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含玉歡喜而去，顧云凰彎彎唇，手掌有節奏的在腿上拍了兩下，目光也從那一片木棉樹林移開，移向丞相府遠近高低各不同的院落。景鈺和燕姐姐從宮中出來后，按照皇上一貫的行為來看，他很可能……顧云凰瞳孔微微一縮，縮回手，起身進了書房。

　　青玉跟在她的身后，進到書房后，看她直奔書案而去。趕緊快走幾步，將筆墨擺好，紙也擺好。

　　顧云凰提筆，在紙上寫下祠堂、蘭若軒、廚房和樂壽院幾個地名。之后，又在每個地名下寫下一個名字。祠堂是巧云，蘭若軒的是蓮兒，廚房的是月笑，樂壽院的是詩玉。寫到詩玉的時候，顧云凰頓了一下，“這個詩玉是半年前，我剛回京的時候入府的？”

　　青玉認真回想了一下，點頭道，“好像是的，奴婢記得，當初小姐讓奴婢查府中人事的時候，還查出這個詩玉還有個表姐在秦……小姐是懷疑……”

　　“我若記得不錯，巧云是在祠堂管香的，蓮兒是伺候陳姨娘起居的，月笑……她是陰姨娘的人。”顧云凰并未直接回答她，一個一個說話，她放下筆，將紙拿起來，放到燭臺中燒掉后，慢慢的走出書房。青玉緊隨其后。出書房一刻，顧云凰吩咐道，“景世子和燕姐姐若出了宮，父親也該從寧九城回來了。回來之前，我要讓這丞相府，唯母親之命是從。所以，你去安排吧。”

　　“是。”青玉應聲，但看了院周圍暗中監視著的人，她歇了立即出去打算。同顧云凰回到清芷閣，伺候她睡下后，她回屋換了身夜行衣后，悄然的離開了清芷院。半個時辰后，她回來，站在珠簾處跟顧云凰回復完，得顧云凰應聲后，她正要退下時，突然想起來一事，“小姐昏倒這幾日，秦小姐日日都會來府中看望小姐。”

　　頓了一下，她又將秦妤嬈每次來后所說的話，所做的事，特別是那日要拿書，以及發現香爐里的香之事，詳詳細細的說了。

　　秦妤嬈。

　　顧云凰偏頭看向邊上的香爐，看著里同香煙裊裊，襯著外面的月色，就如一抹云煙霧般，緩緩升起，又似有吸力的，在升到一定的高度后，蜿蜒盤旋幾圈，朝著她縈繞而來。接著，她胸口某個地方微微一熱，體內的靈力跟著顫動了一下，又緩緩的歸于平靜。

　　眼中露出一絲驚詫，顧云凰起身將香爐捧在手中，瞇眼看著里面的香，心跳忽的加快。景鈺景鈺……她忽然發現，她其實一點都不了解景鈺。放回香爐，顧云凰躺回床上，面朝著窗戶，半側著身子。再有幾日便是月中，月亮漸漸的傾于圓滿。月光也比往常要明亮一些，穿過屋廊、透過窗戶，斜斜的照進屋中，光亮不大，卻也是朦朧一片。

　　秦妤嬈、景鈺。

　　第二日。

　　得知顧云凰已經醒來，寧婉柔天才剛亮，便急急的趕來了。顧云凰還在睡夢中，生生的被她給盯醒了。

　　“凰兒醒了。”寧婉柔看到她睜開眼睛，雙眼剎時一紅，以錦帕試去眼角的淚珠后，將她從床上扶起來，靠坐到床頭。

　　顧云凰拿過她手中的錦帕，給她擦去滾落下來的眼淚后，歉疚道：“讓母親擔心了。”

　　寧婉柔握住她的手，“母親沒事。”

　　看著她醒來，寧婉柔有一肚子的話想問想說。但看她眉眼間還朦朧著，她又趕緊止住了話頭，叫進來青玉、念玉伺候她穿衣洗漱。一切弄好，顧云凰看準她開口之機，抱住她的胳膊，撒嬌道：“母親可吃過早飯了？”

　　寧婉柔拿手指點了一下她的額頭，絕了問話的由頭，轉頭又吩咐青玉去將飯端上來。飯菜都是安平做的，寧婉柔還沒有來清芷院，她便已經開始做了。待青玉才靠近小廚房，她手腳麻利的端起托盤，已經迎了出去。

　　青玉掃一眼托盤里的飯菜，點點頭，也沒有多說的轉身又回了清芷閣。協同安平一道將飯菜擺到桌上后，規矩的退站到一邊。

　　寧婉柔和顧云凰吃飯時，都不習慣有人近身伺候。

　　在桌前坐下，顧云凰給寧婉柔盛了碗粥。寧婉柔也沒有說什么，安靜的吃著。待一碗粥完，她接過春蘭遞來的錦帕擦了擦嘴，漫不經心的問道：“院子里的花草可還喜歡？”

　　顧云凰點頭。

　　“既然喜歡，那身體沒有好規矩前，就老實的在清芷院里呆著，哪也不許去。”寧婉柔說道。語氣不容置喙。

　　顧云凰想了想后，應了聲好。

　　寧婉柔懷疑的看她一眼，見她不是在敷衍，話到了嘴邊又咽回去。

　　飯過，兩人坐到花廳，寧婉柔讓春蘭去請寧嬤嬤。春蘭一只腳才邁出門口，夏荷急急忙忙進來，“郡主，出事了！”

　　顧云凰眼珠滾動了一下。

　　寧婉柔看一眼顧云凰，淡聲問道：“出什么事了？”

　　“陳姨娘沒了！”

　　寧婉柔喝茶的動作一頓，偏頭看向顧云凰。

　　顧云凰失笑，“母親，我昏倒了五天，昨天夜里才醒來的。”

　　寧婉柔一想，也是。收回目光看向夏荷，“怎么沒的？”

　　“喝了老夫人賜的茶，中毒身亡。”夏荷道。

　　寧婉柔又是一頓，茶是喝不下去了。將茶杯擱到一邊，她起身，臨走之時，她又回頭看向顧云凰，再三跟她交待不準出清芷院后，帶著春蘭、夏荷幾個往樂壽院而去。

　　顧云凰站在屋廊下目送著她。待看著她走出清芷院后，她往柱子上一歪，惦著腳尖碾了碾長到廊上的花葉，問道，“姜月瑤這幾日在做什么？”

　　“我知道。”莫恣歡從屋中蹦出來，“在樂壽院里討好老夫人。”

　　顧云凰揚起眉梢，看向樂壽院方向。她有些高估自己的能力，以致昏迷了九天。九天時間，許多事縱是青玉、含玉都細致的說了。但想要理順，卻還需要一點時間。低頭看著被她碾碎的草葉，顧云凰收回腳，“恣歡，今日你不用練字，去宮中陪燕姐姐吧。順道，幫我問一問皇上，害我昏迷的兇手何時能抓到？”

　　“好。”聽到不用練字，莫恣歡高興的進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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