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看到他的動作，瞳孔不自然地收縮了一下。

        黃珊珊注意到了他細微的神情變化，她還以為楚暮這是看呆了，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

        “那我親手做一個劍穗給你好不好？這支劍穗又破又舊，我做一個金絲線……”

        她話還沒說完，楚暮就帶著笑意溫和地打斷了她的話，“多謝，好意心領了，這東西還是收回去吧，劍穗也不必了，這個我很喜歡，會一直用的而且我沒有過生辰的習慣。”

        說罷他轉身要走，然后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回頭。

        黃珊珊還以為他想通了，要接受自己的禮物了，欣喜若狂，“給你——！”

        楚暮卻看也沒有看一眼，嘴角依舊掛著溫和的笑意，“要是黃師妹想要送我點東西，那就不要再胡說你和我關系匪淺吧，這個禮物我可以接受。”

        他臉上分明帶著溫和的笑意，嘴角勾起的弧度也恰到好處，但是那雙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人時竟然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黃珊珊咽了咽口水，總覺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格外磅礴冷冽，冬日凌云宗的悔過崖都沒有他冷。

        她哆哆嗦嗦，“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前些日子師尊同我說，有許多弟子以為你和我青梅竹馬，關系匪淺，卿師伯甚至還以為我們之后會結成道侶。”楚暮漆黑如墨的眸子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像是一把凌遲前發著寒光的利刃，“我調查了幾天，發現是你同他們這樣說的。”

        他的嗓音陡然變得清冷，掛在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見，聲音不大，卻運用靈氣穿到試煉場每一個角落，讓他們都能聽清楚。

        “我想問問黃師妹，我何時與你關系匪淺，甚至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我們總共也未曾說過幾句話吧？”

        “這幾年我醉心修煉，對外界的事一知半解，也不知道師妹此等舉動是何意思？”

        好家伙！

        整個試煉場上的弟子都放下了手中的動作，表情驚疑不定，竟然還有這種事？

        原來楚暮和黃珊珊壓根不熟嗎？

        和黃珊珊關系好的那幾個女弟子也愣住了，這三年她們可沒少從黃珊珊嘴里聽到她和楚暮青梅竹馬的那些事兒，還被她說得繪聲繪色，煞有其事似的。

        原來都是黃珊珊一廂情愿，胡亂編的？

        他們落在黃珊珊身上的視線變得不對勁起來。

        一個姑娘，竟然虛構自己和一少年青梅竹馬，還恬不知恥地編造了許多甜蜜回憶，結果穿到了正主耳朵里，現在人家親自來揭穿她的真面目。

        這劇情，這場面，簡直比孤本話本里的故事精彩數十倍！

        最后黃珊珊抽抽搭搭地對他道歉，捂著臉哭著跑了。

        翼魔搖搖頭，嘖嘖有聲，他的孩子他自己清楚，楚暮從內心來講根本就不是善茬，只有在他師尊面前十足的乖乖崽子模樣罷了。

        這幾日他本來就心情不佳，整個人處于情緒即將爆發的時候，偏偏黃珊珊不知好歹地撞上來成為出氣筒。

        依照楚暮原本的計劃，他是想私下找黃珊珊聊聊，和平地解決這件事的。

        沒想到她不僅運氣不好，而且看不懂臉色，在楚暮的底線來來回蹦噠，他不給她留臉面屬實正常。

        楚暮想到黃珊珊刻意模仿師尊的姿態，眸子里的寒光更甚。

        師尊豈是別人能隨意模仿的，不過是東施效顰罷了。

        諒腐草之螢光，怎及天心之皓月？

        他大步流星離開了。

        回到忘川閣的小院子中，楚暮發現了一點兒異常，空氣中竟然有淡淡的焦糊味，還裹雜著一系列難以描述的味道。

        他跟著味道走去，停在了小廚房前面。

        淡淡的黑煙正是從里面傳來的，他猶豫上前，“師尊？您要把小廚房改成煉丹室了嗎？是煉丹失敗了嗎？是否需要弟子幫忙？”

        里面傳來師尊稍顯慌亂的聲音，“不用咳咳咳，不用你幫忙，我很好咳咳咳——！”

        越到后面，咳嗽聲越發明顯，楚暮的一整顆心臟都高高提起來了。

        他破門而入，“師尊，弟子還是進來……”

        楚暮看清楚了小廚房的景象，愣住了。

        他高高在上，如同皎皎明月一樣清冷矜貴的師尊此刻正穿著一身便衣，草草地豎起頭發，站在爐灶前洗手作羹湯。

        小鍋里煮著什么東西，此刻在咕嚕咕嚕地冒泡泡，透過蒸騰的霧氣，他看清楚了鍋中的東西。

        是面條。

        “師尊……”楚暮的心臟不可遏制地狂跳起來，仿佛現在鍋里煮這的不是面條，而是他。

        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腦海里一閃而過，讓他不敢相信。

        怎么會有這么好的事？

        他的呼吸忽然急促起來，像是牙牙學語的嬰兒，連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了。

        楚暮困難地發出聲音，“這是……”

        季久久有些不好意思，她站在鍋前面，隔著朦朦朧朧的霧氣羞怯地低下頭，“我想給你做一碗長壽面，但是我不太會，把廚房弄亂了，可能面的味道也不好，你不要嫌棄。我知道你不過生辰，但是這次不太一樣，你十八歲了呀……”

        后面的話楚暮已經聽不清楚了，因為自己的心跳聲蓋過了周圍的一切聲音。

        他如同一個走丟的孩子，茫然地站在那里，久久不敢接受這個事實。

        他矜貴嬌氣的師尊，穿著簡陋的衣衫，白皙如玉的臉上還有黑色的煙灰，即使被熏得咳嗽，也依舊堅持……就為了給他做一碗生辰長壽面嗎？

        怎么可能呢？

        就像是一個想要一碗甜粥填飽肚子的流浪兒，忽然面前出現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滿漢全席，香氣撲鼻。

        流浪兒的第一反應不是撲上去大快朵頤，而是質疑這件事的真實性，甚至產生自我懷疑：這會不會是自己產生的幻覺？他怎么會遇到這么好的事？

        現在，楚暮也在懷疑，是不是自己對師尊念念不忘，走火入魔產生了幻覺。

        季久久好笑地看著他，輕輕用手戳了戳他，“傻了？”

        楚暮喉結微動，忽地上前一步，長臂一撈，將季久久抱進懷里。

        【作者題外話】：哇咔咔，過了這個生辰，咱們楚暮崽崽就是成年人了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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