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尤去過一趟那溶洞，認識路，因此只用了半小時左右就找到了那標志性的，和窿山十分相似的山神廟。

進入山神廟，再次進入洞穴。

和上次來一樣，向下的甬道之中黑暗潮濕，到處都是黏糊糊的生長的苔蘚和菌類植物。

發著熒光的一些苔蘚像是螢火一樣為黑暗的洞穴增加了幾許光亮。

姜尤順著甬道進入溶洞。

一眼就看見穹頂上方密密麻麻的鐘乳石，帶著粘性的水順著鐘乳石尖尖安靜的滴落在地上。

地上很滑。

角落里已經沒有了怪物聞宇。

姜尤四下打量著，這溶洞里面厚厚的鐘乳石和鈣化物不知道經過了多少年的積累，根本看不出山洞原來的樣子。

姜尤目光落在山洞正中央。

碩大的心臟被一個暗紅色的“血管”懸掛在半空中，那“暗紅”色的血管只露出小小的一截，絕大部分都被鐘乳石包裹。

菌絲像是蜘蛛網一樣連接著這顆碩大的心臟和周圍的石壁。

“撲通——”

“撲通——”

這顆心臟像是還活著一樣，一顫一顫的跳動著。

姜尤閉上眼睛，甚至還能聽見跳動時候發出的聲音。

用異能讓自己騰空，和心臟平齊，然后認真的注視著眼前的心臟。

暗紅色的肉膜包裹著巨大的胸腔，手感和真實的心臟幾乎一模一樣。

但是外形又和人心不同，有些畸形。

姜尤手掌貼在肉膜之上，輕輕按壓。

彈性很足，就像黃河灘的泥泡子，有股吸力，慢慢的將她的手掌往里面吸。

這吸力并不大，只要手往回一抽，就能抽出來。

可是這一次，姜尤并沒有打算抽離，她斂著眸子，目光一寸一寸的掃貨眼前這東西。

那個巨大的畸形心臟慢慢將她的手掌吞沒，緊接著是手臂，肩膀，到最后，她整個人都被這個巨大的心臟吞沒。

這里面沒有血肉，暗紅色的液體滿滿當當，其中交錯著看似雜亂卻有著自己規則的細細的經絡，外面像是一顆心臟，但是這里面，更像是一個孕育生命的子宮。

到處都是液體，姜尤在其中摸索了很久。

這顆詭異心臟里面的粘液實在是太過濃稠，感覺就像是陷入了非牛頓液體中。

每移動一點，都格外艱難。

不知道用了多久，姜尤終于摸到了一個東西。

一個圓圓的棍狀物。

她順勢抓住那東西，一點一點地往自己身邊拖拽。

等再次從那顆巨大的心臟里鉆出頭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姜尤連忙從里面爬出來，然后用力將里面的東西也拖拽出來。

隨著拽出來的部分越來越多，姜尤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大。

“還真是，還真是在這里面！”

她激動的眼角的皮膚都在跳動，一雙眼睛亮得嚇人。

一只完整的胳膊呈現在自己眼前。

姜尤顧不上激動，連忙繼續往外拽，很快，一個完整的，赤裸的人就從里面被拽出來。

他蜷縮著，像一個蝦米一樣抱著自己的膝蓋，兩個腦袋安靜地靠在一起。

這個姿勢，就像是母體當中的胎兒一樣。

所以，這顆心臟，被充當了一個巨大的子宮……

姜尤抓起其中一個腦袋，粗暴地用毛巾隨意擦拭干凈他臉上的粘液。

男生女相，格外艷麗。

窿山的聞語，姜尤找到他的時候已經是個巨大的灌湯包，皮膚拉扯變形，比巨人觀還嚴重，很難看出他原本的面貌。

但是眼前的男人，男生女相，格外艷麗。

那張和九月有著七八分相似的臉已經足夠說明他是誰。

聞語。

真正的聞語。

不是窿山那個怪物分離體，而是，真正的聞語。

而另外一個腦袋，長發齊腰，長得十分清麗。

姜尤總覺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這張臉。

她擦拭干凈女人的臉，湊近看去……

這張臉……

女人清麗的五官逐漸和腦海中的另外一個人重合……

姜尤終于想起來她像誰了，是瘋博士！

上輩子的噩夢，這輩子在四季谷就被她殺了的天才瘋博士！

姜尤連忙從空間里找出瘋博士女兒蘭茵的檔案。

取出照片，放在女人腦袋邊上作對比。

果然是她，果然是她！

瘋博士的女兒，蘭茵！

賦予黎明塔那些人能力的月姑娘！

就是眼前這人！

姜尤死死盯著眼前的人，似乎要將她一寸一寸的和照片上的人重合。

就在此時。

那雙眼睛猛地睜開，如月色一般冷冽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姜尤。

“怎么樣，我們像嗎？”

安靜的洞穴里，突如其來的聲音顯得詭異無比。

姜尤雖然被驚了一下，但是并不害怕。

“你好姜尤。”蘭茵開口道。

姜尤，“你認識我？”

“我當然認識你，莫非的能力是我給的，我在他的未來碎步片之中，看見過你。你為什么后退？你很怕我？”蘭茵嘴角微微勾起。

“你很久沒刷牙了吧？嘴巴有味道了。”姜尤平靜的說道。

蘭茵嘴角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她想過無數個開場白。

比如姜尤會問她為什么會在這里？

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比如她為什么還活著。

可是做夢也沒想到，他們之間的第一次博弈，以姜尤遞給她的一瓶漱口水為標志，她慘敗。

姜尤，“一個連著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張開嘴的第一口氣，你應該能理解吧。”

蘭茵抿了抿嘴巴，不知道應該尷尬還是憤怒。

“這就是你想說的？”

姜尤補充了一句，“別一口氣用完了，留一半給你房東。”

“房東？”蘭茵氣結。

“嗯。”

姜尤就像是沒看見她的怒氣一樣，淡定點頭。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身體是個男人的身體，而你的腦袋十分突兀的嫁接在這具身體的肩膀上，因此嚴格來說，你旁邊這個才是身體的業主，而你只是一個寄宿者。”

“什么業主，什么寄宿者，你在說什么？”

“你知道現在是什么情況嗎？！”

姜尤繼續點頭，“當然！雖然不知道猜得對不對，但是大概能猜到。你當初欺騙大祭司他們進入深淵，用黑炎的力量為他們復制了深淵某種物種的能力。

從他們獲得能力的一瞬間開始，就已經注定了會成為深淵入口開啟的代價。

他們是你的種子，而現在你能在深淵之中見到我，就是你的種子結出來的果實。

看樣子，你應該對你種下的種子很滿意吧。”

姜尤盯著蘭茵那張被樹汁浸泡太久，顯得有些瓷白的臉。

“就連紅眼都做不到隨意賦予別人深淵物種的能力，而你居然創造了四大祭司，還有那些樓主，包括莫非那最神秘莫測的預測未來碎片的能力，不可能完全沒有代價。

看你現在這樣子，如果沒猜錯的話。

你的代價，應該就是失去自己的身體。

我猜聞語會被留在深淵里，就是因為你需要一個身體吧。

你哄了那棵樹那么久，從它嘴里知道了怪樹樹汁的能力，還知道了樹心的位置，所以當你需要活下去的時候，才會將自己的腦袋嫁接到聞語的身體上，進入樹心，借用樹汁的養護成活。

我看過你的資料，你最開始是學植物學的，看來在這一點上，你和你父親一樣，都很有天賦。

也同樣的瘋狂。

對吧蘭茵？或許，我應該叫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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