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周曉萌。”
“什么，你就是周曉萌？”
“你知道我？”
“當然，實不相瞞，我不是清水郡的，是隔壁郡的，家里孩子多，吃不上飯，又趕上天災，家里養不起，就打發我出去自謀生路，可是哪里有我這種人做的事情，那些大戶人家都有家生的奴才做活，根本信不過外面的，又看我穿的不好，近身都嫌我身上有味。
后來我聽到趕路的商人說起清水郡新開了一條街，說那里的老板周曉萌，也就是你，是個心善的，不僅會給吃不上飯的人一些吃食，還愿意收男人做工。
我心想我可比男人有力氣多了，所以就跟著來到了咱們清水郡城。
可是，誰能想，誰能想，我剛來，就聽說美食街倒閉了。
唉。”
王強嘰里咕嚕說了半天，周曉萌除了苦笑，也沒有太大的反應了。
王強以為是自己話說的太實在了，勾起人家的傷心事，又趕忙道歉。
“那個，我不是故意的。不過，不是說生意挺好的，怎么說倒閉就倒閉了呢？”
見周曉萌還是沒反應，王強也不好再問了。
于是又轉而問。
“你還沒說你是怎么進來的呢？”
“殺人。”
“什么？殺人？”
王強嚇了一跳，倒不是別的，實在是這周曉萌長得也不像是個殺人犯啊。
可是如果不是殺人，又怎么會被看押的那么嚴呢。
而她竟然跟一個殺人犯聊了半天。
倒抽一口氣，哆嗦著問道，“那個，你殺了誰？”
“就是害我美食街倒閉的那人。”
“那是真該殺。”
王強下意識脫口而出，想到要是這美食街沒倒閉，說不定自己現在已經找到謀生之路了，也不用絞盡腦汁的賴在這大牢里混吃等死了，也不禁有些義憤填庸起來。
對著那個人罵了半天，她又忍不住問。
“你跟那個人有仇，不然她好端端的怎么會害你的生意失敗呢？”
“我也不知道，她可能是閑的吧。”
周曉萌苦笑，顯然是不想就這件事說太多。
王強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這樣的人都是看慣別人的臉色行事的，也最是會察言觀色。
所以她也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轉而吹捧起來。
畢竟這以前可是個大老板，指頭縫里隨便露出一點來，也足夠她吃用好久的。
“那個，我看你長得眉清目秀的，眉眼之間頗有善意，可不像是個會殺人的人啊。”
“殺人犯的臉上又沒寫字？”
周曉萌也不禁喜歡上跟這個小姑娘聊天。
王強被反駁，無奈吐了吐舌頭，想起什么，又忍不住問道。
“那個，你看咱倆也聊的挺好的，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在我王強的心里，是已經把你當朋友了，做朋友就要為朋友兩肋插刀，這個，我想問你，你殺的人是什么身份？還有你錢夠不夠多？”
周曉萌不明所以，看向王強，一時間也沒回答。
王強憨笑兩聲，朝周曉萌走過來，隔著柵欄，把在上面，小聲道。
“那個，我在這里也快一個月了，這里的事情沒有能逃得掉我的眼睛，我跟你說，這里，還有這里，以前都不少人的，可是突然就莫名其妙的被帶走，就再也沒回來，我問過衙差，說是感染了重病，死在外面了。
可是怎么會那么巧合呢，每次有人要被絞死或者砍頭，就會有人的病死去。”
“所以，我猜測，這牢里有人用囚犯頂替那些獲了死刑的人。”
周曉萌心里一驚，也不由地在意起來。
“你說的是真的？”
“八九不離十吧。”
王強點頭，又詢問起來。
“你還沒告訴我，你殺的人是什么身份呢？”
“不說也罷。”
“別啊，怎么，你殺的人難道比你還有錢？”
周曉萌輕輕一笑，還是不愿意多說。
王強心里更是跟貓爪子撓一般，繼續問道。
“喂，我跟你說了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連個這么小的問題都不回答呢，好吧，我其實就是想從你身上撈一筆，你看，一般人，哪里會知道這些消息呢，你說是不是？”
“你倒是個機靈的。”
周曉萌沒想到這王強竟然如此坦然，一時也有些喜歡她了。
“你看看，你都夸我了，那咱們就是朋友了，是不是？”
“好吧，我告訴你，我殺的人是京城來的，家里做生意的，很有錢，大概，大概在京城都能排的上號，還有，她們家跟官府相交很深，就連這衙門的大老爺都是她的朋友。”
“什么？”
王強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許久都沒有再出聲。
周曉萌正有些納悶的時候，她才自己爬起來回到床上躺了起來。
“你怎么了？”
“你說怎么了？你殺了這樣的大人物，那肯定是活不成的了，唉，白白跟你浪費了口舌，那個，你可別對別人說，我告訴你的事情啊。”
周曉萌笑著搖頭，沒有說話。
說的口干舌燥，正要讓人拿水，卻突然想起自己現在可是在監牢里，無奈的搖頭，四顧了一圈，沒有水，只好掙扎著回到床上，閉上眼，打算睡一覺。
只有睡著了，才不會餓，也不會渴。
可腦海里卻總是會想起剛才那個叫王強的小姑娘說的話。
如果，如果真的可以讓人代替，說不定……
唉，想什么呢？
就算自己想，可是如今自己身上也沒多少錢，誰又能來替自己謀算這些呢？
想著想著，正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對面的王強喊了一聲。
“有衙役來了。”
她頓時坐了起來，耳邊果然有腳步聲。
不多時，衙役就走到了她跟前，打開鎖，喊了一聲她的名字，把她拉了起來。
“去哪兒？”
“過堂審案。”
衙役聲音冰冷沒有溫度，說著，就拽著她走。
王強撲在對面的柵欄前，看著她。
她對著王強笑了笑，然后便跟著衙役一起往外走。
而此時衙門大堂上已經坐滿了人，郡城知府大人褚青梅高居在上，兩面還有從京城和隔壁郡城來的官員一起協助審理。
而趙家的人還有李夫郎就在一旁坐著，另外還有史珍香、史可爽等也坐在另外一邊。
外面也站滿了聞訊來看審理案件的百姓。
云溪、清寧，還有顧廷之、顧燁之、顧唯之等也在其中。
甚至喬裝打扮的沈青書也帶著孩子們混跡在人群里。
人群里此起彼伏的議論聲。
有的說周老板是個好人，不可能會殺人。
也有說就算是殺，也是趙晚若欺人太甚，要不是趙晚若把美食廣場的生意攪合了，周老板怎么可能會殺人？
每次聽到這些不利于趙晚若的言論，李夫郎都氣得半死，身邊的小廝小侍也多次叫囂著要教訓這些人。
當然，也有人說周曉萌以為做了幾天生意，就又是夫郎又是招花惹草的，多半是情殺。
還有的說曾經看到趙晚若和沈青書在一起，周老板肯定是眼睜睜看著到嘴邊的吃不到，才會一氣之下殺了趙晚若。
每次聽到這些，沈青書都忍不住想辯解，卻被云溪和清寧死死的拉著。
……
各種嘈雜的聲音下，隨著堂役擊鼓三下，衙役兩廂伺立，押著周曉萌的衙役也撥開人群緩緩地走上大堂。
李夫郎和趙家的人一看到周曉萌，就發了瘋的不顧衙役的阻攔沖上去，對著就是一通甩打，一邊打，一邊罵。
“殺千刀的，你殺了我閨女，還敢藏起來，今日就讓你為我閨女賠命。”
高坐上的褚青梅見狀，蹙眉，幾次想著呵斥，卻被身邊的官員給阻攔。
“褚大人，家屬心里有怨氣，就讓發泄一二。”
“對，褚大人，就莫要在意這些小事了，要我說證據已經很明白了，直接定罪就可，都不需要去審理了，可是褚大人堅持，你看我們兩個老的也沒有跟褚大人為難，褚大人說是不是？”
褚青梅臉色鐵青沒有說話。
事情發生之后，她就找到了史珍香，告知會以攝政王重用她的話來敷衍警告趙家的人和其他的人不許上門搜人，只要是風聲過去，再找個借口讓別人頂罪，到時候就無礙了。
卻怎么都沒想到她竟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眼睜睜看著周曉萌被打，不管是坐著的史可爽，還是站在人群里的都忍不住了。
褚青梅眼看著周曉萌被戴上枷鎖，根本不是趙家人和李夫郎那個潑皮的對手，便出聲呵斥。
“夠了。”
即便這樣，李夫郎和趙家人卻不肯善罷甘休，后來還是褚青梅讓衙役出手，才攔下來。
“李氏，公堂上豈是你隨意發泄的地方，你要是不想為你女兒的事情審理個清楚，那就改日？”
褚青梅冷著臉對著李氏出聲。
“大人，你跟小女……我是說事實已經很明白了，也不需要審理了，大人，我就一個要求，我要親自看著這個殺害我女兒的兇手死，方才解我心頭之恨。”
“你的意思是不需要審理，你覺得她是兇手，她就是了？”
李氏剛要說話，褚青梅的臉色也越來越差，還好褚青梅身邊的劉大人咳嗽了一聲提醒，李氏才恢復了幾絲理智。
“當然還得大人你審理個明白，免得……不過我覺得這個人肯定是，要是不是，為何會在事發之后就躲在史家？
我知道她跟史家的關系，也知道史老板如今正得恩寵，可我趙家也不怕。”
李氏說著，狠狠地瞪了史珍香幾眼。
之前幾次要去趙家，都被褚青梅勸住。
他就不懂了，褚青梅可是攝政王的親妹妹，竟然會怕史珍香一個客卿。
可是史家有人有孕，他也怕到時候鬧大了，一尸兩命，才一直都忍住沒去史家。
反正他早就讓人把史家圍了好幾層，只要是周曉萌敢出來，那肯定是會第一時間被他的人抓住的。
可是這可不代表他怕了史珍香。
他這心里對史珍香早就已經滿滿的不滿了。
史珍香搖著扇子沒說話，下意識的看向褚青梅。
唉。到了這一步，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只盼著褚青梅還有手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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