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對？”青玉問道。

　　“上次在傾云山后山的時候，燕姐姐說秦家是四皇子的人，不對。”顧云凰坐直身子，掀起一角簾子朝外看去。街上人很多，比起往日，似乎格外的多，而且嘈雜聲也比往常要大上數倍。顧云凰疑惑的細觀察了下，這些人面色凝重，三個一伍，五個一伙的指指點點，竟是在議論寧九城的事。聽了片刻他們對君山匪冠的怒然咒罵，又聽了片刻他們對大長公主出兵剿匪的期許后，顧云凰心中忽的一動。

　　放下簾子，回頭朝青玉勾勾手指，待她靠過來后，附耳低語道，“你將君山匪寇殘殺百姓的事渲染渲染，找人多多傳揚出去。同時，將父親劫持大長公主，不讓大長公主出兵的消息也一并傳揚出去。”

　　青玉應聲便要下馬車，顧云凰又突然拉住她，“等一下，不用去了。”

　　青玉不解的回頭看她。

　　顧云凰再次掀起簾子朝外看去，耳聽著外面的議論之色，她小聲道，“上次去寧九城的幾人，景世子和燕姐姐都被皇上宣進了宮中，唯有我還是自由身。想來現在暗中監視我的人必不會少，因此，此事你不宜出面。二妹也不成，二妹暗查秦家之事，秦姐姐對她的懷疑并未減少，你回頭注意一下，看二妹身邊是否有可疑之人。”

　　“那要如何是好？”青玉凝眉。

　　“不急，看樣子，寧九城的事才剛傳到京城，百姓雖議論得熱鬧，但并未引起公憤。你且等一等，等寧九城再鬧得大一些再……這件事讓徐霖去安排。”顧云凰話說到尾聲，突然拐了個彎，“陳氏從祠堂出來后，我會擇法將姜月瑤支回蘭若軒一些時日。中午你和念玉到大廚房端飯之時，尋機去找徐霖，看看他是否回來。若是情況不對，你們也不必勉強，待徐霖來找我之時，我再安排也一樣。”

　　青玉‘嗯’一聲，順著她掀起的簾角朝外看一眼后，低聲說道，“此事過后，老爺恐怕就沒有立足之地了。”

　　顧云凰靠回軟枕中，“不會。這些謠言傳出去后，父親只會想辦法脫身，洗脫他挾持大長公主一說。”

　　“那奴婢回府后便去安排，讓老爺沒法脫身。”青玉道。

　　顧云凰點頭。

　　回到丞相府，在進清芷院前，顧云凰突然停下腳步。

　　“若秦家真的是四皇子的人，在上一世就算有我的原因，三皇子上位后，秦家能逃過一劫，也絕不會再得他的重用！可事實是，秦家在三皇子登基后，其勢比現在大了數倍不止。”顧云凰說道。

　　“所以是謝小姐撒了慌？”

　　顧云凰搖頭，雙眼微微的瞇起。想起先前在月明樓，她問秦妤嬈是否喜歡景鈺，得她否認后，她故意讓她誤會她喜歡景鈺時，秦妤嬈變得冷冽而尖銳的神色。顧云凰淡聲道，“不，燕姐姐應該不會撒謊。她如此肯定，一定是她暗中曾查過秦家什么，而查到的結果就是這個。”

　　青玉被她說糊涂了。

　　此事有些亂，顧云凰也需要仔細梳理梳理，因此她也沒有跟青玉多說。

　　回到清芷閣，將秦妤嬈借給她的那幾本書遞給青玉，坐下喝杯茶后，顧云凰去到書房，拿出景鈺送來的那幾本書放到桌上。

　　想起上一次晏君時看到這幾本書的情形，還有今日晏君修說到這些書的神色，顧云凰不再猶豫，同青玉一起，將書封都用陳舊一些的紙給蒙住。做完這些，顧云凰還有些不大放心的將書全拿到了清芷閣中，并讓青玉仔細看著，別讓旁人給翻了。

　　午時還未到，念玉和姜月瑤都不在清芷院，顧云凰心中裝的有事，難以沉靜下來看書，想要梳理秦家之事，一時又心亂如麻。想來想去，最后她只好回到書房練字。結果她才擺出架式，便看到青玉已經先她一步將針線端了出來。搖搖頭，顧云凰過去，將她推出書房，“我想一個人靜靜，你要么去看看陳姨娘是否出來了？要么就去查一查秦姐姐從月明樓離開后，又去了哪些地方。”

　　“奴婢那扇面只需要收個尾就好了。”青玉道。

　　顧云凰嫌棄的揮手，讓她趕緊走。青玉無法，只得一步三回頭的走了。顧云凰站在門口，一直目送著她出了清芷院后又才回來，磨好墨，鋪好紙，提起筆，卻一時僵住不知該寫什么。想了半晌，在筆尖的墨快要滴落之時，下筆寫了景王妃三個字。

　　看著這三個字，顧云凰第一個想到的，不是她為何會寫下這三個字，而是景王妃珍藏有一千余本的野史，能夠讓她看上一兩年了。這個想法閃過腦海后，她又隨即想到，這些日子看過景鈺送來的那幾本野史后，她便有些看不下去以前的那些書了。若是將那一千余本都看完，以后她豈不是真的要寂寥死了？

　　想到這里，她不免又曬然一笑，晏君修可是說了他小氣得很，借他這些書，比借他一萬銀兩還要來得困難。她在這里琢磨著看完這些書后的寂寥，還不曉得他肯不肯借呢。

　　腹誹完景鈺后回過神，看到不知不覺寫下的景鈺兩字，顧云凰愣了愣后輕笑起來。擱下筆，將紙揉了扔到一旁的紙婁中后，另鋪了紙重新開始練字。

　　秦妤嬈今日約她，是借商議救謝燕之事，行讓她同晏君修相識之實。從最后晏君修同她說的那句話來看，謝燕在宮中應該是沒有危險的。如此，此事她可暫且不管。再從妤嬈提出的那兩個法子到晏君修出現的時機來看，很顯然，秦妤嬈是有讓晏君修領兵平亂的意思在的。

　　只是不知道這是她的意思，還是秦家的意思，又或者皇上的意思？

　　顧云凰在紙上寫下秦妤嬈、景鈺、晏君修、晏君時以及秦妤霜、姜月瑤六個人的名字，之后退開一步，看著六個人名陷入沉思。

　　顧明珠說，徐霖安插在秦府的人聽到秦妤嬈說，要將她和晏君修湊在一起。在晏君修名字下添上自己的名字，又將晏君時與秦妤霜圈在一起后，顧云凰再次退開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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