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她死是要保全關元鶴在關府嫡長子的位置,她死是用那種決絕的姿態令關白澤歉疚懺悔,從而對關元鶴也生出愧疚呵護之心,也因她知道關府很快便會有新主母,關白澤還會有嫡子,而關元鶴還是那么小的孩童,便是有定國夫人能照看一二,但到底在關府之中最終能決定一切的人還是關白澤。她用她的生命為關元鶴贏得了一份特殊的父愛,這也是她能為關元鶴留下的最后一絲保障。
這是一個母親的心啊……無怪乎顧舒云早逝,關元鶴談起母親卻仍舊飽含了沉痛的情感和追憶,無怪乎他痛恨著關白澤,從來不敬其為父親,無怪乎他對崔氏甚至對整個關府都淡漠的緊,也無怪乎他不近女色,冷情冷性,卻原來這一切的背后竟然隱藏著如此沉痛的故事。
這些事情她只聽著便覺毛骨悚然,然而他卻是親身經歷過的,慧安難以想象關元鶴所承受的痛苦。
那時單單聽竹名說起母親和舅舅被算計一事她便痛的幾欲發狂,可侯府的那些事比起關元鶴所經受的根本就不算什么。
毀人清白這手段太過陰毒,但內宅婦人們卻屢試不爽,原因無它,只因這清白二字關乎著女子的一切,毀掉了清白便等于毀掉了一切。母親沈清比顧舒云要幸運的多,母親是鳳陽侯府的當家人,被人算計后孫熙祥便是再怒再惱也不能將她怎樣,可便是這樣也使得母親最后因那件事被孫熙祥恨著,終致最后被毒害。可顧舒云卻不同,她在當時便被逼到了絕路。
那個肖姨娘她到底和顧舒云有怎樣的仇恨,竟致設計出這么惡毒的局來!
似是回應慧安心底的想法,關元鶴再次開口,道:“母親雖五年生育了三個兒子,但也只是表面風光,因其生育便不能服侍,故而三次生子,先后為父親抬了三房小妾,蘭姨娘和容姨娘皆是母親有孕時抬的,而肖姨娘是母親懷我時父親從府外抬進來的,因貌美曾極為受寵,入府不久便也有了身子,只是在她有孕五個月時小產了,是個成型的男嬰,她似一度以為那次小產是母親所害,故而心存恨意,后來因生大小姐顧禮芳時壞了身子再不能有孕,故而便對母親更加忌恨,這才促使她最后毒計陷害母親,這些都是她最后親口對父親承認的。”
慧安聞言不覺一詫,抬眸道:“大小姐關禮芳不是容姨娘所出嗎?”
關元鶴這才點頭,道:“那肖姨娘和母親一樣再沒能出得了這棲霞寺,當時陪同山上的下人也未曾有一人活著離開,府中自此后便嚴禁再提起肖姨娘此人,下人們也只知母親是病故了,因而均猜測肖姨娘毒害了母親,肖姨娘也便成了府中的禁忌,關禮芳到底是父親的骨血,父親做主將她過在了無所出的容姨娘名下,如今時隔多年,府中老人已換去的差不多,再加上關禮芳出嫁后再未回來,故而知道其非容姨娘所出的人已是少之又少了。”
慧安聞言只輕輕嗯了聲卻是再說不出話來,當初她心中恨,好在還有孫熙祥和杜美珂母女由著她報仇雪恨,可關元鶴呢,他心中有恨,然而到如今卻是連個要尋的仇人都沒有,這種感覺只怕便如鈍刀子割肉,無時無刻都在折磨著他吧。
慧安想著這些,雖是感受到身后關元鶴的傷悲和憤恨,但她竟是張了張嘴半響都未能發出一句話、哪怕是一個字的安慰來。她只能本能地自關元鶴懷中站起身來,用眼神安慰著他,將他抱入了懷中。
關元鶴觸碰到她心疼又不知所措的目光,心中便是一觸,被她壓在懷中,感受到她身上傳來的暖意和力量他身子僵硬了一下,接著才緩緩平復過來,將頭更緊的靠在慧安的胸前,低聲道:“慧安,是我害死了母親……”
“不怪你,不怪你……你那時候還那么小,任誰瞧見都會嚇得驚聲呼人的。母親,她事事為你想得周全,定然不愿看到你因此自責,因此日日經受折磨。”
慧安說著眼淚已是不自覺流了出來,沿著面龐滑下在下巴處停留一下終是不能承受滾落下去顆顆都落在了關元鶴的脖頸間,她將關元鶴摟的更緊,用手撫摸著他的頭發,像是母親安慰著迷茫的孩子。
那滾燙的淚水滴在脖頸上不同于雨滴的清涼,卻令關元鶴身子微震,喉頭處一股緊縮脹疼,他沒有再說話,只任由慧安拍撫著,也任由她疼惜的淚水滴滴濺落,替他流盡了心中多年的苦楚。
兩人就這么擁抱著,也不知過了多久,關元鶴才推開慧安,瞧著她哭得紅腫的眼睛,湊上前親吻了兩下,輕聲道:“傻姑娘,我尚未如何,你卻哭成這般。”
慧安聞言卻撫摸著關元鶴俊美的面頰,望著他含著心疼的眼眸,道:“我甚歡喜,歡喜你將你的悲苦告之我,歡喜我能替你分擔辛苦,也得愿以后都能如此。你若楚痛,我愿和你一同痛,你若已悲至無淚,我愿替你流淚,只求你心中能夠明白,富貴相隨非我所愿,惟愿和你風雨同濟,悲苦相依,此生不悔。”
慧安的話說的極輕,然而那一字一句落在關元鶴耳中卻猶如敲在了他的心上,字字如捶,直擊的他心跳失速,鼓動如雷。瞧著慧安明亮而認真的眼眸,關元鶴莫名地喉頭一緊,酸脹難言,他將慧安猛然抱入懷中用盡力氣擁抱著她,似想將她整個擠入身體之中。
慧安也緊緊回抱著關元鶴,眸光閃淚,笑靨如花,半響關元鶴才重新讓慧安坐在他腿上,抱著她,舒了一口氣,將頭抵在她的肩頭上,卻道:“慧安,早日給我生個孩子吧……”
他今日之所以帶著慧安到這處竹林來,卻是因方才在觀音殿中和慧安一起跪倒在殿中叩拜被那一瞬所觸動。
他本就不信這些神佛之事,瞧著慧安興沖沖地拉著他一起去求子,他本覺好笑,可便在那一刻,和她一起跪在菩薩面前,和她一起拜倒祈求的那一刻,他心中卻是真正地期待這一個孩子。
抬身時,瞧著身旁慧安真摯又虔誠的面容,瞧著她沐浴在陽光下溫暖又寧和的笑臉,他心中便覺涌起了濃濃的暖意,以及一股歸屬感和安寧感來。身子中那股流淌的寧和之氣便叫他想起了孩提時陪著母親和哥哥身邊一起歡笑的情景,這種久違又恍若隔世的感覺,讓他當時瞧著慧安,便是癡了。
不知何事起,她對他已是一種不可或缺的所在,只要有她在,不管她身在何方在做什么,想著她便能叫他堅硬如鐵的心柔軟溫暖起來。
故而他帶著她來了這竹林,卻沒想到那些不堪的往事,那些他藏在心底深處從不叫人窺視的情緒,在這里,在這個寧靜的午后,便就這么輕輕松松,自然而然地從口中吐出,也在她的淚水和拍撫中輕易地得到了寬慰。
關元鶴之前會令方嬤嬤給慧安服藥,一方面是他恐慧安年小,怕她承受不住生育之苦,另一方面也是因他雖說年紀已是不少,但總歸是心冷之人,對孩子他本就沒生出什么期許和盼望之心來。
可此刻面對這樣的慧安,他卻由衷地想要一個孩子,期許著能和她生個孩子,擁有一個完整的家。想著會有一個小生命,身體中延續著他和她的血,他便忍不住心生雀躍。
慧安聞言卻是一怔,她雖不知道關元鶴是因何改變了主意,但是心中卻歡喜的緊,不由抿唇一笑,應了一聲,問道:“你想要個男孩還是女孩?”
關元鶴卻道:“只要是你生的,什么都好。”
慧安聽罷心中雖喜,卻惱他說話不計較,不由輕捶他的胸膛,抬眸道:“左不過男孩和女孩,我還能生出阿貓阿狗不成!”
關元鶴卻是一笑,道:“只要是你生的,便是阿貓阿狗我也喜歡。”
慧安聽他越發說話不忌諱,正欲佯怒,關元鶴卻俯身在她耳邊沉聲道:“慧安,你放心。你有孕,我必不會叫你忍受獨守空房之苦。”
慧安聞言不覺一怔,接著心中升起一股狂喜來。這個男人,他每每總會給她驚喜和意外,每每她有所付出,他必會雙倍數倍的還她,她尚還沒有求,他便給了她所奢求的,甚至給的更多更好,她每邁出一步,他卻愿意邁出兩步來迎接她,讓兩人的心靠的更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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