便能與你相見。宋遠航忽然想起在下關(guān)碼頭與心上人臨別的一幕——那一幕,浪漫而凄涼!那一幕溫婉而斷腸!那一幕,殘忍而悲壯!
“少寨主咱們回去吧,我餓了!”蠻牛甕聲甕氣地哀求道:“三猴子他們總該炸完了軍火庫吧了?”
宋遠航的心一緊,思緒立即收了回來,轉(zhuǎn)身盯著蠻牛:“咱們該動身了!”
蠻牛樂得拍手哈哈大笑:“少寨主,我老長時間沒有進城了!大當家的把我關(guān)在山寨里不讓我出去,說我一進城準惹事!”
“今晚你可以盡情地惹事!”宋遠航冷哼一聲:“不過一切行動要聽從我的指揮,到了黃家老宅子不許傷人,只準搶劫,明白不?”
“明白!”蠻牛興奮地跟在宋遠航后面嘿嘿笑道:“少寨主剛才在想女人嗎?”
“你胡說什么?!”宋遠航臉色熱辣辣地難受,一種難言的痛苦猛襲心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沒回到山寨的時候大當家的也這么干,對著深山老林子發(fā)呆,我問他老人家干啥呢,他說在想女人,嘿嘿!”蠻牛似乎很開心,又有幾分得意之色。不過他很難弄懂為啥要想女人,究竟在想女人的什么!
宋遠航的心頭一沉:“今天的事情對誰都不要提起,包括混球老爹!”
蠻牛翻了一下眼皮,這種事他忘記得很快,只要不是刻意想著轉(zhuǎn)身就拋到了腦后,不過少寨主的一舉一動讓他多有費解,但不知道該如何問明白,也不知道從何問起。
山寨里戒備森嚴,宋遠航帶著一小隊人馬悄悄地繞道后山,向陵城方向狂奔而去。守山門的兩個兄弟不知道少寨主這又是唱的哪出戲,更不敢多嘴問他們?nèi)ジ墒裁矗?
天色即將黎明,這是山中最黑暗的時刻。黃簡人耿精忠?guī)е犖榻K于有驚無險地通過了黑松坡,這段路行進了小半夜,讓手下的弟兄們頗為費解。
耿精忠更是不明所以:“姐夫,您打算啥時候進攻二龍山?走路費時這么長時間,就不怕二龍山的馬匪探子發(fā)現(xiàn)咱?”
“草包飯桶豬腦子!你他娘的就不能動動腦筋?二龍山的馬匪折騰了小半夜,啥時候防御最薄弱?”黃簡人裹緊了斗破,老臉略顯疲憊地罵道,為了確保隊伍安全通過黑松坡危險之地,他派出了前后三撥偵查小隊,完全確認沒有埋伏后才小心地通過。
耿精忠手下的偵查兵還是有些能力的,最前面的探子已經(jīng)距離山寨三四里山路了,傳回來的消息顯示:一路之上平安無事,更沒有發(fā)現(xiàn)二龍山馬匪的蛛絲馬跡。
這讓一向行動謹小慎微的黃簡人多少有些意外。不過老奸巨猾的黃簡人終于放下了心,與其說二龍山土匪狡猾莫不如說他的“偷襲”計劃做得天衣無縫,尤其是在選擇進攻時間上更是刁鉆無比!
黎明前是進攻的最佳時機,因為黎明前的黑暗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便于部隊運動,另外黎明前正是人最乏困的時候,二龍山大多數(shù)的土匪都在睡夢之中,就連彎道要塞之處的哨卡也形同虛設(shè)。
耿精忠再草包也尋思出了姐夫的用意,心里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無怪乎人家能當上陵城警察局局長,肚子里有韜略啊!
“二龍山宋載仁就是一個草包帶著一群飯桶,姐夫,你選的這個時間發(fā)起攻擊太他媽的英明了,那幫土匪估計還在睡不醒!”耿精忠伸出大拇指唏噓道:“只要咱成功了,這財發(fā)得可就大發(fā)了!”
黃簡人陰笑道:“姓宋的沒有太多的槍支彈藥,我已經(jīng)摸清了他們的底細,而且燕子谷一戰(zhàn)他們又元氣打傷,山寨已人心浮動一盤散沙,所以我料想此戰(zhàn)必勝無疑!”
一切都在按著黃簡人的預想發(fā)展,隨著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他的勝算也在逐漸增加,只要到了進攻時間,他會毫不猶豫地揮師進攻,一舉摧毀二龍山老巢,活捉匪首宋載仁!不,應該就地正法,或者是亂槍打死,來個死無對證。
在黃簡人看來,自己設(shè)下的妙計簡直是天衣無縫,算計了宋載仁,搭上了藍笑天,還兜上了陵城全部的老老少少。
忽然,黃簡人表情呆滯,自己費盡心機竟然是為了剿匪?官兵抓強盜不是天經(jīng)地義嗎?自己一個堂堂的警察局長拉著駐軍小舅子的部下一同剿匪,還要費盡心機設(shè)下連環(huán)計?還要悄悄的掩人耳目?這他娘的算個什么事啊?
就在耿精忠志得意滿地做著發(fā)財美夢之際,從土路上飛奔來一匹快馬,還未等耿精忠看清楚是誰,馬上的人翻滾摔倒在地,連滾帶爬到了耿精忠面前,氣喘吁吁道:“耿營長……大事不好了……軍火庫……黃家老宅子……被偷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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