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修杰走了不久，天就漸漸要黑了，屋里已經(jīng)昏暗地看不清了。
  唐秀云小聲地問道：
  “大姐，不點(diǎn)燈嗎？”
  燈？唐舒柔愣了一下……苦澀地笑道：
  “燈……我們來的匆忙，很多東西都沒準(zhǔn)備呢。明天看看去買一個(gè)……”
  “不用燈，睡覺用什么燈啊，趕緊的，先把床鋪上吧……我們……”
  唐秀麗頓了頓，四下看了一下，除去床板的地方，門口那塊地方就只夠鋪半個(gè)被子。她狠狠下了決心，紅著眼說道：
  “我們就睡地上，反正秀云我倆個(gè)子小……”
  唐舒柔一把拉住了唐秀麗，說道：
  “剛才他不是說了嗎？我們睡屋里，這個(gè)床板，咱們?nèi)齻�(gè)擠擠還是可以睡的，來，鋪床板上……”
  “可是姐夫他……他怎么……辦？”唐秀云擔(dān)心地問。
  “沒事的，他，隨便找個(gè)地方都能睡。他在家就睡牛棚里呢……”唐舒柔的眼睛也有些濕了，若無其事地笑道。
  爭論不過，唐舒柔自己鋪床。還好她們從家?guī)Я藘纱脖蛔�，鋪一個(gè)，蓋一個(gè)，總算是能暖暖地睡個(gè)覺了。
  呂修杰帶來的那床被子，還孤零零地堆在墻角，像極了一個(gè)委屈的小孩，正在難過。
  一天基本沒吃東西，唐舒柔的肚子都咕嚕嚕響了，可是她確是一分錢也沒了。要想辦法弄點(diǎn)飯吃，才是最重要的�？山裢�，恐怕是只能空著肚子了……
  要不就先睡吧。
  屋里還是什么都沒有，連洗漱的東西都沒有。唐舒柔鋪好床，尷尬地說道：
  “你倆上床，休息會(huì)兒�！�
  “可是，還沒洗漱呢……”秀云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她意識(shí)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
  唐秀麗也看出了大姐的窘迫，拉著秀云坐到床邊，道：
  “先休息吧，今天太累了。”
  “嗯�！�
  二人也沒提吃飯的事情，她們已經(jīng)完全接受了大姐家很窮很窮的這個(gè)事實(shí)。
  三人躺在床板上。
  許久，唐舒柔才說道：
  “對(duì)不起，大姐還沒有準(zhǔn)備好，就把你倆給拉出來了……”
  唐秀麗搶著說：
  “大姐，你別這么說，是我們堅(jiān)持要跟著你的，你不嫌棄我們是累贅，還有姐夫，他愿意我們跟著你……我們已經(jīng)很感激了……”
  “我們，確實(shí)是很窘迫，什么都沒有……他家里也一樣……所以，什么都要自己來……”
  “可是，二姐她嫁得就很好啊……二姐夫家里的條件就很好……”唐秀云說道。
  “秀云！你又不知道，別瞎說……二姐她是……是因?yàn)榈�給了她很多嫁妝……”
  這又提起了唐舒柔的傷心事，當(dāng)初，唐老頭是說，別人有的，你也有，一個(gè)都不會(huì)少�？涩F(xiàn)在呢？她是一無所有……虧得唐老頭信誓旦旦地答應(yīng)她……
  想到了唐老頭，唐舒柔忍不住問道：
  “爹，他的葬禮，誰給主持的？”
  “是奶奶�！�
  唐舒柔想到她臨走時(shí)，奶奶還說，你走，我會(huì)看好他的。果然，一切都是她操辦的。要她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她也很難受吧……
  “爹，他都……他都躺那里三天了，身體才涼的……”唐秀麗哭著說。
  “��？！真的？！”唐舒柔驚訝地坐了起來，焦急地問。
  “嗯，是奶奶說的……奶奶一直在旁邊看著爹，一會(huì)兒摸摸他心口，說，還是熱的……后來，三天了，奶奶才說，下葬吧……”
  原來唐老頭說的是真的，他真的在努力地想回來。唐舒柔的眼淚奪眶而出，她忍不住就哭出了聲。
  “爹，對(duì)不起……對(duì)不起你……是我的錯(cuò)……都是我的錯(cuò)，如果我看著你，如果我在，你可能就……都怪我，對(duì)不起……”
  一聽見唐舒柔的哭聲，其余兩姐妹也跟著哭了起來。
  “嗚嗚……”
  “啊……啊……大姐……”
  哭了好一會(huì)兒，唐舒柔漸漸平復(fù)了情緒，才摸著她們倆的后背，說道：
  “別哭了。都過去了。再難，也會(huì)過去的……”
  正說著話呢，門外傳來了腳步聲，一會(huì)兒工夫，腳步聲止在了門口。三人一下子就安靜了。
  “那個(gè)……我?guī)Я孙埢貋�，吃點(diǎn)吧�！�
  是呂修杰的聲音。
  有飯吃了，三人有點(diǎn)開心地坐起來，唐秀云最開心，直接跳起來，飛奔到門邊�；仡^看看唐舒柔，等著指令。
  “開門吧�！�
  門一打開，三人就聞到了香味。
  本來要把飯拿進(jìn)屋，可屋里太黑了，呂修杰看了一眼，又抬頭看看天，笑呵呵地說道：
  “要不在外面吃吧，亮一點(diǎn)。”
  “好�！碧菩阍屏ⅠR就同意了，大步跨出門。
  呂修杰買了一飯盒粥，五個(gè)包子還有兩根油條。
  這些很平常的飯，此刻卻散發(fā)著無與倫比的香味。
  唐舒柔看了看呂修杰，他臉上還是那無懼無畏的傻笑，好像什么事情在他這里都構(gòu)不成威脅，影響不到他。
  “你不吃嗎？”
  “我不吃，我吃過了。”
  說完他又從口袋里掏出了幾毛錢，遞給了唐舒柔，說道：
  “給你，這是我老師給的一塊錢，買了兩毛錢的飯，還剩了，你拿著吧�！�
  “你老師給的錢？”唐舒柔手里的菜包子頓時(shí)就不香了。他又跑到別人家去要錢了？
  “嗯，就我?guī)煾浮�…他知道你們來了，又給了我一塊錢……”
  唐舒柔覺得臉掛不住了，呂修杰這么跟著人要錢，就像是要飯一樣……又聽他說道：
  “我去跟他說話，他熱情地很，喊我在那吃了飯，知道你們來了，還喊你們明天去吃飯呢~”
  唐舒柔知道這是師父在照顧他們，但她不好意思這樣接受別人的好意，更何況呂修杰此刻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更讓她難受。明天去吃飯，空手去嗎？還是拿著人家給的錢，買點(diǎn)東西去？！
  “你以后，別再跑去要錢了……這錢，算我們借的，加上師娘之前給你的兩塊錢，我們以后都還上……”
  話還沒說完，呂修杰突然就變臉了，立馬開罵：
  “你個(gè)逼女人，你說什么？！我?guī)煾杆�是好心，他愿意照顧我，他就是�?duì)我好，你心里難受是吧？！不讓我去，不讓我拿他們錢，你想干什么？！你挑什么事�。俊�
  唐舒柔眼都直了……這是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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