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我這一手很能唬人吧？
這少年，他是真的想殺人，而不是被迫防衛(wèi)，這一刻金小魚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他用板磚砸猴子腦袋時的場景，那時候即便是反映再遲鈍的人都應(yīng)該看得出他已經(jīng)死了，可他還是不停地用力砸。
在此之前他根本不認(rèn)識那兩個人，甚至于她呼救時的嗓音都是編了調(diào)的，他應(yīng)該根本分辨不出那是他的同學(xué)在呼救，可他第一時間跑過來，像是對待生死仇敵一般的打殺那倆人，即使金小魚并非心理系的，也能看得出這個少年的心理有嚴(yán)重的問題了。
“傅凱旋，你冷靜一下，那倆人固然是死有余辜，我們也是正當(dāng)防衛(wèi)，可我們其實防衛(wèi)過當(dāng)了，如果不是他們倆的黑幫身份，恐怕這個案子不會這么輕易就能了結(jié)的，畢竟法律對于他們這一類的犯罪，并不會判死刑，也就是說，法律認(rèn)定他們罪不至死。”金小魚努力斟詞酌句說。
“法律不公平，所以我們得靠自己來爭取公平！”傅凱旋的語氣依然很激動。
“不，法律只是還不完善，有漏洞而已。如果沒有法律，這個世界的秩序會整個崩毀的，你可以想象一下，秩序崩毀的世界會是怎樣混亂的一個世界。”金小魚一臉嚴(yán)肅道。
傅凱旋無語，倆人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中，然后，水壺的鳴笛聲傳來，金小魚趕緊起身進(jìn)了廚房。
幾分鐘后，她端著兩萬熱騰騰的自制牛肉面出來。
“洗手吃飯啦，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事，只要天沒塌下來，我們?nèi)祟惥鸵燥垼铒柫硕亲硬趴梢韵雱e的。”金小魚已然換上了輕松的語氣。
傅凱旋呆愣了幾秒后才去洗了手坐回桌邊，金小魚指著小碗中光潔如玉的糖蒜說：“嘗嘗這個，我爸做的，是用泡菜湯加糖做的哦，比外頭賣的那種黑乎乎的糖醋醬油泡出來的糖蒜味道好很多，看起來也特別漂亮是不？”
傅凱旋夾了一瓣剝好的糖蒜放進(jìn)嘴里吃下，又夾了一筷子帶著牛肉沫兒的面吃下，這才認(rèn)真點頭：“嗯，牛肉醬很香，糖蒜酸酸甜甜的，面也……不錯，都很好吃。”
“哈哈！其實我最不擅長烹飪，就只會煮掛面，它之所以會好吃，主要是我爸的功勞，牛肉醬和糖蒜都是他的手藝，怎么樣，我這一手很能唬人吧？不知情的人肯定得以為我廚藝高超呢。”金小魚一臉得意地笑。
“嗯，確實能唬人。記得以前我們家吃糖蒜時，我媽總會提前給我們剝好，就像這樣，一瓣一瓣干干凈凈的，直接放嘴里就能吃，很方便的。她去世后，吃糖蒜都是整頭蒜放碗里，邊剝邊吃，弄的滿手味道，還黏糊糊的。”傅凱旋說。
他的情緒似乎已經(jīng)完全平穩(wěn)下來，說話間臉上帶著難得的溫柔，表情也十分地乖巧，與之前那個似乎想要撕碎整個世界的可怖的人完全不是同一個，金小魚稍稍舒了口氣，內(nèi)心卻很有些擔(dān)憂。
他的狂暴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兩種落差如此巨大的性格同時在他身上顯現(xiàn)，且兩者的轉(zhuǎn)換只用了短短幾分鐘時間，這完全不是普通的抑郁癥患者該有的表現(xiàn)，他應(yīng)該還有更隱秘更可怕的心理疾病。
對于心理疾病她完全是外行，必須求助專業(yè)人士的幫助才可以，想到此她忽然想起了歐陽春風(fēng)。
“對了，歐陽阿姨現(xiàn)在住哪里，那天我情緒激動，對她很是失禮，希望能找個機會好好當(dāng)面感謝她。”
“她是心理醫(yī)生，而你當(dāng)時心理受創(chuàng)，她的責(zé)任是安撫你的情緒，所以她不會怪你。”傅凱旋淡淡道。
他這會兒似乎又恢復(fù)到了日常狀態(tài)，既不像之前的狂暴，也不像剛才的乖巧溫柔，三種狀態(tài)，究竟哪一種才是真實的他？疑惑他原本就是這三種性格并存的綜合體？
“哪怕她不怪我，可我還是想見見她，我打算送她一條我親手織的圍巾，怎么樣，漂亮吧？”金小魚從柜子里翻出一條大紅色的粗棒針織成的圍巾說。
這是她前世唯一會做的手工，因為姚錦江曾用羨慕的語氣說起他室友的女朋友送了一條圍巾，所以她特意去賣毛線的店里跟著那個阿姨學(xué)了三個下午。
“很漂亮，歐陽阿姨戴上應(yīng)該很好看。”傅凱旋認(rèn)真點頭，他看向這條手工圍巾的眼神中帶著一種期盼、羨慕與欣賞交織在一起的復(fù)雜意味。
“喜歡嗎？我給你也織一條，自己買線，成本幾塊錢就夠了，粗棒針織起來也很快，兩天就好了。”金小魚很熱情地說。
“不，我不要。”傅凱旋趕緊搖頭。
“你是不想要大紅色的對吧？放心，我給男生織圍巾肯定不會選大紅色的，對了，你喜歡什么顏色？黑色太深沉，白色太矯情，嗯，我看銀灰色就不錯，很適合你的膚色，戴上一定很好看，等周末我就去買線，織好以后送給你。”金小魚看出他其實是很喜歡她織的圍巾，所以完全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我媽媽以前也曾給我織過一條圍巾，海藍(lán)色的，沒有這個軟，但很暖和。”他的神情恍惚中帶著溫柔，整個人似乎又變成了乖寶寶，與之前的淡漠疏離判若兩人。
金小魚被他性格的不停轉(zhuǎn)換快要弄崩潰了，她覺得必須立刻找歐陽春風(fēng)求助，否則這少年遲早會出大問題。
“時間不早了，再晚了回去很冷，所以我就不留你啦，趕緊把歐陽阿姨的地址和電話給我，周末放學(xué)我去給她送圍巾。”金小魚強行壓制住自己的急躁說。
傅凱旋取出一本便簽，撕下一張飛快地寫下一個地址和電話遞給她，他的字體龍飛鳳舞，頗具風(fēng)骨，金小魚笑著打趣兒道：“不錯嘛，將來等你成了老總，談合同簽名時，就這一筆字也能鎮(zhèn)住場子。”
“我，我先走了，明天見！”傅凱旋的耳朵可疑地紅了，金小魚盯著他紅玉似的耳廓看了幾眼，他幾乎是倉皇逃走似的背著書包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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