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明明將玉霜煙送回家，玉霜煙稍做整理，便喬裝打扮好去了醫院。

剛進病房的瞬間，就聽到的里面傳來的傅戀卿興致很高的聲音。

“阿姨！給戀卿畫一個恐龍好不好當朋友好不好？”

“好，阿姨畫給你看。”舒心的聲音柔柔的，也帶著童心未泯的喜悅。

玉霜煙勾起唇角，推門而進，抬眼便看到了許久未見的舒心，還有臉頰紅撲撲的小孩。

“媽咪！你終于來了！”

推門的聲音讓房間的幾個人紛紛抬頭看來，除了正對面的兩個人，還有窗戶旁放了張桌子辦公的傅涼川。

玉霜煙跟他的視線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睛，眸底帶著流光，就像是漆黑天幕中的流星，璀璨耀眼，她一瞬間居然不知道該怎么辦了，頗有些慌亂地點點頭，隨即調轉了視線。

“媽咪……”傅戀卿朝著她伸出雙手要抱抱，她卻腳步凌亂地退進了洗浴間，解釋自己需要先消個毒。

“阿姨，你今天給我講的都是真的嗎？”傅戀卿憋嘴，突然回頭問舒心。

“什么？”舒心笑瞇瞇地看著孩子，真誠的眼神讓傅戀卿很是喜歡，因此很耐心地繼續問了一邊。

“就是你給我講的，關于媽咪以前的事情。”

舒心啊了一聲，點點頭示意自己的話百分百是真的。

今天為了拉進和孩子的關系，先是以朋友的身份將沒有結婚之前玉霜煙的事情講了講，這么多年過去了，她還記得清楚。

當初就連眸子都閃爍著溫柔的光的女孩，現在已經成長成能在輿論中心屹立不倒的社會人士。

對于向來潛心畫畫，和社會還是有一定脫節的她來說，玉霜煙的變化，讓她佩服，卻也讓她心疼。

對于三年前的事情，她并不是很清楚，就連當初她結婚，她都是后來才知道的。

她不知道玉霜煙沒有通知自己的原因，也沒有太過責怪玉霜煙，她能猜到——她有不得已地苦衷。

“戀卿想干什么呀？”舒心看著鬼靈精怪的小孩，心里軟乎乎的，忍不住想要親近。

“戀卿想讓媽咪給我講故事。”傅戀卿眨巴著大眼睛，說完這話舒心才反應過來——她剛才講到，她們兩個之前一起約定過，她們一個放作家編劇，另一個當漫畫家，一起攜手走天下。

不過隨口帶過的一句話，誰知道這孩子居然記住了。

“說什么呢這么開心？”玉霜煙整理好心情走出洗浴間，不僅洗了手，就連臉上的妝也卸了個干凈。

“媽咪以前想當個作家是嗎？”傅戀卿揮舞著雙臂撲進了玉霜煙的懷里，眼睛亮晶晶地盯著玉霜煙。

“是。”久遠的記憶突然涌上腦海，她注視著孩子稚嫩的小臉，笑意盈盈地回答。

沒有回到林城之前，她的世界里除了照顧奶奶，剩下的就是努力地好好地活下去，她有過很多夢想，卻沒有一個好好堅持下去。

“那媽咪可以給我講故事嗎？媽咪自己創作的故事。”

“這個？”玉霜煙對他的要求有些驚訝，疑惑地看向舒心發出疑問的表情。

“孩子大概是想跟你多交流交流。”舒心想了一會兒，猜測著回答。

“好吧，那媽咪給你講故事。”

對于傅戀卿，她永遠拒絕不了，即使她知道自己現在很難能再想得出什么好故事，即使她那早已經干涸在過去的回憶，帶來的只有痛苦。

就在三個人有說有笑地說話的當下，一旁的傅涼川早已經停下了手中的筆，雖然眼神是落在文件上的，可是心思早已經飛去了病房旁。

沒有他在的空間里，玉霜煙溫柔的不像話，她將自己內里所有的柔軟都展露出來，就像是荒無人煙沙漠里突然就先的一泓清泉，讓他無比渴望，卻不敢上前。

“舒心，最近過得怎么樣？”

傅戀卿終于沒那么精力鬧騰了，安靜地窩在玉霜煙的懷里深深地睡了過去，白嫩的手臂緊緊地摟著自己的媽咪，說什么都不愿意松開。

“也就那樣，沒什么變化。”她深深地看著玉霜煙的臉龐，臉上滿是懷念的神情，“上次見你都沒有好好說過話。”

玉霜煙垂眸看著懷里的孩子笑，她當然知道上一次沒好好說話的原因是什么——因為當時她和連鈺住在一起，怕這妮子多想，所以沒多久就想借口離開了。

“舒心。”她突然抬頭，莫名地嚴肅了起來，“如果你還喜歡連鈺的話，你可以……”

“霜煙，別說了，你知道我的心思，我也知道他的心思，感情這種事你也知道，強扭的瓜不甜，當初他拒絕了我，我就知道我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舒心搖頭，臉上的笑很是讓人心疼。

玉霜煙嘆口氣，也不再說話了，她，邱連鈺和舒心，三個人一起長大，一起走過將近十年的時間，不知道怎么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四年前的事情她是結婚之后才聽說的，舒心以為她結婚了，邱連鈺就會嘗試著忘記她，嘗試著接受別人，所以自己鼓起勇氣告白了，可是……最后還是被拒絕了。

邱連鈺當時只說的一句話——你是個好女孩，估計他當時話還沒說完，可是舒心明白了，她終究還是沒有機會。

邱連鈺的心里裝著的，依舊是她情同姐妹卻已經結婚的玉霜煙。

當初玉霜煙結婚沒有邀請她，這讓那段時間生活灰暗的舒心覺得——自己被好姐妹背叛了，那種無法無法紓解排遣的痛苦，折磨著她復活了一個個日日夜夜，直到玉霜煙親自來找她解釋。

“霜煙，反正你現在也是一個人，就不能試著接受他嗎？”

她們似乎已經忘記了房間里還有另外一個人，舒心的話出口之后，玉霜煙也開始沉默，兩個人完全沒有注意到不遠處傅涼川越來越黑的臉色。

“舒小姐，時間不早了，我覺得你應該離開了。”傅涼川冰冷的聲音響起，森冷的聲音讓睡著的傅戀卿都不僅身子一抖。

舒心更是被他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差點沒被傅涼川陰沉沉的臉色嚇哭。

她倒是知道這個男人就是當年跟玉霜煙結婚的人，而且對霜煙并不好，所以她今天看到他的時候，也沒有給他好臉色，倒是傅涼川對她的態度還算可以，這才讓她暫時消除了對他的討厭。

但是……她始終沒想到，他沉下臉來這么嚇人。

“傅涼川！你干什么？”玉霜煙又驚又怒，趕緊捂住孩子的耳朵，狠狠瞪他一眼罵到。

“舒小姐，玉霜煙是我的人，請你記好這一點，不要給她隨便介紹人。”傅涼川并不理會玉霜煙的怒意，眸子盯著舒心，居高臨下地說道，他覺得自己已經夠客氣了，至少說話的時候還能這么心平氣和。

可舒心不這么覺得，她騰地起身直視他的眼睛，毫不退讓地指責：“我記得霜煙三年前就和你離婚了，她不是誰的人，她只是玉霜煙。”

因為顧及睡著的孩子，放狠話的舒心雖然說的有理有據，但是氣勢還是弱了不少，或者也可以說是，傅涼川壓根兒不在意這一點。

“舒心，你先回去吧，我跟他說。”將孩子輕輕放在床上，柔聲哄了兩句之后，玉霜煙這才起身，拉著舒心低聲道。

被拉出病房的舒心瞪了傅涼川一眼，這才跟著玉霜煙離開病房，到了走廊，又進了電梯，舒心這才再次開口：“霜煙，你不會真答應他吧？”

“為什么這么說。”玉霜煙抓緊身上的大衣，看著電梯門上方的數字一層層降低，語氣悠悠地問。

“因為我感覺……你不是很抗拒他這樣說。”舒心抓抓自己的頭發，悶悶地說道，“他這樣太霸道了，肯定不會尊重人的。”

舒心的分析很對，玉霜煙靜靜想著，繼而笑出了聲：“三年前的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現在也沒有再講出來的必要，你只需要知道，當初他給我的傷害，已經讓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的地步，所以……我跟他，已經沒有可能了。”

玉霜煙的語氣冰冷，其中夾雜的恨意讓舒心聽得心驚，她默不作聲地跟在她的身后，直到到了醫院門口，她這才笑著轉身。

“而連鈺對我來說，只是朋友，很重要的朋友，我給不了他想要的，所以……以后也別再說那種話了，我現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戀卿能健健康康地長大。”

“那你們現在是在做什么？”舒心沉默，面對著漆黑的夜色，她輕輕問出聲：“在戀卿面前扮演恩愛的夫妻嗎，他知道你們兩個早已經離婚了嗎？還是說，你為了孩子，甚至可以忍受再次嫁給傅涼川？”

“……”玉霜煙很想斬釘截鐵地回答，可是一想到孩子，卻還是猶豫了。

明明只是九月底，初秋的深夜卻已經冷的刺骨，舒心凝視著玉霜煙堅毅的臉龐，沉默半晌，最終伸出雙臂，緊緊地摟住她，嘴唇靠近她的耳畔，好半天才感嘆道：“霜煙，你真的變了很多，我們……都變了很多。”

“所以呢？”玉霜煙回抱她，下巴抵在她的肩頭，眸中的色彩逐漸柔和起來，“我們還是好朋友嗎？”

“當然了，我們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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