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人嗎？”

“你怎么做得出來的！”

“逆子，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紅眼奪命三連問，姜尤看天看地看指甲蓋兒，反正不回答。

等紅眼發泄完了，冷靜下來了，他又覺得有些可笑。

那真實到近乎讓人沉醉的幻境，現在想想，他竟然不知道清醒過來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

或許，永遠的沉迷在幻境之中，直至消亡，也是個不錯的死法。

眼下，他從幻境中醒來，面對著荒蕪的庭院，幽深的月光，  還有，只剩下半截的自己，心中只剩下無限凄涼。

“我就知道，不該出來的，不該用真身行走于這個世界。

我小心翼翼，躲躲藏藏那么多年都沒事，眼下真身剛被你挖出來，就只剩下半截！

你果然是逆子，生下來就是坑爹的！”

他冰冷的嘲諷姜尤。

“不過，只怕你也沒想到最后的贏家竟然是陳美玉吧？

估摸著她早就等著你挖出我的真身了，你費盡心機，最后竟然是為他人做嫁衣，這種滋味如何？”

姜尤難得地被他噎了一下。

不過還是回到，“我不擅長下棋，但陳美玉顯然是個很優秀的棋手。活在世上就是這樣，你算計別人，也被人算計，我技不如人，這并不是什么值得憤怒的事情。

我現在只想知道陳美玉是不是從你這里拿走了什么？”

“我憑什么告訴你？”

“是我把你從幻境之中救出來的！”

“可我寧愿死在里面！”

“……”

雙方又成功把話題給聊死了。

姜尤沉默片刻，說了一句，“事情不能這樣看……”

“那我應當如何看？！我眼睜睜看著你將我滅門幾十回！你告訴我，應當如何看？！！！”

姜尤，“那都是假的。”

”你這逆子，那是你義母，還有還有……姐姐！”

“我都說了那是假的！你想要多少個？我讓白銀給你弄一堆出來可好！”

姜尤也沒了耐心，“老蹬，我現在能耐著性子跟你說話是對你客氣，你別拿客氣當福氣！當心我翻臉！”

“你翻臉能如何！我還剩下什么能讓你威脅的！”

“我若是翻臉，一把火燒了你這院子！讓你在幻境里永遠生不如死！一了百了是痛快事，要是讓你一遍遍看著自己的家人在眼前慘死，你才知道什么叫做痛苦！”

“逆子，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

白銀乖巧的坐在不遠處的樹梢上，一邊啃著丹果皮，一邊看著兩人跟斗牛似的。

或許是意識到木已成舟，紅眼反而平靜了下來。

他掃了一眼周圍，隨后對姜尤說道，“陳美玉的確帶走了一個東西。”

姜尤，“是什么？”

“我女兒留下的一顆心，人皇玄息的心。”

紅眼道，“那顆心原本埋在花盆里，可是陳美玉拿走了。”

姜尤，“我懷疑那顆心里封存著之前被吞噬的所有舊神的能力。你知道陳美玉接下來的打算嗎？”

“倒是知道一些，你猜的沒錯，那顆心里的確封存著被吞噬的舊神所有的力量，陳美玉想將所有的力量都傾注的陳楠的體內，然后……”

“然后什么？”

姜尤追問。

“然后用陳楠吸收地面上的生機，將深淵的循環缺口徹底完善，隨后就會封鎖深淵入口……

到時候深淵和地面完全隔絕，完全獨立，形成一個全新的小世界。

陳楠會成為這個小世界的天道能力，而她，是天道的掌控者。

這也就意味著，在新世界里，陳美玉，就是規則……”

說到這，紅眼有些氣憤。

“她騙了我，她說人皇之心里面蘊含的能量可以……”

后面的話，紅眼沒有說，但也能輕易想到。

陳美玉肯定是說了能夠復活他女兒之類的事情。

結果東西拿走了，還順勢把他給搞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一箭雙雕。

姜尤，“陳美玉真的拿走了？”

紅眼，“真的拿走了，事到如今，我還騙你做什么？”

姜尤沉吟片刻，不知為何，想到幻境之中紅眼女兒的模樣，總覺得她應該留有后手。

突然之間，她的目光落到了紅眼手中的盆栽上。

“你可知道你手中這盆栽為何萬年都不開花？”

“因為深淵之中沒有陽光……”

“陳美玉鬼話你也信？”

姜尤嗤了一聲，“這東西在人間還有一個名字，叫做萬年青，萬年長青，沒有落葉期，也沒有花期……”

聽見這話，紅眼沉默了，赤色的眼睛里開始流淌血淚，“所以一切都是水中月，鏡中花，我的孩子……”

姜尤，“你把這萬年青給我。”

“你要做什么？”

“人間有個故事，一個商人在地攤上看見了一只黑色的鑄鐵貓，這貓很普通，可商人一眼就看出這貓的一雙眼珠子是用上好的寶珠制成。

但顯然攤主不知道，于是商人用很低的價格買走了這對貓的寶石眼珠。

并且將這事當成笑話告訴別人，嘲諷那擺攤的老夫婦不識寶貝，讓他撿漏了這寶珠。

其中一個商人把這話聽了進去，又去找那擺攤的地方，同樣花了很低的價錢，買走了那只沒有眼睛的鐵貓。

回家之后，融了外面的鐵，果然發現這貓的身體竟然是用黃金制造的……

他告訴之前的商人，一只寶石做眼睛的貓，又怎么可能是普通的鐵貓……”

聽了這話，紅眼有些懷疑的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盆栽。

“你想說什么？”他問。

“我想說，以人皇玄息之心為養的萬年青，真的會是人間普通的草木嗎？”

她伸手拿過紅眼手中的盆栽，“你女兒還交代過什么？”

紅眼沉默片刻，搖頭，“沒有別的了……”

“好好想想！”

紅眼回憶著往日的點點滴滴，搖頭，”沒有，真的沒有特別交代過什么。“

“你女兒的尸體呢？”

姜尤問道，“雖然已經過去了數萬年，但是你肯定用什么方法養著她的尸體吧？不然她如何復活？”

紅眼猶豫了一下，說道，“她在怪樹的身體里，當初，我將她也存放在了那棵樹的身體里，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你怎么總是說一半？”

“只不過那棵怪樹違反約定……那棵樹的其中一個大腦，就是她的。

它用了她的大腦，用樹心最好的汁液滋養著她的身體……但那只是她的大腦，不是她……沒有之前的那些記憶……就算你找到了，也問不出什么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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