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不怕三皇子笑話，爹離開之時，我還不足周歲。爹到底長的什么模樣，我是一點也不記得了。此番無意在小姐的書案上看到這個，月瑤的第一個想法，竟是不管三皇子課試是不是真的作弊，終于可以東山再起了。”

　　姜月瑤嗓音淺淺，美眸含情，水盈盈的望著晏君時。

　　晏君時被她望得飄飄然，拍拍她的胳膊，輕聲道：“你且放心，今日之恩，來日君時必當厚報。”

　　“那月瑤便祝三皇子馬到成功了。”姜月瑤屈膝道，“小姐這邊，我也會幫著三皇子暗中盯著，有消息，再傳給三皇子。”

　　“好。”晏君時輕輕握了握她的手，“我還有事，便先走了。你回去給你家小姐說一聲。”

　　“嗯。”

　　目送著晏君時走遠，姜月瑤又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后，才回了清芷院。

　　顧云凰沒問晏君時，她便也沒有主動提。

　　接下來兩日，晏君時沒有再來丞相府。姜月瑤焦急的等著他的消息，他卻像是消失了般，子言片語也沒有。顧云凰看在眼中，卻權當不知。

　　又一日夜。

　　夜深人靜后，顧云凰和青玉再次前往景王府。

　　“你來了。”景鈺嘴角淺勾，將溫潤如玉四字表現的恰到好處。

　　幾日不見，他依舊是一身玄衣，便如她日日都是一身紅衣一樣。接過他遞來的茶，淺抿一口后，直接道：“開始吧。”

　　景鈺示意她抬頭，“顧小姐瞧今日的月亮像什么？”

　　月如鉤，潔白如玉。

　　漫天星星綴天，像是灑落在夜幕里的鉆石。

　　顧云凰抬頭看一眼后，收回目光看向他，又掃一眼桌面的瓜果點心，輕聲一笑，“前幾日在東湖桃林，景世子攜妙音姑娘同游，三皇子說景世子墮落了，若他看到景世子此番模樣，不知可否會改觀。”

　　景鈺偏頭看向她，清眸如水，深不見底。茶杯在掌心輕輕打著轉，指腹輕輕的點著杯壁，“顧小姐怎會和三皇子在一起？莫非當真如外間傳言，顧小姐和三皇子……”

　　顧云凰唇邊的笑意擴散稍許，揶揄的瞧著他，“景世子何時也這般八卦了？”

　　“生意做得大了，每日要見的人多了，七嘴八舌的，各種各樣的八卦也就聽得多了些。恰好，便聽到了顧小姐與三皇子的。”景鈺笑道。

　　“我和三皇子……嗯，那日桃花林里傳出三皇子課試作弊的人，該不會是你吧？”顧云凰懷疑的看著他。

　　花會那日，他和徐子年對坐同飲，看其形容，是相識以久的模樣。而不巧，徐子年便是晏君時的授課夫子……種種推算，除了景鈺外，她還真找不到第二個人有這樣的本事。

　　景鈺低笑出聲，笑聲輕悅，抿了口茶后看著她，“我與他無仇無怨，傳他課試作弊，于我有什么好處？”

　　顧云凰盯了他片刻，見他神色坦然，雙眼澄凈，倒不像說謊。可直覺卻告訴她，就是他。

　　聯想她那日在他書房查到的秋試名錄，顧云凰眸光微動，擱了茶杯，“時辰不早了，景世子請。”

　　景鈺抬頭望一眼彎月，放下茶杯子后，伸手一引，朝屋走去。

　　去的卻不是書房，而是正院他的屋中。

　　入眼，白玉鋪地，青玉為桌，但凡所見，皆是金玉為妝。放眼一看，低調又不起眼，仔細再瞧，每一寸，都是無數金銀堆砌而成。

　　穿堂而過，徑直入了里屋。里屋擺設撇開材質，略顯清簡。但一花一瓶，皆是量丈而置。

　　青玉、墨影在門口處停下腳步，一人守著一邊站好。

　　景鈺脫下外穿的錦衣，走到青玉床上躺好。

　　“都說商人身上充滿了銅臭味，以前尚不覺得，今日真正領教了。”顧云凰凈過手，將玉蜂針攤開，雙目黑白分明，并未因為屋中的擺飾而有所沉迷。

　　景鈺笑言，“顧小姐不覺這銅臭味聞著其實也還不錯嗎？”

　　“的確不錯。”哪天等她落魄了，可以考慮來這里挖一塊地板。顧云凰暗自腹誹。

　　“若哪天顧小姐落魄了，景王府的大門，永遠為顧小姐敞開。”景鈺道。

　　顧云凰捏著針尖的手一抖，差點扎錯了位置。抬頭看一眼他，“你若是不想直接死了，最好從現在開始，不要再說話。”

　　景鈺無奈的勾了勾唇，果真閉嘴不言了。

　　一個時辰后。

　　顧云凰收針。

　　景鈺看著她蒼白失血的俏顏，“墨影，去將書房我那盒雪參拿來。”

　　“是。”

　　片刻，墨影將雪參拿進來，在景鈺的示意下，交給顧云凰。顧云凰看他一眼，伸手接過，“謝了。”

　　“顧小姐這般客氣，是在提醒景鈺還未曾跟你道過謝嗎？”景鈺問道。

　　顧云凰斜睨了他一眼，叫進來青玉，將玉蜂針交給她，起身準備走。身體一踉，又跌坐回來。景鈺面色微微一沉，“墨影，立即去將客房收拾出來。”

　　看墨云出去后，他又看向顧云凰，“今夜你且住在這里！”

　　顧云凰搖頭，是她太過著急了。

　　以她如今的功力，一次性扎五十四針已是極限，卻不想跟他糾纏過多，強行扎了六十二扎，靈力耗盡，虛脫而至。

　　景鈺看著她。

　　“青玉，你扶我回去。”顧云凰握住青玉的手，再次站起來。

　　景鈺面罩寒霜，翻身下床，重新罩上外裳后，走到她身旁，攔腰將她抱起來，大步朝外走去。

　　“小姐……”

　　“景世子，你可知你在做什么？”顧云凰問。

　　景鈺目視前方，“顧小姐放心，景鈺能將生意遍及天下，便不會是顧小姐所想那般沖動冒失之人。”

　　出到門外，景鈺低眸看一眼她，足尖一點，如月下謫仙，朝著沐王府而去。

　　送她回到清芷閣，將她放到床上，又替她捏了被角后，他神色如常的出來，交待剛剛落地的青玉喂食她兩片雪參后，從容離去。

　　站在丞相府外墻下。

　　景鈺背負著手，抬眼望著天上彎月，耳尖泛紅，心情卻極愉悅的忍不住翹起了嘴角。

　　手上似乎還有她的溫度與氣息，十指微蜷，攸的溢出一聲低笑，而后抬腳，一步一步走回了景王府。

　　云凰，云凰，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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