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鮮血鋪成路
眼前的一幕,把易如砸得有些發懵。
他承認在收到那條跟綁票似的短信時,他一度真的認為這是夏揚習在自己這兒受了氣,要對她妹妹做什么。但眼前的景象,像一個巴掌狠狠地抽在自己的臉上,讓他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而夏揚習那開始不斷流血的手臂,也無疑是在提醒著他,眼下的情形。
易如箭步上前,一拳將還握著半截啤酒瓶的家伙揍翻在地。接著又三拳兩腳,將其余站著的五人,打得一時緩不過勁兒,站不起來了。
都說雙拳難敵四手,但在易如這兒,一挑五似乎也不足掛齒。
易如掃視了屋里瑟瑟發抖的眾人,大致也清楚是個什么情況了。從夏揚習身后把易意拽了出來,往門口拖了兩步,聲音很是低沉,“回家再跟你算賬!”將女生甩出了屋子,“出去叫車!”
易意雖然也被這一系列的事情嚇得有些傻,但還是出于本能,聽話的拼命往外跑。
隔壁的人,聽到了這邊不小的動靜,也紛紛趕了出來。看到自己要守著的“獵物”跑了,一屋子人都慌了神,有的要去追,有的要來攔,有的還要揍壞自己事的人。一時間,二十幾個男人亂作一團。
趁著亂,易如拉起夏揚習沒有受傷的手臂跑了出去。一面阻擋著要去追易意的人,一面不斷向ktv的大門移動。瞅準時間,在對方攻勢稍弱、追的沒那么緊的時候,一路狂奔,沖出了大門。
易意也不負眾望的已經打好了車,停在正對大門的地方。
易如拉開車門,將夏揚習扔進車里,轉身,一拳揍在追上來那人的鼻骨上。自己再鉆上車,帶上車門。
“去醫院!”
車像離弦的箭一般飛了出去,空留一幫氣急敗壞的家伙們,在那里望塵莫及。
直到開出了一段距離,易意才用仍然有些顫抖的聲音問:“咱們是去醫院,不回家嗎?”
“嗯。”易如輕輕的應了一聲。
的確,如果是放在易如自己身上,什么被酒瓶砸、被刀刮,都已經不是什么稀奇事,家里也備著各種可能的用藥。可以說自打易意有記憶以來,她哥哥就沒有因為這種小傷去過醫院。雖然血淋淋的很嚇人,但在她的觀念里,只要人還清醒,回家上個藥、包扎下就好了,而非要興師動眾的去趟醫院。
更何況夏揚習這次的傷,其實并不算很重。
是呀,易如他是早已習慣了這樣那樣的傷口,所以不當回事。但今天的這些事并非發生在他易如身上,而是……
易如偏過頭,看著靠在車窗旁,似乎是在閉目養神的夏揚習。
感受到了對方的注視,夏揚習睜開眼,笑了一聲:“盯著我干嘛?”
易如被那一笑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來化解自己的尷尬。憋了半天,吐出一句:“疼么?”
夏揚習看了看自己簡單止血的傷口,“還好吧。之前沒覺得,現在有一點。”
“謝謝了。”
在嘴里轉了半天,還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如果可以,易如是絕對不會想欠人情的,尤其是欠這個之前煩得自己夠不夠的家伙人情。但終歸是要謝謝他,終歸是不能像以前那般對待他。
人情這東西一旦欠下了,就算日后能還,也終歸會有些變化是不可逆的。
“沒事兒,我也就是正好在那兒,碰上了而已!”又突然想到什么,湊了過去,纖長的睫毛呼扇著兩只桃花眼,“你要真想謝謝我的話……今晚就讓我住你們家吧,行嗎?”
易如輕輕皺了下眉,又想到之前對方說的媽爸都在國外,便也就答應了:“你要住就住唄。”
“嘿嘿!”夏揚習嘴角帶著小小的竊喜,但又忍不住犯賤多嘴了一句,“不過,你之前不是說,你家沒地兒給我住嗎?”
易如瞥了眼男生那一臉小人得志的表情,很是淡定地說道:“哦,是我忘了,謝謝提醒。我家沒地方,你還是回你家吧。抱歉了。”
“我!別呀!你們家那么大地方,還能睡不下我一個呀!易如,你別驢我!你不是第一次了!……”
易如看向窗外,看著夜幕下的城市,聽著身旁夏揚習的牢騷。嘴角那一絲已然兜不住笑意,蔓延開來。
或許就像青刀說的,夏揚習并沒有什么惡意,交個朋友也未嘗不可?
從醫院將傷口處理好,再回到這座小四合院時,已經是十一點半了。
三人進院,一片寂靜。除了院中間那棵棗樹上掛著一盞幽黃的小燈,再沒有其他光亮。很明顯,“生活規律”的青刀已經睡下了。
“易意,你去把東廂房靠南那間收拾出來,給他住。”
女生二話沒說,小跑著去收拾房間。
“你待會就和我睡東廂房那邊。”易如帶著夏揚習簡單介紹了一下家里的布局,“北房是青刀哥的地方,西廂房是易意的,南邊是廚房和廁所。其他的,你要有什么需要再跟我說吧。”
“那東邊那間就是你的了?”
易如點點頭。
“嚯,可以呀!你們這一人一間房,生活很滋潤嘛!”要知道在帝都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這院里隨便一間房,都可以拿出來住下一家三口還帶拐彎的。
走進東廂房,廂房里面還分三間。中間那間看著像是易如的書房,一個書柜一張書桌,還有一個大柜子,放著亂七八糟的工具。北邊那間是易如的臥室,而南邊那間,就是夏揚習即將要去睡的客房。不過看這還要收拾的架勢,恐怕也是很久沒人用過了。
客房里面也是很簡單,一張單人床,格子的床單和被套。夏揚習看了眼什么都沒有的床頭柜上,躺倒在床上,盯著天花板。
一陣敲門聲打破了暫時的安靜。
“揚習姐,睡了嗎?”
夏揚習一個挺身坐起來,“啊,沒有,進來吧!”
易意端著一杯水走了進來,帶上門,將水放在床頭。
“坐吧。”夏揚習拍了拍床。
“謝謝。”
女生坐下來,卻沉默著。
夏揚習倒也不急,就安靜地等著。
“剛才我哥把我叫過去,罵了我一頓。給你們添麻煩了,還害你受了傷,真的很抱歉!”易意將頭埋得很低。
伸手摸了摸女生的頭,“沒事啦,那也是我自己愿意嘛!更何況我是你哥的朋友,他妹妹就是我妹妹,不可能放你在那里不管呀。”語氣難得的正經加溫柔。
“你真的和我哥哥是朋友嗎?!”易意看向夏揚習,眼中帶著期望與激動。
“啊……其實是我一廂情愿啦,你哥不煩我就不錯了。”
“我覺得不會呀!我哥很少會把別人接到家里住的!我記得上次有人住這間屋子,是一年前了吧。那是我哥的一個老朋友了,他好像是被人追著打斷腿了,哥才讓他住下。不然平時,就算是有人在我家喝得爛醉,我哥也會叫他回家。這么算來,你是第二個住這間屋子的人呢!”
夏揚習聽得眼睛都亮了。
“所以呀,”易意故作老成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我哥應該已經把你當朋友看啦,放心吧!
“其實我哥朋友挺少的,他平時不愛說話,對人也都是一副兇巴巴的樣子,沒什么人愿意接近他。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還都是打架打出的感情。他們人都挺好的啦,但畢竟大多是工作或者上大學的人,和哥哥的交集并不算多。
“他一個人把我帶大,還經常出去打架帶一身傷,有時候我真挺心疼他的,可我自己一是住宿不常回家,二是我也實在幫不上什么忙。家里一般也就他和青刀哥兩人。青刀哥于我們是恩人,我們感謝他還來不及,又怎么可能讓他來照顧我們。
“所以,揚習姐,”易意看著夏揚習,終于道出自己的私心,“那天在我家第一次見到你時,我真的好開心!如果你真的是我哥哥的朋友的話,能不能拜托你,替我多照顧照顧我哥哥,好么?”
夏揚習看著眼前這個十分認真的女生,輕輕揚起嘴角,“嗬,看不出來,你這小丫頭還挺心疼你哥。拐這么大一彎兒,就為讓我照顧他呀!
“但……你不會覺得我很奇怪嗎?”夏揚習翹著蘭花指,挑著眉,“你就不怕,我跟你哥走太近,把你哥也帶跑偏?”
易意不甚在意的笑著,“他又能正常到哪去?反正我哥已經偏得差不多了,再偏些我也不在意啦!”
聞言,夏揚習愣了愣,苦笑了下。可是你說的“偏”,和我的“偏”,不太一樣吧。
“邦!邦!”兩聲巨大的砸門聲,將屋里的兩人嚇了一跳。
“易意!出來睡覺!”易如憤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女生沖夏揚習吐了吐舌頭,站起身來。對著他鞠了一躬。“無論是今天的事,還是將來,都謝謝你了!揚習姐。”
夏揚習看著她跑了出去,聽到她帶著歉意地說著:“我錯了,我錯了!我這就去刷牙洗臉!”
躺回到床上。夏揚習在想,是不是能把像易如那樣冷冰冰的人,弄得憤怒抓狂,也算是一種能耐呀?這么想著,他又覺得挺美滋兒美滋兒的。
不過他真的能和易如成為朋友嗎?他有些無法想象,自己和易如勾肩搭背的樣子。
如果說易如的朋友不多,那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呢。現在的他,能說得上話的朋友,除了薛小美,大概也是沒誰了。
但他也并不是覺得沒有朋友有多寂寞,才來玩“找朋友”的游戲。他一直認為,朋友多了并非就是件好事,朋友少,也并不一定就是孤單。最少他不用去考慮在有事時,應該第一個找誰去說;最少他不用擔心,這些人會不會將自己的事情曝露出去;最少他不用去一一試探,每個人的用心。他也并不是悲觀的想要將自己孤立出來,只是有些安于現狀,為自己找些借口罷了。
所以對于現在的夏揚習來說,交朋友、處理人際關系真是件麻煩的事情。只是像易如那樣的人,很吸引他。哪怕無法成為朋友,他也愿意去多了解,去多接近。
夏揚習親了一下自己已經包扎好的左臂,如果說是這一瓶子下去,砸開了自己和易如之間的隔閡,那謝謝你了,那位不知名的小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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