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麗越是緊張，唐舒柔越是害怕。她自己都不知道該怎么辦，現(xiàn)在還要安撫秀麗……
  “別急，秀麗……別急……咱們慢慢走……看看，有沒有車……”
  “可是，大姐，你這還能走嗎？哎呀……怎么想起來逛街啊……這下可麻煩了……哎呦……這可怎么辦啊？！！”秀麗急得跺腳。
  唐舒柔已經(jīng)疼地直不起腰來，只能捂著肚子，扶著電線桿，疼得不能吸氣，開始明顯地氣短，呼吸急促，
  “秀麗……給，你姐夫打電話，讓……讓他……嘶……哈……讓他借個三輪車來……”
  秀麗已經(jīng)急慌了，雙手都有些發(fā)抖，跺著腳道，帶著哭腔道：
  “打電話，這……這哪有電話啊……我……我怎么打啊……”
  唐舒柔指了指馬路對面，“那……”
  秀麗看了看，還是不知道在哪……人越是著急，就越是辦不成事。
  “哪兒？大姐……哎呀，我怎么這么笨啊……哎呦，我怎么辦啊……這……”
  “那兒……對面就是……啊……呼……”唐舒柔疼得直冒汗，衣服都已經(jīng)濕透了，額前的碎發(fā)緊貼在眼皮上，她也顧不得去扶開。
  “我……啊……怎么辦啊……”
  這時，路旁的店家出來了，走過來一看，
  “哎呦，大妹子你這是要生了吧？別急別急……我看看我當(dāng)家的回來沒有……”
  那大姐說完就跑回去了。進(jìn)屋過了一會兒，又拿著板凳和毛巾，焦急地跑出來，道：
  “妹子……我當(dāng)家的還沒回來……你這先坐下，坐下休息……來，擦擦汗……”
  秀麗見到這大姐，像見到救星似的，當(dāng)場就對著大姐跪下了，淚如雨下，
  “大姐……求求你，救救我姐啊……幫幫忙……”
  那大姐也嚇了一跳，趕忙喊道：
  “干嘛呢小姑娘，你快起來，這……這已經(jīng)夠亂了啊……你快起來，通知你家人沒有啊？”
  “我……我不知道哪里可以打電話……”秀麗眼淚鼻涕一大把，抹也抹不完。
  唐舒柔此刻已經(jīng)顧不上秀麗了，她只知道現(xiàn)在腰又酸又疼，根本直不起來，肚子像是要炸開似的……她的手扣在電線桿上，有幾個指甲都已經(jīng)翻了邊了，也感覺不到。
  那大姐一邊給唐舒柔擦汗，一邊對秀麗說道：
  “看看，對面，那個電話的牌子，紅色的，看見沒？去，我給你看著，你快去打電話，通知你家人……快去！”
  秀麗急急地往馬路對面跑，甚至忘記了看車。
  一輛自行車來不及剎車，直接撞到她身上。秀麗連滾帶爬地站起來，繼續(xù)往馬路對面跑，騎車的男人驚地左看看右看看，知道發(fā)生了大事，也不敢說話，只騎車跟著秀麗后面，問道：
  “小姑娘，你沒事吧？小姑娘？”
  秀麗直直跑到對面電話亭打電話回家，
  “姐夫！！”
  “啊？”
  “我大姐要生了，你快點，去借個三輪車來……就在這女人街里面……你快來啊……”
  “啊。”
  “快點啊！！”
  再三交代完，秀麗掛了電話，眼淚又開始往下掉。
  這時，店家說了句：“三毛錢。”
  “啊？”秀麗呆住了……“我……我沒錢……啊……”
  說完，啊地一聲，大哭起來……
  店家也嚇了一跳，“你，你這小姑娘，沒錢你回家拿去啊……你哭什么你……”
  秀麗抹著眼淚，看了店家一眼，又往馬路對面跑去。
  “哎，小姑娘……”
  跟在她后面的男人也無語了，他話還沒說完，秀麗又跑遠(yuǎn)了，那男人想了想，從口袋里掏出了三毛錢，遞給了店家，道：
  “我給她付了。”
  “哎呦，碰到好人了。”店家笑了笑，收下了。
  那男人不好意思地說道：“我這……哎呀，我上班來不及了，得先走了。”
  說完那男人又看了秀麗一眼，“能跑能喊……應(yīng)該沒啥事……”
  男人才騎了一段距離，又拐回了電話亭，道：
  “老板，我留個號碼，要是這小姑娘找回來，你把我號碼給她，讓她有事的話給我打電話，好吧？”
  老板點點頭，拿出了紙和筆。
  秀麗跑回唐舒柔身邊，那大姐看到，就把毛巾遞給秀麗，道：
  “給她擦擦汗，扇扇風(fēng)……我去看看，我當(dāng)家的回來沒。他下個棋真是耽誤事……”
  秀麗見唐舒柔此刻頭靠在電線桿上，滿頭大汗不說，臉色已經(jīng)發(fā)白，扶在電線桿上的手，指甲上已經(jīng)有點血絲……
  “大姐……你別嚇我……我……怎么辦啊……我……”
  “打電話了？”
  秀麗瘋狂地點頭，“說了說了……”
  “好……”
  “你怎么樣啊大姐？哎呦……急死人了……姐夫怎么還不來啊……”
  唐舒柔此刻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就好像是有人在撕扯她的子宮，想要把她的五臟六腑都一起拉扯出來……她已經(jīng)疼地要吐了。
  下一秒，只覺得肚子嘣的一聲……

  秀麗看著唐舒柔的褲子已經(jīng)濕了……緊接著地上都是血水……
  “啊……這……大姐！！！你……救命啊！！快來人啊！！！救命啊！！”
  被秀麗這么一叫，本來人很少的午后，陸陸續(xù)續(xù)出來了一些人。有路人也過來圍觀，唐舒柔好不容易清醒了一點點，看見圍了那么多人，頓時又社死過去。
  閉上眼睛，想讓秀麗別叫，也說不出話來。
  人群中的聲音漸漸開始大了……
  “哎呦，這是要生了……”
  “快送醫(yī)院啊……在這干嘛呢？你這小姑娘，快找人啊……”
  “哎呦，就回屋去生好啦，送啥醫(yī)院，我們那會兒，五六個，不都是自己在家生的？好大點事兒……”
  “那是，我生老四，還是在田里生的呢，正割麥子呢……”
  “這羊水都破了……危險了……孩子容易缺氧啊……快去醫(yī)院……”
  在七嘴八舌的議論中，唐舒柔被慌里慌張地幾雙手給扶上了車。
  到了醫(yī)院，護(hù)士一看，大叫著：“早干嘛呢？現(xiàn)在才來？！”
  趕緊又給扶進(jìn)產(chǎn)房。
  唐舒柔的噩夢才開始……她在護(hù)士的幫助下，努力了半天，都沒有一點動靜。只覺得自己越來越?jīng)]勁，快要昏睡過去的時候，一個老醫(yī)生拍了她兩巴掌，道：
  “不行啊，我這得給你來一刀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她只覺得疼到幾次暈厥，最后，聽到護(hù)士跟她說了句：
  “是個男孩！七斤九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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