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的開心，顧云凰和青玉卻因為跟蹤一事，臉色隱隱的有些不好看。顧云凰倒是有諸多的手段避免，可惜她身邊能得用的人并不多，一個青玉，一個念玉，至多再加一個顧明珠。青玉被跟蹤，念玉這里也不會安全。顧明珠那里就更不用說，因為秦永之暴露了身份，至今還在秦妤嬈懷疑的名單內(nèi)，近期是不能再有異動了。

　　母親那邊，雖外祖父來信后，她便看似沒有再拘著她了。但若是要用她的人去辦事，母親必然都會過問。過問后，會不會從中阻擾，顧云凰并不敢保證。

　　想來想去，顧云凰也是無比的后悔。后悔當初回京之時，外祖父讓她多帶幾個人，她卻以不喜拘束為由給拒絕，只帶了青玉一人回來。

　　“先吃飯。”想不出別的法子，顧云凰只好暫時將事壓在心頭。

　　吃過飯，顧云凰拘住又要往外跑的莫恣歡，讓她練字。莫恣歡扁著嘴，萬分不情愿，卻又在顧云凰一個眼色下，乖乖的進了書房。磨好墨，提筆在紙上畫了個鬼畫符后，看顧云凰還是愁眉不展的模樣，莫恣歡哼哼道，“那個什么景世子不是最會獻殷勤嗎，姐姐有什么事找他便是，想來他應是十分歡喜的。”

　　嗯？

　　顧云凰雙眼微微一亮，贊許的看一眼莫恣歡后，便要吩咐青玉去景王府找墨影。開口之際，她又忽的頓住。既然找到辦法了，接下來倒是不用急了。讓念玉留下來監(jiān)督莫恣歡練字，顧云凰起身朝外走去，青玉緊隨其后。

　　顧云凰去的是清福院。

　　在清福閣門口，她又想起來另一事，回頭朝青玉吩咐道，“你找人暗中將三皇子要娶姜月瑤為妃的消息傳出去，傳得越熱鬧越好。”

　　秦家以秦妤霜為子，控布晏君時。那她就以姜月瑤為棋，助秦家一臂之力好了。

　　青玉失笑，“寧九城的事鬧得正大，此時去傳這話，恐怕效果并不是很好。奴婢以為，待寧九城的事了，再傳這話，效果會更好。”

　　“就按你說的辦。”顧云凰也就是臨時想起來，既她說的有理，便也隨了她的意。

　　進到清福閣，得知寧嬤嬤去了靜怡院。顧云凰在屋門口站了會兒，祖母要將姜月瑤過繼到母親膝下的事，她也得提醒提醒母親一聲才是。于是，想了想后，她也往靜怡院去了。

　　天氣熱，顧云凰走時，自是繞廊而行。走至一條拐角處，忽的對面猛沖出來一青衣婢女，顧云凰一時不擦，與之撞了一個滿懷。對方力道之大，連帶著顧云凰往后退了好幾步，還是在青玉的抵擋下，才停下來。停下來后，顧云凰本能的要往后退，那婢女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臂，在青玉冷叱著上前要踢開她時，婢女飛快的將一物塞到顧云凰手中后，驚慌的退開幾步，誠惶誠恐的磕頭給顧云凰認錯。

　　顧云凰手指微蜷，將手中的紙團彈到衣袖中，冷眼看著地上的婢女。

　　“你是哪個院里的？”青玉怒斥道。

　　“奴婢、奴婢是……”

　　“回大小姐的話，這婢女是剛剛從人牙子手中買回來，對府中情況還不甚了解，沖撞大小姐之處，還請大小姐見諒。”陳廣死后，顧稹將常年跟著他的隨從李瑜提為了府中管事。李瑜不高，身形枯瘦，但為人卻比陳廣要精明。他剛好從此處經(jīng)過，瞧見這邊情況，立即就走了過來，橫眉看一眼跪在地上一個勁求饒的婢女后，恭敬說道。

　　顧云凰上前兩步，半蹲下身子打量了一會兒瑟瑟發(fā)抖的婢女，抬頭看向李瑜，“入府幾日了？”

　　“三日。”李瑜答道。

　　“那就我要了。”顧云凰起身，彈彈衣袖決定道。

　　李瑜目光一動，看向傻愣著的婢女，笑道，“還不趕緊謝過大小姐！”

　　婢女喜笑顏開，砰砰砰，一連嗑了好幾個頭，“多謝小姐不殺之恩！以后奴婢一定盡心盡力伺候小姐，絕不再犯錯。”

　　“絕不再犯錯？那我拭目以待。好了，別磕頭了，起來吧。”顧云凰道。

　　見沒他什么事，李瑜知趣的告辭離去。手指捏了捏袖中的紙團，顧云凰看一眼靜怡院的方向后，也返身回了清芷院。在清芷院書房坐下，顧云凰也沒有急著打開那紙團，靠著椅背，目光淡然的看著站在身前五步外的婢女，“說吧，你的主子是誰？”

　　婢女屈膝一福，恭敬道，“奴婢奉公子……奉景世子之命前來伺候小姐。”

　　“果然是壞人，就會見縫插針。”莫恣歡寫下最后一個字，將筆扔到筆洗中，哼哼兩聲，言語頗為不屑。

　　婢女規(guī)矩的站著，沒有接她的話。

　　“我聽說二小姐又做了不少的點心，似乎準備分發(fā)給府中各院……”院字才落，莫恣歡人已經(jīng)跑到了院子中。青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笑過后，同念玉一道整理起了被莫恣歡弄亂的書案。

　　“你叫什么名字？”顧云凰問。

　　“奴婢十二月花令行七之茉莉。”茉莉清傲卻不失恭敬的答道，“不過，奴婢既來了丞相府，茉莉之名顯不能再用，還得小姐另取一個。”

　　“取名不急，既是以十二月花令為名，那就是有十二個人？”

　　茉莉淺淺一笑，“小姐說的對也不對。以十二月花令為名，的確是十二個人。不過，各花令之下，又統(tǒng)領有不等人數(shù)。就以奴婢為準，奴婢乃七月茉莉，其手中便統(tǒng)領有四十八人。又因公子言，慈恩寺弦智方丈院中有百年茉莉花樹，花開之時，香蓋十里，因此，奴婢便僅守于京城。此次之所以派奴婢前來伺候小姐，也是因奴婢是十二個姐妹中，對京城最熟悉之人。”

　　顧云凰眼中閃過贊嘆之色。既贊嘆于景鈺的手段，又贊嘆于他的實力，更……傾云山頂、君山夜殺、十里山坡，還有昨日夜間種種，雖然他們有著承諾，有著一絲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曖昧，捫心自問，顧云凰有心動的時候，但她從來沒有強求過。更多時候她是抱著順其自然，得之她幸，失之她命的一種理性心態(tài)。

　　可現(xiàn)在，看著站在她面前亭亭玉立、任憑她差遣的茉莉，顧云凰突然的感受到了景鈺的決心。這決心讓她感受到了一絲壓力。曲起手指輕輕敲著扶手，借此平復涌動心緒。茉莉的到來，的確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可一旦將她留在身邊，等于她就接受了景鈺，不再是一個‘若是將來’的承諾。

　　留，還是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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