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如你所想
“可是景鈺說錯了什么?”見顧云凰始終半側著身子,不肯正面對他,景鈺問道。
“沒有。”顧云凰轉移開話題,“以后我每月月中和月尾來給你解毒,一月兩次。”
“好。”景鈺道。
顧云凰偏頭去看他,少年眉目清俊,粗看跟這京中那些世家公子似乎并沒有什么區別,清貴而溫潤。細看……細看之下,他的眉宇間暗藏著凌厲與不符他年齡的世故和沉穩。
景王與景王妃……認真想想,他們之死,疑點也是頗多的。
微抿一口酒,顧云凰道,“你為何會去從商?”
“否則,顧小姐以為我該去做什么?”景鈺笑問。
顧云凰看著他,端詳了半天,輕笑道:“外間的人都說景世子墮落了,所有人都覺你該擔起景王府的責任,走上仕途。”
“顧小姐呢?”景鈺雙目光芒如星,看著她的雙眼。
酒杯在掌心打了個轉,顧云凰認真想了想,“以前我也同他們一樣,不過現在,我倒是覺得你從商極好。”
入仕,看似風光,其實生死都掌握在別人手中。
從商,有富可敵國的財富傍身,就算正面對上,亦有博弈的資本。
“景王和景王妃……”對上他熠熠生輝的雙眼,話到了嘴邊,顧云凰忽的就說不出口了。避開他的目光,一口飲盡杯中酒后,她起身,“時辰不早了,解毒吧。”
“誠如顧小姐所想。”景鈺突然說道。
顧云凰腳步一頓,轉身看向他。
景鈺嘴角淺揚,眉宇間依舊清俊,卻暗暗的帶上了兩分的冷意。只望著她的一雙眼,還是一如初時的那般溫潤。
暗處墨影心如箭弦,都提到了嗓子眼:瘋了瘋了,他家公子瘋了。顧小姐不就長得比旁人好看了些,他就、他就這般的將自己背負的秘密全盤托出了。就不怕顧小姐哪日與他反目,以此拿捏他嗎?
“真巧,我們有同一個敵人。”顧云凰莞爾一笑。驚得墨影一口口水嗆到喉嚨里,趕緊閃身出了麟趾院,扶著一棵老樹,咳個不停。
不只他家公子瘋了,都瘋了!
“聯手如何?”顧云凰看一眼墨影離開的方向,提議道。
景鈺起身,抬腳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他身量高,她其實也不矮。他十六,她十五,她的身高恰恰到他的下巴處。他長年著玄衣,她長年著紅衣。其實他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景鈺攸的笑了。
他竟從來沒有如此時此刻這般,慶幸著他的敵人是那個高高在上之人。
否則,她何以會站在他的面前,跟他說真巧,他們有同一個敵人的話?
兩人間的距離只有兩步遠。
他的氣勢太強,顧云凰不動聲色朝后退一步。她退,他便進。
“既聯了手,以后在稱呼上,我們是不是就不該這般生分了?”景鈺嗓音淺淺,像是山澗的清泉,雙眼緊盯著她,帶著不容置喙的強硬,“我喚你云凰,你喚我景鈺,可好?”
不好,一點不好。
顧云凰看著他嘴角的笑,看著眼里燦如星辰般的光芒,鬼使神差般,脫口道:“好。”
話一出口,她猛的驚醒,正要反駁,看著他夏花般燦爛明媚的笑容,暗自撇撇嘴,暗戳戳的收回了反駁的話。
“好了,解毒吧。”顧云凰轉身進屋。
“云凰。”
顧云凰身子猛的一僵。
兩世為人,外祖父,舅舅,母親,哥哥們,包括父親,祖母以及秦妤嬈等好友,都喚她‘凰兒’,青玉等人喚她‘小姐’,寧嬤嬤這些寧國公府的老人換她‘小小姐’,卻第一次,有人喚她‘云凰’。
她叫顧云凰,他喚她云凰沒有什么不對。可不知為何,從他嘴里喚出來,明明只是兩個字,一個名,她卻從中聽出了歡喜雀躍之意。
深吸兩口氣,將跳躍出來的情緒壓下去,顧云凰沒有回頭,徑直進屋。
“云凰。”景鈺又喚了一聲。
顧云凰翻一個白眼,轉身瞪向他,“你有病呀。”
景鈺輕笑出聲,笑聲愉悅,“我沒有病,只有毒。”
顧云凰又翻了個白眼,“還解不解毒了,不解毒我可走了。深更半夜的,耽誤人睡覺。”
景鈺笑聲更愉悅了些,進到屋中,跟在她的身后,乖乖的朝里屋走去。脫下外裳,躺到青玉床上。雙眼望著帳頂,嘴角始終帶著笑弧。
“三皇子一心想要立功,他查出姜方之事后,很有可能會將證據在朝堂上直接呈給皇上。”久不見她說話,景鈺偏頭,看著她靜好的俏顏,低聲開口。
平靜的將手中的針扎到他身上,回頭又抽了一根針,臨扎到他身上時,顧云凰想了想,將證據直接呈給皇上這種事,的確是晏君時的風格。
“回頭我讓姜月瑤去找三皇子,讓三皇子帶著她一道到官府去擊鼓鳴冤。此事一旦鬧開,不管是皇上也好,卓文彬也好,想要私壓下來,都不容易。”
“你似乎很了解三皇子,為何?”景鈺突然問道。
顧云凰手指一抖,針扎歪了半毫。景鈺痛得獰了臉。顧云凰輕哼一聲,“這就是亂說話的下場。”
“三皇子三番五次到丞相府找你,你一次都沒有拒絕。我不以為云凰是個能輕易相處之人,莫非,你當真看上了他?還是,你是想借他之手來對付你的敵人?”景鈺直視著她的雙眼,不緊不慢的逼問。
顧云凰怒極而笑,不避不閃的迎視向他,“我看上他,還是想要利用他,與你有什么關系?”
景鈺歪頭想了想,“自然是有關系的。”
“什么關系,你倒說說。”顧云凰作出洗耳恭聽樣,揶揄的看著他。
“他是我下一個要對付之人。”景鈺說道。
顧云凰呵呵一笑,繼續給他扎針。景鈺看著她嘴角的笑,也跟著笑了起來。
五十四根玉蜂針扎完,顧云凰還要繼續,景鈺握住她的手,制止住了她,“我已中毒十余年,能解已是上蒼垂憐,不必急于求成。”
顧云凰想了想,收了手。
“姜方不過一個籍籍無名之輩,其死卻牽連甚廣,這事必不簡單。三皇子和姜月瑤就算去擊鼓鳴冤,查來查去,最后也只會找人頂罪,了結了此事。”景鈺提醒。
“這我知道。”顧云凰眉眼皆冷,“本來我要查姜方,也不是為了給他鳴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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