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起來看看我，是我，我回來了。”唐舒柔這句話，直接把唐秀麗和唐秀云給干哭了。那二人也止不住地哭喊：
  “爹，我們也來了……”
  “爹，我好想你。你起來，我好多話想跟你說……你……”
  唐舒柔一度哽咽，說不出話來。
  “你……你怪不怪我？我沒聽你的話，我好后悔……爹……你起來，打我兩下吧。你打我，我才能舒服點。”
  “爹，你，你放心，我會聽你的話了……我會跟著呂修杰，不管他怎么樣，我聽你的，去渡他。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了……我希望……你能原諒我……”
  唐舒柔哭得撕心裂肺，其他幾人也跟著哭的天昏地暗。
  唐舒柔說完了，唐舒耀跟著說。
  “爹，我都……我都知道，你一直對我挺失望的……怪我，我笨，我樣樣不如大姐……所以你喜歡大姐，把生意都交給她，我……我沒用，我只能跟著享福。我是個廢物，要是我有點用……咱家就不會被逼成那樣……”
  說到這，唐舒耀吸了一下鼻子，抹干眼淚，才又接著道：
  “我要是有點用，我大姐她也不會被逼走……我們這個家，也不會散……現在家破人亡的……都怪我這個兒子沒本事……我……”
  說到這，唐舒耀也開始嚎啕大哭，哭了一會兒才又接著道：
  “不過，爹，我現在……我成家了。我也有媳婦了……我……”
  唐舒耀摟著身邊的唐永琴，說道：
  “您睜眼瞧瞧，這是您的兒媳婦，認識的，永琴……我，我現在也有自己的家的……我也是個男人了……”
  一旁的唐永琴跪在唐舒耀身邊，只是抓著唐舒耀的手，看他磕頭，她就跟著磕一個。
  看著這一家子兄弟姐妹，她也不知道安慰哪個好。聽著唐舒耀在那兒哭，她也覺得委屈了，跟著哭了起來。
  唐舒耀說完了，唐秀麗和唐秀云也跟著開口，喊道：
  “爹……我們都好想你啊……爹……”
  “爹，你起來吧，看看我們……跟我們說句話……爹……”
  寒冷的空氣也變得緊繃起來，把這幾人都緊緊地裹在了一起。黃紙的灰隨著火苗的竄動而四處飄散，一陣風吹來，火躥得更高，那沒燒完的紙也跟著飛起來。
  這時，唐舒耀彎腰，在旁邊撿了根樹枝，在那火堆外面畫了一個圈。然后念叨著：
  “爹，你看，我長大了。我學會了燒紙錢……我知道，要畫個圈，你才能撿得到……你起來撿錢吧……”
  哭聲穿透了冷風，圍繞著那一座新墳，一圈圈地沉下去。把眾人的悲傷也帶著一點點，傳遞到了泥土里。
  好一會兒，唐舒柔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平靜地看著面前燒盡的一堆紙灰，道：
  “爹，我要走了。我帶著秀玉和秀云她倆。你放心，我一定盡力照顧好她們。你得有一段時間見不到我們……哦……馬上要過年了，我們……我們一定還回來看你……”
  這時，眾人聽到了腳步聲。紛紛回頭去看，遠處一個身影正朝他們走來。
  那臉雖然沒有看清，但唐舒柔頓時打了個激靈。這不是……呂修杰？！他追來了！！！
  雖然剛才答應了唐明愛，她會回去跟呂修杰好好過，但是，她還沒有準備好見他呢。
  這會兒，他追到了這里……會怎么樣？他會不會在唐明愛的墳前大發雷霆？不要……千萬不要，她還不想讓她的家人知道她過得不好，不想讓他們擔心……
  看著呂修杰一步步走近，唐舒柔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隨時都會蹦出來。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呂修杰安靜地來到了他們身后，然后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響頭，大聲說著：
  “爹，我來看你了。我來晚了，你別怪我，我剛下船就來了……”
  磕完了頭，他起身來到墳前，蹲下，把手里的紙包打開，眾人才看到，是黃紙和金元寶。他在剛才的那個圈里，又點了火，邊燒邊喊道：
  “爹，你起來拾點錢，我錢不夠，買的不多，下次，等我回去多掙點錢，下次來，給你多燒點。我得謝謝你的大恩大德，是你給了我一個家……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我。我記著呢，您教我的……我不會說話，你知道的。你也怪我……你也從來都沒怪過我……”
  聽到這番話，唐舒柔的眼淚又止不住地流。這一刻，她覺得呂修杰還算是個爺們，有良心，知好歹。或許，她只是對他偏見太深，所以才看不慣他。
  他們家對她做的那種種……或許只是他們那里的習俗罷了，并不能怪他……
  他的壞脾氣……也只是那一時之氣，他也有他的不容易。
  想了一堆，唐舒柔才發現，她已經在給他找借口了。
  等上完墳。眾人站在唐明愛的墳前，唐舒耀看著呂修杰，認真地說道：
  “姐夫，我姐既然跟了你，我就尊稱你一聲姐夫。希望你能對我姐好，她這跟你一走，就是另一種生活了。希望你記著老頭子對你的好，你也多包容一下我姐。你要真的欺負了她，我也不會看著不管的。她身后面有人！”
  唐舒柔不爭氣地眼淚又流了下來，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并不是在孤身奮戰。還有人，還有人是能為她撐腰的。
  “嗯。你放心。放心。”
  呂修杰不知道有沒有感受到唐舒耀的警告，不善言辭地他只說了那幾個字。
  唐舒耀轉身又問唐舒柔，“那大姐，秀麗和秀云……跟著你行嗎？”
  說完他又覺不對，補充道：“你們……能照顧得來嗎？”
  唐舒柔還沒開口，就聽呂修杰接著道：
  “跟著我們，行啊。可以的，我們那雖然條件不好，但是，以后會好的。暫時是苦了點，沒事兒，我有飯吃，肯定能讓她倆吃飽。”
  唐舒柔有些吃驚，呂修杰居然能說出這番話，她還以為他會拒絕，跟她大吵大鬧呢。沒想到，他答應地這么爽快。
  看眾人有些不信，呂修杰又撓了撓頭，笑著道：
  “我在爹墳前說的話，爹都聽見了，我說話算話！”
  唐舒柔心中一暖，就憑這“說話算話”四個字，她也要對他改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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