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醫(yī)者不自醫(yī)
第一百四十章 醫(yī)者不自醫(yī)
姜鳶梨一驚,有些意外這趙無名每天足不出戶是怎么知道晚娘出身風(fēng)塵的。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倒是也不意外。
晚娘這行事作風(fēng),再加上身上的打扮,到底是帶了幾分江湖風(fēng)塵之氣的。
這是經(jīng)久了在江湖上混跡留下來的痕跡,與內(nèi)里無關(guān),也是一時半刻改不掉的。
姜鳶梨本有一些擔(dān)心,畢竟晚娘再怎么如何,大抵也是在意旁人直接說出她是風(fēng)塵女子這樣的話的。
可沒想到,晚娘卻是十分豪爽的笑了起來。
“我說你給你祖宗丟人,說的可是一點不假。為人醫(yī)者,眼中只有病人和健康的人之分,難道你祖宗教你,治病救人要看三六九等的嗎?告訴你,若是風(fēng)塵女子病了,就活該去死,不要救治的嗎?”
“我沒說這樣的話,你分明就是在借題發(fā)揮!”
“我只是看透了你而已。你若是真的沒有這樣的心思,便不會脫口而出我是風(fēng)塵女子,倒是棄我說的話而不顧。”
“風(fēng)塵女子如何?風(fēng)塵女子也是人,說的也是人話。我若是說的不對了,你大可以直接了當(dāng)?shù)卣f我哪里說的不對了,可你卻不說,只說我是風(fēng)塵女子。你說你可笑不可笑。”
晚娘冷笑一聲,一把推開了他。
“我啊,在江湖上這么久,看透了你們這種人。嘴里說著自己的堅守,說著自己的追求,把自己說的有么的高尚,有多么的出塵?可實際上呢?呵!”
“沽名釣譽(yù)!你為的,當(dāng)真是什么追求,什么理想?你最多不過是要世人說你一句清高有骨氣罷了!”
“你的祖先,生在前朝,吃前朝的米,前朝的水,守著前朝天子的恩蔽長大,對前朝有恩情,無可厚非。可你呢?你當(dāng)真也對前朝有情嗎?”
“你生在這里,吃的是這朝的糧,喝的也是這朝的水,你是這朝的臣子,這朝的百姓!這朝的皇室,將士,大臣,在新舊朝交替的時候他們要么還沒有出生,要么還在襁褓之中。當(dāng)年的殺戮,當(dāng)年的恩怨,與他們何干,又與你何干?你倒是守著不放了,你那先人早就投胎好幾次,說不定現(xiàn)在轉(zhuǎn)世成了這盛家人的臣子呢!”
“胡說八道!歪理!都是歪理!出去!”
趙無名徹底崩潰,整個人臉都是紅的,瘋狂地嘶吼著,轉(zhuǎn)頭將桌子上所有人拿到的東西盡數(shù)朝晚娘砸過去。
晚娘也不躲,生生地受著。
嘭的一聲。
那硯臺直接砸在了晚娘的額頭上,瞬間,便在那里破了一個口子,鮮血順著那傷口處流下。
盛景修將姜鳶梨護(hù)在身后,往后靠了幾步。
“晚娘的額頭上本來就有傷……”
盛景修將手指放在唇邊,做出噤聲狀來。
趙無名的情緒也因晚娘的這道自頭上流下的血注而瞬間安靜了下來。
鮮血從晚娘的額角流下,落盡了眼睛里,將她的眼眶染紅,然后活著淚水,奪眶而出,在青白的臉頰上,墜下一道血淚。
晚娘整個人忽然變得哀創(chuàng)起來,沒有了半分方才的莽勁兒。
她嘴唇微張,在開口的瞬間又喉嚨滾動了一下,聲音這才微弱而起。
“若你去過西北,去過戰(zhàn)場,見過那累累的白骨,見過那血成小溪,你便明白,你如今守著的這些執(zhí)念究竟有多么的幼稚,多么的可笑。”
晚娘低頭,將那地上的長刀撿起來,抬頭看著他。
“我方來的時候確實是想要逼著你救人的,可自打我進(jìn)來,看了你的第一眼,我其實就放棄這個念頭了。”
“方才我說的那些話,只是想叫你活下去。”
晚娘回身,朝屋外走去。
只是走到門檻處時,又忽然想起來什么,停下來,仰頭看著頭頂那方蒼藍(lán)的天空。
“人,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活著,很多東西,很多堅守,才有意義。”
“就算是要死,也要死的值得些。”
“自殺,那是廢物的行為。”
姜鳶梨看著晚娘離開的背影,一瞬間,感覺晚娘似乎并不是在同這屋里的趙無名說這些話,而是在同過去的自己說這些話。
曾經(jīng)的晚娘,是不是也同趙無名一樣,活在了那些堅守給她帶來的痛苦之中,如一個溺在水里的人一般,露不出頭來。
徐穗寧留在了這里。
一來是因為,在晚娘同趙無名于屋內(nèi)拉扯的時候,徐穗寧就因為在外頭體力不支而暈倒了;再者也是因為這寧遠(yuǎn)侯老侯爺只怕是還在氣頭上,眼下送回去,也是白白惹得寧遠(yuǎn)侯府雞犬不寧。
姜鳶梨哀求之下,盛景修到底是寫了一封信送去了寧遠(yuǎn)侯府上。
具體有多大的作用姜鳶梨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想來總是有用的。
盛景修沒有問姜鳶梨今天發(fā)生的事。
把這邊的情況穩(wěn)定下來之后,盛景修便回前堂去見客去了。
姜鳶梨請了大夫,給徐穗寧看過,開了藥,又煎好給徐穗寧灌進(jìn)去之后,這才得了空去看看晚娘。
姜鳶梨到的時候,晚娘能身上蓋著一個毯子,圍著爐火在烤著紅薯。
她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我原本還擔(dān)心你,沒想到你倒是個皮實的。”
姜鳶梨走過來,將她帶來的一些小菜和糕點擺在了桌子上,又看了一眼晚娘的頭,見沒有什么大礙之后,到底是松了一口氣。
晚娘笑道,“這些皮肉傷,我早就都習(xí)慣了,跟你們平地摔一跤沒什么區(qū)別,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
晚娘接過姜鳶梨的筷子來,也不客氣,直接吃了起來。
旁人若是看著晚娘微微有些粗放的舉動怕是要覺得反感,可姜鳶梨總覺得有一種莫名暢快的感覺。
她喜歡同晚娘呆在一處。
“我第一眼見你的時候,原本以為你是話本子里說的那樣的風(fēng)流俏佳人。”姜鳶梨手里捏著一只酒杯,說著說著,自己都笑了起來。
晚娘抬頭來看,挑眉問道,“那你現(xiàn)在覺得我不是嗎?”
姜鳶梨笑笑,將手里的酒一飲而盡。
“往日周圍的人總說我野,是個沒規(guī)矩、沒行狀的,可見了你,我倒是覺得,我是個挺規(guī)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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