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瑤哭了一會兒，突然感覺頭頂有一道黑影掠過。
  一只修長而粗糙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站起來。”少年語氣依舊冰冷。
  “嗯。”歆瑤擦了擦眼淚，把手搭在他手掌上，借力單腳站起身。
  “上來。”
  司空朗說著，蹲下身子，背對著她。
  歆瑤吸了吸鼻子，趴上去，摟住他的脖子，軟軟地道：“你別半路把我丟下好不好？我可是個傷員，你這么做就是不負責任！”
  少年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背著她往前走。
  走了三條街，拐入一輛小巷子，司空朗的家就在前面不遠處。
  司空朗停下腳步，淡淡地說道：“那里有家面館，你先去吃碗面，等會我給你結賬。我先回家給你姐姐歆芝打電話，讓她過來接你。”
  他沒有手機，只有家里的一臺座機。
  歆芝有時候會打電話給他，所以他知道歆芝的電話號碼。
  “我才不要吃面。”歆瑤在他背上動了動，表示著自己的抗議，“你就不能請我去你家坐坐嗎？喝杯水都行。”
  她在他背上一動，胸前那兩團柔軟的東西就特別明顯。
  司空朗不由地想起剛剛滾落山坡時，她抱著他的頭，他整個臉都埋在她胸口.....
  想到這，少年的耳根開始悄悄泛紅。
  他粗著嗓子，語氣很不好：“我跟你很熟嗎？你為什么要去我家？”
  “因為今天...很特殊啊...”歆瑤小聲嘀咕。
  她不經意間看到了他泛紅的耳朵，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好奇地道：“咦，你罵人的時候，耳朵都會紅嗎？”
  “你松開手！”司空朗身體一僵，用力地甩了甩耳朵，并把她放了下來。
  “不是...你的耳朵怎么更紅了？”
  “........”司空朗又羞又惱，抬眼就撞進了女孩亮晶晶的夾雜著絲絲好奇的水眸中。
  長這么大，他還是第一次跟別的女生這么親近。
  連自己的女神歆芝，他都沒這么親近過。
  歆瑤身上好像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很好聞，卻聞得有些令人羞恥。
  “我打電話回去，你就去面館等我！”
  他丟下一句話，頭也不回地向著巷子外一幢老舊平房跑去。
  歆瑤看著他的背影，不禁笑了笑。
  看來這又是一個有點害羞又很酷的少年。
  她拖著一條傷腿，慢吞吞地往前走，沒有去面館，而是跟著司空朗剛剛跑的方向，來到了他的家門口。
  他的家是一層樓的很老式的平房，大門敞開著，屋里光線昏暗，從外面完全只能隱隱約約看清里面的情況。
  歆瑤正準備進去，就聽到屋里傳來一聲怒罵。
  “你再說一遍？沒錢？那老子養了你這個廢物有什么用？”
  一個中年男人面色發紅，看上去像是喝醉了一樣，手里正舉著一把木頭椅子往司空朗身上丟過去。
  司空朗身手敏捷的避過去，聲音又冰又冷，“不好意思，我賺的錢，是要給弟弟治病的，不是給你喝酒賭博用的。”
  “你弟已經是個殘廢了，你還治什么治？浪費錢！”
  中年男人一邊說著，一邊開始翻箱倒柜地翻找著，但是什么都沒找到。
  他氣得隨手拿起旁邊的木棍子，狠狠一棍子敲打在旁邊坐輪椅的男孩頭上，惡狠狠地道：“你說說你，生下來就開始殘疾，你來到這個世界上做什么？拖累我嗎？廢物！”
  他這狠狠一棍，輪椅上的男孩躲閃不及，悶頭迎上一棒，頭皮頓時皮開肉綻，鮮血直流，從頭頂流到了額頭，滴落在眼睫毛上。
  “不許打弟弟！”司空朗一聲怒吼，怪自己沒來得及阻止，更怪父親蠻不講理的暴力，他雙眼赤紅，上前一把扭住中年男人的胳膊，“我也不會放過你！”
  這個中年男人，年輕的時候也是打拳出身的，曾經還是名震一時的拳王。
  如今雖然落魄了，還是渾身的力氣還在，他反手抓住司空朗，輕而易舉地就把他放倒在了地上。
  “你是不是人啊？我可是你爸，你竟然敢對我動手？”
  男人說話絲毫不留情面，隨手掄起桌子上的玻璃煙灰缸，就準備去砸輪椅上的男孩，“老子今天就把你們兩個一起收拾了，反正活在世上也是受罪！當爹的打兒子，天經地義！”
  眼看著煙灰缸就要砸向男孩，司空朗一個飛身撲過去，雙手死命地抱著中年男人的腰，用力往后拖。
  “不要傷害弟弟！”
  “你們的命本來就是我給的，老子想教訓誰就教訓誰，你管得著嗎？滾開！等會再來收拾你！”
  男人說著，一腳惡狠狠地踹開司空朗，迷離著雙眼，徑直朝著輪椅上的男孩惡狠狠地砸去。
  司空朗見勢不妙，飛快地爬起來，來不及多想，隨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顫顫巍巍地對準男人。
  “住手！不要傷害他！”
  他一邊喊著，一邊救人心切，加上中年男人喝了酒，反應比平時腰遲鈍，也沒直接躲開。

  只聽見“哧”的一聲響——
  銳利的刀子刺進肉里的聲音。
  中年男人詫異地轉過頭，用手捂著被捅的位置，“你、你竟然敢捅我？老子殺了你！”
  說完，他轉身，睜著猩紅的雙眼向司空朗撲去。
  司空朗迅速后退，男人直接撲了個空，重重地摔在地上，一下子沒了動靜。
  “哥......”輪椅上的男孩驚恐萬分，臉色發白，顫抖著聲音問道：“他，他死了嗎？”
  司空朗的臉色很難看，他勉強鎮定下來，走上前，伸手探了探男人的氣息。
  “沒死，還有氣。”他略微松了一口氣。
  “哥，哥...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司空朗的弟弟司空逸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緊攥成拳頭，眼里充滿了對男人的憎惡和恐懼，“等會他要是醒了，一定會打死我們兩個的！”
  “別怕，有哥哥在。”司空朗深吸一口氣，安慰著弟弟。
  他走到輪椅面前，用衣袖擦了擦司空逸額頭上的血漬，“我帶你離開這里，以后我們都不回來了，好不好？”
  “可是...”司空逸皺了皺眉頭，低低地說道：“哥哥你都還沒有高中畢業，我們能去哪里呢？到時候父親又會把我們抓回來的！”
  “學，可以不上了；我可以找工作，不會讓父親找到我們的.....”司空朗正說著自己的計劃，突然聽見一陣尖銳刺耳的尖叫聲——
  “殺人了！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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