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茵笑著，將頭靠在一旁沉睡的聞語腦袋上。

“姜尤，這世界上的一切都太無趣了，充斥著各種貪婪，欲望……得不到的蠢蠢欲動，得到了又不知滿足，這個世界有什么存在的意義呢？

都毀了才好！

呵呵呵呵，用不了多久，我們這個世界就會變成一片廢墟。

我們所在的這一節樹根會因為深淵和地面相互爭奪生機而混亂，被蟲子咬斷的樹根，長不成一棵新的樹，只會在泥土之中慢慢的腐爛，養分被泥土重新吸收，去成全新的世界……

所以……這才是真正的循環啊……”

聽見這話，姜尤不由想起神種和紅眼都提過的預言。

當太陽和月亮出現在同一片天空，源生之種會在泥土之中腐爛。

姜尤問道，“你是怎么找到深淵之下的那個地方的？怎么進去的？”

”你想知道？“

蘭茵盯著她，嘴角的弧度不斷上揚，那張清麗的臉看起來竟然有些詭異。

果然，還是吃火鍋的時候最正常。

吃完了又變成這副死樣子。

姜尤心里暗暗吐槽。

“你說太歲有自然進出深淵的能力，能進入深淵之下，為什么我不能？”

“因為你不是太歲啊，你是人……嘻嘻嘻嘻”

蘭茵從椅子上站起來，裹著床單一步步靠近姜尤。

眼睛貼近她的眼睛，兩個人近的鼻尖幾乎就要碰到了。

“姜尤，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是血太歲的味道，我還沒吃過血太歲呢，你讓我嘗嘗，我就告訴你。

我也喜歡你的眼睛，很好看，應該也很好吃。

黑太歲在我身體里的那段時日，世界上所有的食物都不能引起我的食欲，只除了一種——人肉。

姜尤，我喜歡你的眼睛，把你的眼睛給我嘗嘗，我就告訴你。”

她貪婪地盯著姜尤漆黑如墨的瞳孔，那雙瞳孔之中清晰的倒映著自己的垂涎的模樣。

蘭茵瞳孔微微一閃。

原來，原來自己現在長這個樣子了？

明明是同一張臉，可是現在，如此面目可憎。

她發狠似的笑了笑，壓制住心中對血太歲的渴望。

正在姜尤抬手的瞬間，她腦袋突然后退。

“還是算了，  被火種寄生的人是什么樣子的，我見過太多了。”

她擺擺手，“你想知道怎么自由進出深淵，其實很簡單。”

蘭茵伸手捏了捏姜尤胳膊上的森白的皮膚，“真正的太歲，是沒有固定形態的，尤其是黑太歲和血太歲，它們隨時可以化整為零。

說起來，這還是我在孟非的未來碎片當中看見的，那時候，你就站在一輪巨大的圓月之下，腳下是涌動成堆的血線。

在我苦尋不到進入深淵之下的方法之后，突然想到這畫面。

姜尤，褪去人類的形態真正回歸血太歲的樣子，你只是一團涌動的血線，自然而然的在泥土之中下沉，無孔不入……

你想要試試嗎？

那是一種全新的體驗，無法形容……”

她輕輕撫摸著那森白細膩的皮膚，用食指和大拇指輕輕提起一點皮，不輕不重的拉扯著，試探性的說道，“這副人類的皮囊之下，  是數不清的涌動的血太歲……

姜尤，讓我為你褪去皮囊如何？

就像親手拆開包裹一樣，讓我看看，真正的血太歲，是什么樣子……”

蘭茵的力道算不上重，帶著一點尖銳的疼痛感。

姜尤緊盯著自己被她揪著的皮膚，腦海之中卻已經開始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蘭茵看出她眼中的躍躍欲試，松開手靠回到椅子上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哈，姜尤，你真是個瘋子！

他們說我是瘋子，可現在我不這么覺得了，我之所以瘋，是因為當初走投無路。

而你不同，你在有那么多選擇的情況下，卻選擇了最瘋狂的方向，你才是徹頭徹尾的瘋子！哈哈哈哈哈哈！”

姜尤沒有反駁眼前這個女人，也沒有太多反駁的必要。

所有人都認為她有選擇，可從一開始，她就只有一條路。

不是她能夠重生，而是火種的力量帶來了回溯時間的力量，所以從一開始，她就已經和火種綁定。

蘭茵或許是篤定姜尤出不去，因此說起話來反而沒有太多顧忌。

姜尤很快就知道她身上發生的一切，當然，作為交換，她也回答了蘭茵不少問題。

吃飽喝足之后，蘭茵裹著床單，靠在寬大的椅子上，兩只腦袋靠在一起。

聞語的雙眸仍舊平靜地閉著，蘭茵卻輕輕哼起來歌。

如果不看脖子以下那公用的身體的話，大概會覺得這一幕無比溫馨。

姜尤走到甬道邊上，試了一下，的確出不去。

那些封死的，尖銳如利齒的鐘乳石密密麻麻的塞滿了甬道，留下的空間根本不足一人通過。

而且這些鐘乳石的材質十分特殊，她從未見過這樣堅固的石頭。

姜尤一刀斬過去，向來無堅不摧的銀色苗刀竟然在劇烈的碰撞之中出現了裂痕。

“別費勁了，我之所以選擇這里是有原因的，這些礦石比鉆石還要堅固，你出不去，我也出不去。

這是我一開始就為自己選擇的墳墓，但是現在，又多了一個可以同我一起埋葬的人……”

蘭茵靠在聞語的腦袋上，好似天真的問道。

“姜尤你喜歡我為你選擇的墳墓嗎？”

“不喜歡。”

姜尤搖頭，“我不喜歡這種黑漆漆的地方，也不打算留下來。”

“不喜歡也沒辦法，  哈哈哈哈哈，你出不去了。”

蘭茵有恃無恐地笑著。

姜尤唇角也微微揚起，并沒有再繼續和蘭茵做口舌之爭。

既然知道了事情的一切始末，當然是要出去的。

她腦子里不斷想著蘭茵的話——褪去皮囊……

隨后又想到無為子曾經提醒過自己，樹心只能被植物吸收，被其它生物吸收，會……爆炸……

既然要褪去皮囊，是不是應該徹底一些？

姜尤漆黑的眸子里閃爍著躍躍欲試的瘋狂。

蘭茵見她在溶洞里這里摸摸，那里看看，徒勞無功的掙扎，心中只覺得開心。

這種強人所難的滿足感，比拉著一個心如死灰的人一起陪葬要有成就感多了。

眼看著姜尤把這個溶洞的每一寸石壁都認真探查了一遍，最后失望的坐在地上發呆，蘭茵笑得更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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