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以你之見
顧云凰回到丞相府,先去了靜怡院。
“怎的這么快就回來了?”寧婉柔問。
“不過就是那些花,有什么可看的?”顧云凰道。
寧婉柔捧著茶,試探問道:“那個三皇子似乎是對你……”
“母親不覺蹊蹺嗎?”顧云凰打斷她的話,反問道。
寧婉柔微怔片刻,曬然一笑,“的確是蹊蹺了些。”
顧云凰見她警醒,不再多說,回頭拉過來莫恣歡,“以防萬一,你以后便跟著母親。”
“姐姐是怕再有人給夫人下毒嗎?”莫恣歡只想跟著顧云凰,又知道顧云凰放不下寧婉柔。她從手腕上解下一個手鐲,手鐲是用十八顆玉珠串連成。解下來后,她將之遞給春蘭,“這是弦智師父給我的,可解百毒。”
寧婉柔示意春蘭將手鐲還給她,“既是弦智方丈送你的,我怎敢要?我這里,暫時不用擔心。”
莫恣歡不肯接,“我自小采藥嘗藥,早已練成百毒不浸的體質。再說,我跟著姐姐,不用再每日里采藥,已經用不上了。”
顧云凰看一眼莫恣歡,淺聲一笑,“既給了母親,母親便拿著吧。”
看著莫恣歡抱著顧云凰不撒手的模樣,寧婉柔也一笑,搖搖頭,將那珠串給收了下來。
從靜怡院出來,回到清芷院。
青玉沏好茶遞過來。
顧云凰接過,擱到一邊,看一眼安蘭。安蘭立即出去,守在門口。
“奴婢按小姐的吩咐去找了李大人,不過,李大人也無能為力。”青玉從袖中將那個秋試的牌子拿出來,遞還給顧云凰,“李大人說,當年秋試名冊一直保管在吏部尚書卓文彬手中,而卓文彬,正是當年秋試探花,之后被皇上親自安頓入吏部的。”
顧云凰接過牌子,輕輕敲了敲掌心。
吏部掌管全國官吏的任免、考課、升降、調動等,非皇上親信之人不可任。而卓文彬,同顧稹一樣,當年只是個一窮二白的書生。在上一世,晏君時當權后,立即就罷免了他吏部尚書一職。
皇上親自安頓入吏部……
可惜,吏部并沒有出自梨山學院的人。
顧云凰看著牌子上的那個號碼,思索道,“你回頭再去找一找戶部尚書溫勇溫大人,看他能否有辦法。”
青玉點點頭。
“小姐,二小姐來了。”門口的安蘭小聲道。
顧云凰將牌子放入袖中,看著顧明珠進屋,好奇問道:“你怎么也這么快回來了?”
“姐姐這個也字用得極妙。”顧明珠屈膝福過禮后,走到她身旁的位置坐下,接過青玉遞來的茶,抿了一口后擱到一邊,“我識得的人不多,對孫大人的宴禮也沒有興趣,便尋了個由頭先回來了。”
“倒是沒想到姐姐比我還要先回來。”顧明珠笑著打趣,“三皇子一翻殷勤,我以為姐姐必要天黑才會回府呢。”
“三皇子此人,你如何看?”顧云凰問道。
顧明珠沒想她問得這般直白,仔細想了想后,答道:“姐姐是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
“真話如何,假話如何?”顧云凰笑問。
“假話便是,三皇子一表人才,又聽翰弟說,在學院中極受夫子們的夸贊,將來的前途定然是無量的。以姐姐的身份,足以匹配。”
顧明珠淺淺一笑,“至于假話嘛,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且不論慈恩寺山腳何時那般受小毛賊的歡喜,就說姐姐剛回京城不足一年,京中比姐姐這個丞相府嫡女身份顯赫的小姐不說多如牛毛,卻也是不少的。”
“三皇子給姐姐獻殷勤,無非兩個原因。一,他看上了姐姐的容貌;二,他對姐姐有所圖謀。而我,傾向于第二個。”
“愿聞其詳。”顧云凰道。
“皇上七子之中,最矚意四皇子。三皇子無權無勢,想要奪位,就得借助外力。放眼整個晏國,誰的外力最大?唯姐姐一人爾。梨山書院走出來的學子占了朝堂半壁江山,若能得姐姐相助,三皇子皇位便穩(wěn)了一半。”
顧明珠雙眼湛湛生輝,嗓音清淺,如玉落盤。
顧云凰看著她,“以你之意,該如何抉擇?”
“這就要看姐姐了。姐姐若是喜歡三皇子,助他一臂之力也未償不可,若是不喜歡,那也沒什么。”顧明珠道。
顧云凰輕輕敲一敲桌子,“母親的毒,以你之見,是何人所下?”
顧明珠睜大眼睛看著她,“姐姐是在考校我嗎?”
顧云凰輕笑出聲,“倒也不是。”
顧明珠跟著她笑,抿一口茶后,輕聲問道,“我來找姐姐,也是想問姐姐,母親的毒,你準備如何還回去?”
“我不是已經還了嗎?”顧云凰笑。
顧明珠沉思片刻,“陰姨娘好權,陳姨娘也好權,讓她們兩個互相爭斗,的確能讓祖母頭疼,可……”
“父親可有曾宿過蘭若軒?”顧云凰問。
顧明珠不解其意,但還是老實回答道:“老夫人倒是明里暗里提過幾次,但父親一次也未曾去過。”
“祖母一向好面子,吃穿用度都一定要極好的。”顧云凰嘴角輕揚,揚起一抹冷戾的弧度,“一個和尚挑水喝,兩個和尚抬水喝,可若是這兩個和尚并不齊心,你猜,可還有水喝?”
“以祖母的秉性,恐怕她會向母親……”
“我已經給外祖父去信,不日便會有管事嬤嬤入京,接手母親手中的鋪面。”早在慈恩寺時,她便已經想到了。因此,讓李庭筠帶給外祖父的信,除了言明京城之事外,便是請他送一個管事的嬤嬤過來。
父親雖是丞相,但根基卻并不穩(wěn)。只要他還需要仰仗寧國公府一日,有管事嬤嬤在,他就不敢撕破臉皮,強要母親的那些鋪面。
而有她在,她又豈會讓父親有撕破臉皮的那一天?
“姐姐想得周到。”顧明珠道。
“你無需夸我。”顧云凰起身,走到門外,看著那一院繁花,淡聲提醒她道,“姜月瑤和顧明君的臉被毀,父親想要對付寧國公府,若要聯姻,他第一個就會將主意打到你的身上。”
顧明珠腳步微頓。
“你也莫急,就算他要打你主意,也需得等你及笄。”顧云凰寬慰道。
顧明珠苦笑,“你這安慰,還莫如不安慰的好。”
“顧明珠。”顧云凰叫她的名字,待她看向她時,她道,“你要記住,你是我顧云凰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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