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此舉，顧云凰已經肯定了姜月瑤是父親女兒之事，皇上是知情的。且讓她過繼到母親膝下，便是想要抬了她為嫡女。以全她和晏君時的好事嗎？

　　休想！

　　扣手輕敲著窗欞，顧云凰叫了聲安蘭。

　　安蘭進來。

　　“你去三皇子府中走一趟，聽聽看三皇子那里的風聲。”顧云凰冷聲吩咐。

　　安蘭走后，顧云凰依舊輕敲著窗欞。

　　青玉片刻后回來，“郡主拒絕了。老爺跟郡主苦口婆心分析了利弊，郡主則以下毒之人可找到否回拒。老爺氣竭的離開靜怡院，在靜怡院外，將姜月瑤狠狠的訓斥一頓后，回了寶華院。”

　　她話落稍許，姜月瑤回來。

　　屋中沒有亮燈。

　　顧云凰和青玉稍稍往暗處躲了躲。

　　姜月瑤站在院中，看了清芷閣片刻后，回她的泠云居去了。

　　小半個時辰后，安蘭回來，“三皇子在大發雷霆，一直在罵今日種種都是被四皇子所算計。還道……”

　　掀起眼皮飛快的看一眼顧云凰后，緊接著道，“還道他今日原來是要和小姐在一起的，都是被姜月瑤算計所致。又說讓他娶姜月瑤，寧死不屈。”

　　青玉不屑的嗤笑一聲。

　　顧云凰沒有笑，微擰著雙眉思索片刻，她吩咐道，“天亮之后，想辦法將三皇子不想娶她之事，轉告給姜月瑤。還有，暗中給四皇子府中去個信，就說皇上有意提姜月瑤為嫡女。”

　　姜月瑤若為嫡，代表著什么，以晏君修的聰慧不可能想不到。姜月瑤一旦和晏君時成了好事，丞相府就等于是綁在了晏君時一方。且不論丞相是百官之首，就說，真到了那一日，不管寧國公府愿意不愿意，也是被迫的綁在了晏君時的船上。

　　晏君修他再得皇上的恩寵，可也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明著拉幫結派呢。

　　青玉怕晚一步有變，顧云凰吩咐之后，她立即就去了四皇子府中。等她回來，已經是半個時辰后了。

　　“其實不用奴婢去提醒，四皇子已經得知了情況。奴婢去時，四皇子正與幾個幕僚在商討對策了。不過商討來商討去，他們也沒有商討出個什么好辦法來。反倒是讓奴婢聽到了不少的消息。”

　　安蘭給她一杯水，青玉喝過后繼續道，“皇上并沒有提讓姜月瑤過繼到郡主膝下之事，只是問了幾句三皇子和姜月瑤怎么回事。老爺表示不知，皇上不相信，便試探的問了姜月瑤和三皇子結親的可能。皇上沒同意，但也沒有拒絕，只道是三皇子身份雖不若四皇子尊貴，但好歹也是皇子，姜月瑤的身份想要高攀，還不夠資格。之后，皇上不知怎的，又和老爺說起了立儲君之事。原本儲君人選，是定的四皇子。但從四皇子口中聽來，似乎現在有變。”

　　“而那個變數，似乎就在三皇子和姜月瑤身上。”

　　“那便不用著急了。”顧云凰道。

　　天色漸漸亮起來。

　　顧云凰并無困意，喝了杯濃茶，又到院中清醒片刻后，轉腳進了書房。她不想看書，也無意看書。讓安蘭磨墨，青玉鋪紙。她提筆，同那日的景鈺一樣，將朝堂中，兩省六部九寺分別寫在紙上。之后，又在各部下添上人名以及官職。

　　卓文彬、童秋德等人已經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之前名不見經傳，卻忠心于皇上之人。

　　顧云凰將這些人的名字圈起來，打上問號。

　　忠于皇上之人？

　　嗤笑一聲。

　　顧云凰再次下筆，將與姜方之死有關聯的所有人都圈起來。之后，將這些人的名字，又另寫到新的紙張上面。寫完，她退開兩步，看著那些人名沉思。

　　姜方之死，她做了那么多的安排，原以為父親會被束手束腳。卻原來，她還是低估了父親，或者說低估了皇上要除掉寧國公府的決心。將姜月瑤過繼到母親名下……

　　她明白了。

　　祖母壽宴上，他出事，從梨山學院出來的那些官員們個個都未曾給他好臉。姜方事上，那些官員，亦不如從前那般立保他。

　　他這是將所有的怒火，借著皇上，都轉移到母親的身上來了。

　　提筆，在單獨寫著人名的紙上圈出幾個人出來。

　　青玉、安蘭神色一震，皆等著她的吩咐。顧云凰將筆一扔，掩嘴打了個哈欠，“走，回去睡覺。”

　　“小姐！”青玉、安蘭異口同聲。

　　顧云凰回頭看著兩人，茫然道：“怎么了？”

　　兩人看向那張紙。

　　顧云凰眨眨眼，無辜道：“我隨便圈的。”

　　青玉、安蘭：……

　　顧云凰輕笑出聲，“母親已經明著拒絕了。況且，母親不拒絕，姜月瑤也不會過繼到母親的膝下，四皇子可不是吃素的。”

　　“可……”

　　“四皇子的外祖父是門下侍中，他的外祖母是大晏國最看重規矩禮儀且剛正不阿的老御史王罡之女。王大人今年當該六十有八了吧？那可是連先帝都敬重的人。他會眼睜睜的看著四皇子吃虧嗎？顯然是不會的。”

　　顧云凰掃一眼那幾個被她圈起來的人名，那幾個人有一半是父親還剩下的心腹勢力，還有一半則是晏君時暗中的勢力。這些人，她暫時并不準備動。動了，便等于在幫著晏君修肅清敵人。且，姜月瑤過繼到母親膝下一事，還用不上由她來出手。

　　看一眼青玉和安蘭，顧云凰繼續道，“再回到姜月瑤的事上。陳氏，乃是姜方之妻。姜方冤案剛剛了結，姜月瑤雖擺著架子去祭拜，但事實如何，這京城中可沒有傻子。再來，一個外姓之女，且生母還在世，便要過繼到主母膝下，別說和大晏的律法不容。就算姜月瑤真成了母親的女兒，除非皇上下旨讓三皇子娶她，且言明是正妃。皇上會下這樣的旨嗎？他才不會呢。皇上雖然生性多疑，但卻是最看重名聲的。”

　　“所以，此事不用著急。若是你們著急的話，一會兒天大亮后，你們去找牛嬤嬤也好，找二妹也罷，讓他們暗中叫人到外邊去傳一兩句，昨夜的花燈會上，姜月瑤是先與四皇子單獨見完面，喝完茶后，才去找的三皇子。”

　　“奴婢遵命。”青玉、安蘭雙雙答道。

　　顧云凰拿她們沒辦法的搖搖頭，又掩唇打了個哈欠，轉身回屋去睡了。

　　青玉、安蘭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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