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德義的員工宿舍也收拾得干凈整潔，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得整整齊齊。

        他讓季久久先坐在沙發上，然后去廚房給她熱了一杯牛奶。

        后者道了一聲謝，接過熱牛奶小口小口地喝起來了。

        她微微低著頭，露出來的后脖頸白皙瑩潤，在燈光下幾乎發光。

        陳德義的眼神暗了暗，坐到她旁邊，“久久同學有沒有早戀？”

        季久久以為是老師的突擊檢查，毅然決然地搖搖頭，“沒有。”

        陳老師的笑意更深了一點兒，“那以后想找什么樣的男生？”

        季久久毫不猶豫，“成熟穩重一點的，遇事冷靜自持。”

        不知道為什么，季久久總覺得她說出這句話后，陳德義的表情變得得意了許多，硬是要找一個詞來形容，就像是網上那種“她看我一眼一定就是喜歡我”的普信男。

        “聽說你是學舞蹈的，學的什么舞種啊？老師最喜歡學舞蹈的女孩子了。”

        季久久忽然失去了跟他說話的欲望，“古典舞。”

        陳德義忽然湊近了一點兒，壓低嗓音，“那你覺得老師怎么樣？”

        不知道什么時候，季久久和陳德義之間的距離已經僅有十幾厘米了，她聞到了他身上的煙草味道，刺鼻，說不出來的惡心，讓她的胃部一陣翻涌。

        她接著將杯子放到茶幾上的動作，坐得遠了一點兒，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老師，時間不早了，您把李學姐的資料給我吧，我要走了。”

        陳德義完美的面具似乎有了一絲裂縫，“別著急走啊，你還沒回答老師呢，你覺得老師怎么樣！你喜歡老師嗎？”

        一邊說著，一邊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攬住她的肩膀。

        后者猛地站起來，避開了他的動作，表情難以置信，“我看起來很缺父愛嗎？”

        短短一句話，讓陳德義的表情一僵，動作一頓。

        他也跟著站起來，溫柔體貼老師的面具碎成了渣，落了一地。他壓低聲音，高大的身體帶著一股壓迫感，“真是個調皮的孩子，久久，不要口是心非。”

        季久久嗤笑一聲，“我喜歡你什么？喜歡你自戀，喜歡你裝，喜歡你大我一輪多？”

        她拎起沙發上的三個書包，“讓開，我要去回去了，明天你就等著被學校開除吧。”

        陳德義步步緊逼，“你以為你還走的掉嗎？”

        “帶你走的小道沒有監控，高二教學樓外的監控又是壞的，沒有人會知道你去了哪里，剛才你喝的熱牛奶里，也被我放了料。”

        他雙手插兜，自信滿滿地站在那里，等著季久久下一秒昏厥過去。

        季久久嘆了一口氣，放下書包，正想擼起袖子把他揍個半死。

        忽然，一陣陰風從窗戶口吹進客廳，將明亮的燈盞吹熄了，暗色的窗簾被吹在空中飛舞，外面的樹影也隱隱綽綽在搖曳，客廳里的氣溫陡然降低，像是被按進深海里一樣陰冷可怖。

        天花板上滲透出了濕漉漉的水漬，滴答滴答地滴落到地板上。

        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陳德義看清了地板上的東西，哪里是水漬，分明是一團暗紅的血漬。

        他的頭發發麻，神經也陡然炸開，雙腿打顫。

        就在這時候，季久久和陳德義才發現陽臺上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個人影，他穿著一襲潔白的長裙，裙子超過大半都被鮮血染成紅色，她赤裸著雙足，輕飄飄地朝著這邊走過來，每走一步，身后的地板上就會留下一個血腳印。

        陳德義幾乎要昏厥過去了，他的眼珠瞪的很大，幾乎要從眼眶中脫落出來了，牙床不受控制的打顫，連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你，你是……”

        她似乎笑了一聲，聲音沙啞粗糙，像是硬生生地吞了一把沙子，粗糙的沙石磨壞了他的嗓子似的，“陳德義。”

        她分明只是輕飄飄的叫了陳德義的名字，后者仿佛是被扔進火焰堆里炙烤似的，驚叫一聲，跌跌撞撞地破門而出。

        跑——！這是他的第一個反應。

        黑暗中，每一層的聲控燈光陸續亮起。他凌亂的腳步聲和粗聲的喘氣昭示著他極度恐懼的心情。

        在拼命逃跑的中途，他抽空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白裙女鬼也緊緊跟著，窮追不舍。

        她撩起頭發來，對著陳德義露出一個陰惻惻的笑容。

        被烏黑柔順的黑發遮擋的臉部也露出了真正面容，整張臉都有破碎的痕跡，右邊的頭蓋骨上破了一個大大的窟窿，甚至能看到里面紅白相間的物體。

        這張臉可以用面目全非來形容，誰也不知道她生前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子。

        這一笑直接把陳德義嚇得魂飛魄散了，極速奔跑的步伐也亂了起來。

        忽然——

        他腳下不穩，身形一晃，從樓梯上跌了下去。

        雙腿傳來的劇烈疼痛和頭部的暈眩讓他差一點兒就疼出了眼淚，在最后閉上眼睛前，他看到季久久的身影和白裙女鬼站在一起，并排而立。

        兩鬼都沒有在管地上半死不活的人渣。

        女鬼轉身就想跑，季久久卻膽大包天地伸手拽住她的白裙子腰間的系帶，“你是秦婉如？”

        女鬼沒有想到她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著實驚了一跳，默默伸出手來想要把衣服帶子拉回去。

        方才女鬼還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面對季久久久表現得格外靦腆，默默伸手把烏黑柔順的發絲擼到前面來，把整張臉蓋得嚴嚴實實。

        聽到女鬼嗯了一聲，季久久小笑道，“遮住臉做什么？不會看不到路嗎？”

        秦婉如搖搖頭，“我不好看，不要嚇到你了，你快回去吧，以后別隨便跟著男人走了。”

        秦婉如的冤魂沒有季久久的功力深厚，所以看不出來季久久的真實身份，只以為她是一個天真單純，即將被侵犯的無辜女孩子。

        季久久輕笑一聲，動作輕柔地拂開她如絲綢般的秀發，后者本能地低下頭，不想讓自己這副可怖的模樣示人。

        那雙白皙瑩潤的手在她臉頰的肌膚上拂過，原本可怖的臉變得白皙精致，一如她生前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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