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前前后后勸了一整天，等到日落西山的時候，她如同渴水的魚抱著一大罐子水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灌。

阿東和阿木在得到姜尤的同意之后，爬上樹將寨子里的人放下來。

老拐婆下地的時候，雙腿發軟，但是最令她傷心的不僅是從今后她就要聽姜尤的話，還因為她僅剩的一顆牙也沒有了。

早知如此，她就不掙扎了。

還平白掉了自己的寶貝牙。

樹屋門口，姜尤正蹲在地上，給食人樹澆水。

一大盆水嘩啦啦澆灌到地上，伴隨著清水掉出來的，還有數不清的晶核。

這些晶核大小不一，顏色形狀也十分隨意，是姜尤平時攢的低階晶核，數量多，但是自己用不上。

正好全部用來給食人樹補充營養。

半透明的晶核落到草地上，食人樹的根系從地上探出頭來，很快將地面上的晶核吸食干凈。

眼看著阿花和那巴爾帶著窿山寨的人站在院子外面等著，姜尤摸摸食人樹的樹干。

“阿青，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食人樹晃動著枝干，樹葉嘩嘩作響之間，一朵朵暗紅色的花接連在枝頭綻放，迅速開花結果。

阿花，“窿山寨子里一共412人，青壯年36個，孩子十二個，剩下的全都是老人。你準備讓多少人吃這些果子？”

在她看來，這果子也不是普通的東西。

三天前她吃了果子之后，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素質好了很多，不管是力量還是速度都在原本的基礎上有所提升。

甚至她無意中被山里的荊棘劃傷了手臂，結果不到半天功夫傷口就完全愈合，只留下陳年傷疤。

這樣的修復能力，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也正是因為這個她確定跟著姜尤的好處比壞處大。

這種好東西，怎么可能寨子里每個人都能分得上？

阿花心里猜測姜尤應該會讓寨子里的青壯年吃這些果子，畢竟這樣才能發揮果子最大的作用。

可出乎意料的是，姜尤居然打算讓寨子里所有人都服用這種果子。

不過一次性結出四百多顆果子對于食人樹而言難度太大了。

食人樹一天的極限是十顆果子，所以這些人只能分批次吃。

剛開始，大家都抱著下地獄的心態吃這些果子，一邊吃一邊感嘆自己失去了自由。

可是當大部分人都吃了果子之后，沒吃果子的少部分人反倒成為了異類。

他們感覺雖然窿山還是那個窿山，但是又不完全是原來的窿山了。

整整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結果，窿山上到102歲的老拐婆，下到兩歲半的小石頭全都服用完畢。

食人樹元氣大傷，根系扎在土里，軀干和枝條卻如同軟趴趴的面條一樣貼在地上。

張淑慧和精神四人組費力將它扶起來，可是一松手，食人樹又歪倒在地上。

一副徹底擺爛的模樣。

張淑慧：“教主大人，阿青好像腎透支了，整棵樹都軟趴趴的，站不起來。”

姜尤盯著地上死泥鰍一樣的食人樹，一下子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她已經喂了幾大筐晶核，但是阿青根本不吸收。

土豆挑起一根軟乎乎的枝條，思考了一下，隨后腦子里靈光乍現，“張總管，你上個月不是泡了虎鞭酒嗎？給它澆點試試？”

“能給樹澆酒嗎？會死吧？”

“那它也不是一般的樹啊……”

這連續一個多月的持續輸出，讓食人樹感覺自己身體被掏空，連吸收晶核的心情都沒有。

每天就軟在草地上曬太陽。

在姜尤一桶一桶晶核加上張淑慧各種大補湯，大補酒的高強度澆灌之下，食人樹迅速恢復。

再次雄赳赳氣昂昂的挺直了身板。

姜尤也開始著手開始打造窿山。

窿山巨大的平頂完全可以打造一個中型城池，而且這里地勢高，易守難攻，是個好地方。

建城最重要的元素是什么？

第一是土地，第二就是人。

三大基地的通緝令已經徹底斷絕了姜尤融入其它基地的可能，那就只能自己建造基地。

窿山的這四百多人，只是一個開始。

馴服山野的動物，需要鞭子加肉，人也是一樣。

幾天后，樹屋前的草地上坐滿了人，進行第一次洗腦……呸，思想工作。

男女老少全都歪歪扭扭的坐在草地上，還有光屁股小孩兒到處跑。

寨子里的人其實很苦惱，本來窿山的人就體質特殊，小娃娃皮實的很，在吃了那什么果子之后。

感覺這些娃子更抗揍，皮更厚了。

阿花已經在下決心投靠姜尤之后，就把窿山的事情全盤托出，包括寨子里這些老人因為瘟疫導致的身體異變。

那巴爾還是窿山的寨主，地位沒有被動搖，這一點沖淡了他失去自由的悲傷。

至于姜尤。

她也是窿山的主，不過是債主。

用她的話說，吃了她的果子就欠了債，人死債才清。

老拐婆活了一百多年，第一次見到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是她自己上窿山，把所有人掛在樹上逼著他們投降，還吃那巨難吃的果子。

結果吃了果子就欠了她的。

這歪理但凡少點武力加持，那走到哪里都講不通。

不過氣歸氣，事已至此，她也沒什么別的想法了。

現在窿山這些老家伙就跟打了雞血似的，配合著臺上那個小眼鏡兒嗷嗷叫。

張淑慧站在屋檐下的四方桌上，聲情并茂的演講。

她先是站在窿山人的角度上，闡述了這么多年他們受到的不公平待遇，生活中的困難和痛苦，不為人知的辛酸。

和大家打成一片，讓大家從心里認同她之后，再話鋒一轉，挑起大家的憤怒，開始瘋狂灌雞血。

張淑慧：“……我們生來渺小，但是螞蟻也能咬死大象！你們就甘心永遠躲在這山旮旮里，活著沒人知道，死了也沒人知道嗎？！！”

窿山老少：“不甘心！不甘心！！”

張淑慧：“教主大人不是來奴役你們的，是來幫助你們的！

現在我們擁有共同的秘密，我們的刀鋒指向共同的敵人！我們無所畏懼！！”

“無所畏懼！無所畏懼！”

“……人生只有起點，沒有終點！我們要創造機會，要讓這個世界看到我們！

我們不能永遠茍且偷生，我們要站起來，我們要戰斗，我們要讓世界上所有人知道，窿山之巔是什么！！”

“是我們！是我們！”

“看看窿山之外是什么？是更寬闊的土地，更富饒的城市！我們應該怎么做？！三大基地對我們虎視眈眈，我們應該抱著秘密瑟瑟發抖嗎？！”

“不該，不該！！”

“我們應該怎么做？！！大聲點，讓我聽見，讓全世界聽見，我們應該干什么？！！”

“干他！干他！”

“……”

一聲聲聲嘶力竭的吶喊聲沖破云霄。

那巴爾揮舞著大刀面紅耳赤地喊站在最前方喊口號。

缺胳膊少腿的老人們一個個揮舞著殘肢斷臂嗷嗷叫。

一下子看起來像是加入了什么傳銷組織一樣。

老拐婆倒是十分冷靜，但也只有她一人冷靜。

余光瞥見不遠處姜尤正不動聲色的盯著自己，老拐婆干巴巴揮舞著胳膊，跟著大喊“干他！干他！”

喊完了之后，果然發現那詭異的目光從自己身上挪開了。

連忙暗暗松了一口氣。

窿山的思想大會一連開啟了三天，每天下午開會的兩小時。

每天這個時候，響徹云霄的吶喊聲將附近山里的野獸飛鳥都被驚得滿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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