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站在屋廊下，看著三人消失在雨幕中的身影，轉身笑問：“奴婢若是現在去三皇子府中，告訴三皇子小姐不去參加他的宴席，不曉得姜月瑤再拿貼子去，會不會被趕出來？”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顧云凰笑。

　　“奴婢才沒那么無聊呢。”青玉撇撇嘴，轉身回來。

　　這廂主仆幾個說說笑笑，那廂姜月瑤本想出城溜一圈做個樣子后，便去三皇子府，被紅兒給制止。紅兒交待青兒幾句，青兒趁著大雨悄然下了馬車，將姜月瑤冒著大雨也要去祭奠姜方之事傳出去后，迅速回來。三人一道前往月亮湖，認認真真的祭拜過姜方后回來，悄然避開人多處，換了身行頭后，前往了三皇子府。又一廂，今日又得了皇上怒罵的顧稹回府之后，徑直來到靜怡院。

　　端茶倒水，無微不至。

　　他不主動說，寧婉柔也不主動的問。

　　僵持好一會兒，顧稹悶著氣走了。

　　寧婉柔并沒有如往常那樣留他，他走之后，左右無事，便躺床上去睡了。

　　幾家歡喜幾家愁。

　　顧云凰依舊如往昔，上午在清福閣中跟寧嬤嬤學習打理鋪面，中午用過飯后，便窩在書房中看書。青玉打了兩個絡子，便又跟著安蘭一起繡起錦帕來。外邊的雨時下時停，停時陽光明媚，下時又如盆潑瓢淋。難得的，莫恣歡沒有四處亂跑，也學著顧云凰拿著書看。

　　看完一本書，顧云凰抬頭。看到歪著頭，昏昏欲睡的莫恣歡，莞爾的勾了勾唇，故意弄出一絲聲響。莫恣歡驚醒，茫然的四處看一眼，見沒人注意到她，又朝外看去，看著瓢潑的大雨，掩唇打個哈欠后，將手中的書扔向青玉。

　　青玉接過書，莫恣歡讓她讀。青玉不肯，她便一直纏著她，纏得青玉無法，只得放下手中的活，從第一頁開始讀。

　　她拿的是一本話本子，且還不是普通的話本子，而是神魔鬼怪一類的話本子。青玉讀得深情并茂，莫恣歡左手糕點，右手茶，聽得認真，吃得更認真。連續幾個故事讀完，她將自個的肚子吃得滾圓，青玉卻讀得口干舌燥，顧云凰也聽得昏昏欲睡。

　　眼看她還有讓青玉繼續讀，而她要繼續吃的欲望，顧云凰深吸一口氣，“恣歡。”

　　“嗯。”莫恣歡眼睛亮晶晶的看過去。

　　“弦智方丈可教過你習字？”顧云凰問。

　　莫恣歡剎時警惕起來，抱著她的糕點盤子，作勢要溜。顧云凰見著，嘴角笑意漸大，“弦智方丈乃是天下有名的書法大家，只是我卻無緣得見過。你是弦智方丈的徒弟，想來應是學了一二皮毛，且寫兩個字給我瞧瞧。”

　　“這雨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停，下得人懨懨的，困極。”莫恣歡打著哈欠，抱著糕點盤子開溜，“寫字之事明日再說，我且去瞌睡一下。”

　　“青玉，待會兒雨停后你去映月院跟二妹說一下，以后不準再給恣歡做吃食了。”看著她走到門口，顧云凰笑著開口。

　　莫恣歡腳跟一轉又走回來，睨著看笑話的青玉，人五人六道，“還不趕緊過來給我磨墨！”

　　“是，歡歡小姐。”青玉終是忍不住笑出聲來。放下手中的書，起身之時，還做戲做全套的給她福了福身。莫恣歡哼哼兩聲，待青玉磨墨的間隙，她眼珠來回轉動兩圈，回頭問顧云凰，“是不是只寫兩個字就行了？”

　　顧云凰可有可無的‘嗯’了一聲。

　　“兩個字多沒意思，要寫就要寫三個字。”莫恣歡揚起下巴，待青玉將墨磨好，她拿紙鋪到桌子，刷刷三筆寫下她的名字。鐵畫銀鉤，用行云流水、一氣呵成來形容絲毫不為過。放下筆，她得意的看向青玉，“怎么樣？”

　　“好字！”青玉盛贊。

　　莫恣歡又看向顧云凰，等著她的夸贊。

　　顧云凰看著她的字，嘴角淺勾起一絲笑弧，“我聽說，有人將自己的名字寫得極溜，很是能唬人。你且換兩個字寫給我瞧瞧。嗯，就寫青玉的名字吧。”

　　“天色不早了，要不，我們明日再寫？”莫恣歡訕訕道。

　　“沒關系啊，姜月瑤不在，晚飯我們也是到大廚房去端現成的。”青玉道。

　　莫恣歡見逃脫不掉，重新拿起筆，偷偷瞧一眼顧云凰，又偷偷瞧一眼青玉，一咬牙，快速在紙上寫下青玉二字。寫完，看著幾人強憋著笑的表情，哼哼著放下筆，端起她的糕點盤子背對眾人坐到了角落。

　　“你以后每日下午到書房習字一個時辰。”顧云凰道。

　　莫恣歡轉過身，委屈巴巴的看著她。

　　顧云凰瞧一眼她緊抱著的糕點盤子，“習不好字，以后都不準再吃糕點了。”

　　莫恣歡越加委屈巴巴的看著她。

　　“今日時辰已晚，便從明日開始吧。”

　　莫恣歡扁著嘴，抱著盤子沖出書房，撐著傘往映月院跑了。她要趁著苦難沒有開始前，趕緊去找二姐姐多做些糕點來藏著。

　　青玉看著她的背影，轉身好奇的問道：“小姐怎的突然想起要教她習字了？”

　　“不只是習字，琴棋書畫都得習。”顧云凰將筆寫好，收到筆架中，又將莫恣歡寫的那張紙拿起來，仔細看了兩遍，收起來，壓到了桌角的書下，“弦智方丈乃是名及天下的得道高僧，琴棋書畫醫學武術謀略樣樣精通。恣歡從小由他養大，除了醫學武術一道外，琴棋書畫謀略方面皆不精。弦智方丈并不是藏私之人，沒能教會她，只能說是弦智方丈終是方外之人，不能日日時時都守著她。此不論恣歡與弦智方丈間的關系，又說師兄。師兄為人表面和氣，內里卻極是清傲冷漠。恣歡能得他鄭重囑托，可見恣歡的父母身份必不簡單。這些只是其一。”

　　“其二，恣歡從小在那山崖下長大，心性單純善良，待人做事全憑著一腔的喜好。如今她既跟了我，我自是要保她平安的。京城自古以來便是臥龍藏虎兼雜著是非之地，我雖保她，卻也不敢說能時時刻刻顧及到她。琴棋書畫教不了她心機謀略，能讓她磨一磨性子也是好的。最主要，以她貪玩的性子，真要學會這些，沒有兩三年怕是不成。而兩三年的時間，也足夠改天換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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