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還沒完全退場，聞嘉收到肖嶼發來的微信消息：

        【嘉嘉，在后臺等我一下，有東西要給你】

        聞嘉從工作人員通道繞去后臺休息室，順便和以前的隊友打聲招呼。

        張曉舟和阿依古麗已經成為了現在女隊的頂梁柱，雖然國際賽的成績不如聞嘉，但比起上個奧運周期，女隊已經算進步飛速了。

        聞嘉把母親寄來的手作曲奇遞給張曉舟和阿依古麗。

        張曉舟大口吞咽“我還記得當時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帶的是這曲奇。”

        聞嘉抿嘴一笑“是啊，當時我們的張隊長還不讓我們吃呢。”

        張曉舟仰眉一笑“唉，別冤枉我，當時也是為了大家發育期控制體重。現在我算是想明白了，控制不住就放開吃，今天的比賽可餓死我了。”

        雖然張曉舟嘴上說要放開吃，還是吃了兩塊就狠心收了手，這才是一個優秀運動員應有的自制力。

        聞嘉和古麗張曉舟閑聊，得知她們今年國家隊訓練中心從沈陽挪到了北京，便約著一起玩。

        張曉舟可是忍不住打趣“我可聽隔壁男隊說了啊，你周末可沒空和我們出去玩。”

        聞嘉一臉羞澀“別亂說，你們周末不訓練，我肯定和你們出去。”

        話音還沒落，肖嶼就結束采訪回到了休息室。

        “你和曉舟古麗她們再敘敘舊，我去換身衣服，你想想晚上要吃什么？”

        曉舟和古麗皆是一臉曖昧，這熟稔的語氣，哪里像是普通朋友關系。

        很快肖嶼便換好了衣服，一身八百年不變的黑色風衣，站在一身運動套裝扎著丸子頭的聞嘉身邊，像極了大叔拐帶未成年少女。

        “晚上吃什么？”聞嘉這個吃貨腦子里只有吃了。

        “我記得你上次說想去南鑼鼓巷，剛好今天周末那里一定很熱鬧，我們過去吧。”

        聞嘉點點頭“好啊。”她一直想去體驗熱鬧的小吃街，剛好國家體育館離南鑼鼓巷也不遠。

        周末的南鑼鼓巷人滿為患，巷子里人頭攢動。基本上全是年齡相仿的大學生情侶。

        其實南鑼鼓巷沒什么特色吃食，都是沿街隨處可見的小攤，但是情侶來此處要的就是氛圍。在擁擠的人潮中，身體不經意地接觸，低頭對眼，曖昧氛圍就縈繞其中。

        聞嘉和肖嶼現在處于友人以上，戀人未滿的階段。互相具有好感，但就差最后一步捅破兩人關系之間薄膜。

        對于聞嘉來說，來到南鑼鼓巷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買糖葫蘆。兩人搶著付錢，場面一度有些尷尬。

        老板會心一笑，掃了肖嶼的二維碼。這種情景老板可是見多了，處于曖昧期的小情侶，都保持矜持，不愿意用對方的錢。

        聞嘉本是想著肖嶼要負擔妹妹的學費，最近好不容易有些獎金了，手頭可以寬裕些，不能讓他付錢。

        可最后深思熟慮，和男生在外面，不讓他付這點小錢是辱他的面子。兩人一路吃小吃也不會花費太多，這部分的花費，自己以后折算成小禮物送回去就好。

        肖嶼似乎看出了聞嘉的掙扎，他一直都知道聞嘉的善解人意，從未在隊友面前提及他單親的家庭背景。

        “今天我得獎了，讓我請客吧。我這些年獎金和津貼攢了不少，負擔肖柔的生活費之外還有盈余。上個月，隊里還幫我談了一個運動品牌的個人贊助。”肖嶼略帶了點自豪的語氣。

        “師兄真厲害，我和你差不多大，卻還只能啃老呢。那今天就讓師兄請吧，下周我請師兄吃飯，我也有學校發的運動員津貼呢。”

        聞嘉邊走邊吃，碰到糕點小吃之類的，也會幫肖嶼點一份。畢竟肖嶼作為現役運動員，是決不能碰外面的肉制品，以免無法通過興奮劑檢測。

        聞嘉正在一家百年老店前等待甜品，突然一個母親領著一個小女孩走到了聞嘉的面前。

        “姐姐，姐姐，你這么漂亮，是中戲的學生嗎？我可以要個簽名嗎？”小女孩奶聲奶氣地詢問。

        旁邊的母親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孩子來北京旅游，她想來看看明星，沒想到周末中戲放假了，沒等到。”

        聞嘉蹲下身子，看著小姑娘的眼睛“對不起，我不是明星哦，不過旁邊的哥哥是體育明星，我讓他給你簽個名。”

        旁邊的母親這才仔細看了站在聞嘉旁邊的男生。剛剛雖然覺得他氣質卓著，但帶著口罩沒認出來。現在一看，這不就是剛剛拿到冬奧會冠軍的肖嶼嗎？

        媽媽一臉驚喜，蹲下來對女兒耳語“寶貝，旁邊哥哥是體育明星哦。”

        小寶貝一臉天真“體育明星是什么明星啊？也可以有很多粉絲嗎？”

        媽媽繼續耐心解釋“哥哥是花滑世界冠軍，是為國爭光的，全國觀眾都是他的粉絲，媽媽也是哥哥的粉絲哦。”

        小寶貝趕快過去抱著肖嶼的腿“那我以后也要做花滑世界冠軍，為國爭光。”

        這個小插曲并沒有吸引到周圍多少路人的目光，畢竟中央戲劇學院位于南鑼鼓巷內，這里平時不少明星出沒。

        “嗷，還是我們世界冠軍有面子，三言兩語就拐帶一個小朋友來學花滑。”

        肖嶼輕笑“哪有我們嘉嘉有面子，這么多路人，偏追著你要簽名。”

        話音剛落，兩個男生不懷好意地向聞嘉這邊擠來。肖嶼眼疾手快伸出左臂格擋了他們，把聞嘉拉向自己身旁一側。

        兩個男生被肖嶼的肘部力量懟得一個趔趄，回頭看肖嶼一臉正氣，拔腿就跑。

        這邊聞嘉被肖嶼用力一拉，砰地一聲摔到肖嶼懷里，腦袋還是懵怔狀態，只見前面兩個男生撞開人群快速跑開。

        肖嶼的胸膛隔著毛衣傳遞著源源不斷的熱量，這是成年男性特有的身體發育特征——可靠而堅實的懷抱。

        聞嘉能清晰地感知到肖嶼的心跳節奏“砰～砰～砰”，有力地，青春地，活力地跳動著。這一刻好像所有的感官都被弱化了，周圍的行人都被模糊化，天與地之間只剩自己和肖嶼。

        “嘉嘉，你沒事吧。”肖嶼趕忙扶著聞嘉的肩膀詢問，把聞嘉從遐想中拉了出來。

        “唔，沒事，只是剛剛有點撞疼了，果然運動員的肌肉密度堪比磚頭。”聞嘉只得用玩笑掩飾自己剛剛的失態。

        “這邊行人有點多，魚龍混雜”話音落罷，肖嶼便不由分說地拉起聞嘉的左手，把她護在自己身前行走。

        聞嘉抬頭看了一眼肖嶼，肖嶼為了掩飾尷尬，視線瞟向另一方。但是聞嘉并未掙扎，肖嶼內心暗暗竊喜。

        肖嶼的手掌很厚實，食指上有一塊厚厚的繭子，這是他由體操運動員轉向花滑之前留下的訓練痕跡。

        聞嘉的手很纖細，柔弱無骨還帶著護手霜淡淡的茉莉清香。肖嶼不敢使勁，怕一捏這如瓷器般精致的手便要折損。

        以這樣的姿勢走路，確實過度親密，可是這本來就是情侶聚會的圣地，大家也就見怪不怪了。

        剩下的路程，兩人都沒再去點路邊的小吃，只是沿著青石板路，默默走下去。還好剩下的路程不長，很快就走出巷子，來到了什剎海邊。

        走到開闊的什剎海邊，沒有什么人流，肖嶼便再沒有理由牽著聞嘉的手了。

        聞嘉悄悄掙開肖嶼的手，手上還殘留著兩人的汗漬。茉莉花的香氛混合著兩人手中浸漬的汗味，揮發著獨特的氣息，像是一種信息素讓人荷爾蒙飆升。

        什剎海邊的晚風混合著河水的獨特腥氣，讓兩人漸漸清醒一點。

        肖嶼突然站到聞嘉的身后，用一只手捂住了聞嘉的眼睛“我有一份禮物給你。”說罷便將一個項鏈戴在了聞嘉脖子上。

        鏈子直接接觸皮膚有些沁涼，肖嶼緊張出汗的手卻又發燙，給了聞嘉冰火兩重天的獨特感受。

        聞嘉睜開眼睛，發現項鏈的設計十分獨特，是有三塊微縮金牌的一半構成了墜子。聞嘉眼尖的發現這三塊獎牌分別是肖嶼滿貫的三塊，14世錦賽，索契冬奧會，14-15大獎賽總決賽。

        肖嶼轉過身去，微微低頭，正視著聞嘉的眼睛“還記得你曾經說過，如果我有機會站上最高領獎臺，記得把獎牌分你一半。”

        “那時候我在想，一定不能分你一半。等有機會我倆一起站在最高領獎臺，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

        “遺憾的是，我們兩個數次登頂卻從未重合，以后還不知是否有機會同場競技，那我今天就實現你當年許下的愿望。”

        聞嘉一時有些鼻塞，她沒想到當年隨口說的話，肖嶼竟然放在了心上。

        ”嘉嘉，我喜歡你！這句話我埋在心里好久了。以前的我不是沒有勇氣，只是覺得還沒有能力好好對待這段感情。”

        肖嶼不知怎么變戲法似的從風衣里掏出了三枚金牌的原版。

        “我以這些金牌發誓，以我現役運動員的身份發誓，請聞嘉小姐做我女朋友。我一定會愛護她，保護她，呵護她。如有違背，我這一輩子都無法挑戰成功阿克塞爾四周跳。”

        聞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笑出了鼻涕泡“都怪你，害我笑出了鼻涕泡。”

        “那你到底答沒答應收留我當年男朋友啊”肖嶼像小孩一樣向聞嘉撒嬌，大概從十二歲以后，他再也沒有向外人展露過這種小孩情態了。

        聞嘉掙開肖嶼，快步跑遠“我不答應，豈不是我國花滑天才以后都跳不出來四周跳了。”

        肖嶼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聞嘉這是答應了。

        趕快跑著去追趕前面的聞嘉，邊跑邊喊“聞嘉答應我做她的男朋友了！聞嘉答應我做她的男朋友了！”

        喜悅的聲音回蕩在什剎海上，岸邊的海鴨撲著翅膀向另一邊飛去。

        岸邊散步歇腳的老人看著這一幕似乎回憶起了青春。

        晚霞，老人，我和你，好不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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