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就是這樣，他才會這么又快樂又痛苦。
  但凡云回舟對他很壞很壞，他也不至于這樣，早就麻溜的跑了。
  云回舟面上不顯，但一直在關注著連黎的一舉一動。
  在沒被曲聽泉點醒之前，他雖然會注意到連黎的一些小情緒，但也只當這小子本就是那種心思比較細膩又敏感的人，沒多想。
  但今天被曲聽泉點醒，才猛然發現連黎有小情緒鬧別扭，是有預兆的。
  比如之前他鬧別扭被他抽了一頓屁股，是他們在鳳倚城的時候，蘇老爺一直在撮合他和蘇馥。
  那時候，他只當連黎思春想成親，剛好又遇上了在招親又貌美的蘇馥，結果發現蘇老爺想撮合自己和蘇馥所以不開心。
  現在想來，連黎因為蘇老爺亂撮合的事情不開心是真的，只不過并不是因為蘇馥，而是因為自己。
  想到這里，云回舟又忍不住深想了一些。
  連黎當時那么關注蘇馥比武招親的事情，正是擔心自己真和蘇馥看對眼了。
  在那個時候，他就一直在試探自己了。
  而自己那時候，居然還一直認為是他想娶蘇馥，但又不好意思說，才一直明里暗里的講。
  云回舟又覺得有些好笑，  那時候連黎擔心自己和蘇馥看對眼，而自己那時候不也是擔心連黎動心思想留在鳳倚城當蘇家女婿嗎？
  而他現在看著連黎，也察覺到連黎心中有很多小情緒。
  知道連黎的試探之后，他也大致知道連黎心中的小情緒是什么了。
  就和他在沒搞清楚自己想法之前一個樣，想靠近又不知道要不要靠近。
  連黎發現了云回舟的沉默，也發現了他一直在看著自己。
  連黎只感覺難挨極了，走路都差點同手同腳了。
  湖中長廊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根高高豎起的桿子，上面掛著精致的燈籠，照亮長廊一直延伸到湖心亭。
  南島周圍的長廊很多，湖心亭和水榭也都不少。
  但只有住人的幾個地方周圍的長廊、湖心亭還有水榭會在晚上點上燈籠，其他地方是不點的。
  主要是南島上的仆人也確實不多，全點上的話，要忙活太久了。
  但就點上的地方，就夠連黎和云回舟散步了。
  整個醉夢島，晚上最亮堂的地方其實是西島。
  西島的仆人是最多的，西島主也是過得最奢侈的一個，當然他也是醉夢島上最有錢的一個。
  他手上只要隨便漏些好藥出去，外面的人都是拿金子來搶著買的。
  另外幾個島主雖然有產業，但絕對比不上西島主，甚至他們的產業基本上也都是交給西島主在打理的，他們自己是從沒操過心，每個月只負責領錢就行。
  這也是西島主明明在四個島主中排行第三，但東島主也會被他拿捏的原因。
  連黎聽云回舟說過，連師祖在有些時候都會慫一慫西島主。
  兩人的面容在燈下有些不真實，連黎不說話，云回舟心里想著事情。
  明明是散步，卻好像是兩人在賭氣一樣，悶頭走著。
  這模樣要是讓曲聽泉看到了，只怕是要用手指瘋狂戳他們腦袋了。
  兩人走到湖心亭坐下，看著連黎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
  云回舟想了想，開口道：“昨天……你拿那個春宮圖出來……”
  他話都還沒說完，連黎立馬尬笑了兩聲把話題搶了過來：“說起來，今天在東島待了一天，那個圖還沒放回書閣。正好現在有時間，我去還書。”
  見連黎努力掩飾，想要逃跑的樣子，云回舟沒動。
  卻在人經過他身邊時，一把拉住了連黎的手。
  連黎下意識往回抽，沒能抽出來。
  他眨了眨眼睛，轉頭看云回舟，極力讓自己的語氣和平時沒什么區別：“你要和我一起去還書嗎？”
  他對上云回舟的眼睛，發現自己有些看不懂對方的眼神。
  他的眼神太深邃，像是一個旋渦，要將連黎整個人都吸了進去。
  連黎只覺得全身都麻了，他搞不懂云回舟為什么要這樣看著他。
  這和平時他看人的眼神差太遠了，遠到連黎覺得云回舟絕對是發現了他昨天拿春宮圖試探的小心思。
  他不知道，云回舟現在想干嘛，他現在只想快點逃離，可是雙腳就像是灌了鉛一樣，動不了。
  他嘴唇顫了顫，突然就不再想逃避這個事情，去他媽的憋在心里維持現有的師兄弟情。
  這事兒，就該有個決斷。
  他要是選擇遠離逃避的話，遲早會讓云回舟察覺到他的心思，一旦云回舟無意的話，他這輩子都不會有把自己想法說出來的時候。
  而他要是不遠離的話，和云回舟待在一起折磨的是他自己，而且他也不確定自己什么時候就會被察覺到。
  更何況，他現在就覺得云回舟可能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尤其是，自己昨天的那番試探。
  也就是在這個世界他才敢這么干，賭的就是云回舟不會想那么多。
  要是在現代世界的話，他根本不敢，說不定剛一拿出來，就會被問：“你不會是喜歡我吧。”
  然而，他也不敢低估云回舟的智商，云回舟只是不會多想，不代表他蠢。
  說不定就察覺到了呢。
  如果真察覺到了，今天卻這番表現，他是不是可以妄想一下。
  連黎：“云回舟……我……”
  “嗯？”
  連黎感覺到云回舟抓得更緊了，就像是怕他跑。
  連黎心中忍不住燃起一絲期盼：“我有話想說。”
  正常來說，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云回舟一般都是會回一句“你說”。
  但這次卻不是這樣，云回舟開口：“我也有話要說。”
  連黎：“……能讓我先說嗎？”
  “不能。”云回舟果斷拒絕：“我覺得應該我先說。”
  連黎：“……好吧，你先說。”
  他一下就慫了，想先聽聽云回舟要說什么，再看看自己該怎么說。
  “你昨天拿那個春宮圖出來，是在試探我嗎？”
  云回舟剛把話說完，就感覺到連黎的手都在微微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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