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那我就祝你成功了。”
聊得起勁的三人,完全不知道他們的話一字不落的進入了另一個人的耳朵,直接引起了他極大的興趣。
“那是哪家的姑娘?我在東省從沒有見過?”
江暖他們一直沒有注意到她們的斜后方就有一個百年老樹,樹身足以遮住一個人的完整身影,這也是這個人一直沒有被江暖他們發(fā)現(xiàn)的原因。
來人看起來有四十左右的年紀,長著一張方正嚴肅的面容,棱角分明、氣質剛硬,暗綠色的軍裝穿在他的身上恰到好處,幾乎和他的氣質融為一體,更加的讓人不敢靠近。
只是現(xiàn)在的他直直的盯著江暖遠去的背影,知道身后的副官再也無法忍受自家長官這副饒有興致的模樣,出生打斷了他的思路。
“元帥,那是江家的小姐,是江翰佚唯一的血脈。”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要在肖想了,你家的那六位姨太太還不夠你造作的嗎?
“你在想什么呢?”聽出副官言下之意的男人,回頭就一個怒瞪,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的尿性,容不得副官不胡思亂想,所以他也并沒有有多生氣。
“我只是覺得這姑娘很有意思,你覺得配小州怎么樣?”
想到自家少帥平時那副不動如風的模樣,副官的嘴角抽搐的更厲害了,少帥怎么就沒繼承到自家元帥一點點的風|流呢,也不需要多少,能勾搭到一個也行啊。
“我覺得不合適。”
這樣的大家閨秀那不是比起那些先進的女學生更膽小嗎?和少帥怕不是相處不到半個時辰就會被嚇哭。
而對于這樣循規(guī)蹈矩的女子,少帥恐怕更沒興趣了。
元帥也太喜歡亂牽紅線了。
男人完全不知道自己副官天馬行空、思緒亂飛的腦洞,在聽到江暖是江翰佚的女兒之后更加確定自家兒子和江暖十分般配。
那可是江翰佚,可以說那是他除了自家老丈人之外唯一敬佩的文人了。
“元帥,我覺得你真的應該放棄。”
眼看著自家元帥眼里越來越濃的興趣,副官覺得自己不阻止這東省馬上就要產(chǎn)生一對怨侶了。
這樣,他也顧不得保護一個姑娘的名聲了,畢竟他和江暖也不熟不是。
“江氏江暖是有過夫婿的。”
感受著自家元帥望過來帶著懷疑的目光,副官沉沉的嘆了一口氣,“之所以說是有過,是因為就在幾天前江暖登報離婚了,這個您在報紙上也是能查到的。”
“而且她的前夫婿還不是什么普通人家,汴京的名門望族,景家您聽說過吧,剛剛歸國備受學界關注的景蓮生就是她的前夫。”
沉默不語。
副官一時被自家長官深沉不定的眼神看得驚疑不安,可還是硬著頭皮說了下去,“那樣的男人江暖說放棄都能放棄,更別說本來就和這些文人不和的元帥府了,而且別人江小姐剛剛受過情傷,說不定現(xiàn)在正是反感男人的時候,少帥湊上去,不是自找無趣嗎?”
“小羅啊,你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只有你想哄騙我的時候,才會用尊稱嗎?”
看著副官心驚膽戰(zhàn)的表情,身著軍裝表情嚴肅的男人倏爾又笑了起來,“三個月前把我在三姨太那里的消息告訴夫人的也是你吧,還有之前是我在廚房偷吃飯菜的也是你告訴夫人的吧,前兩次我就發(fā)覺了,你這個人吶,太正直,不適合撒謊。”
“那是對元帥你。”
“這我當然知道,不過這江家小姐如此確實不適合小州,但這景家也是個眼瞎的。”
元帥收回了自己遺憾的目光,“不過你去打聽這些消息干嘛,連我也不知道的八卦,恐怕你是通過‘青天’知道的吧?”
“雖然是一些家長里短,不起眼的小道消息,但是在關鍵時刻卻能起到一向不到的作用,這點可是元帥你教我的。”
“奸詐,太奸詐了!”
元帥的語氣里面滿是對自家副官如此奸猾的哀痛,可是面上卻一直含笑,明顯對于他的這種行為十分滿意。
對于這一切江暖一無所知,不過現(xiàn)在的她也并不關心就是了。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快速劃過,等到傳來談判消息的時候,江暖才恍然自己已經(jīng)在雅禮學習了半月有余了。
這半個月江暖幾乎吧全校師生認識了個遍,主要功勞還在隨時跟在她的身后,似乎十分怕她孤單的夏菲雯身上。
“暖暖,這件事你怎么看?”
這段時間無論是去會見好友還是參加各種辯論,夏菲雯都把江暖拉上,她也由此發(fā)現(xiàn)江暖平時雖然發(fā)表的言論不多,但是字字珠璣,比誰都看得通透和明白。
“坐著看、躺著看、站著看?”
江暖是真的對這件事沒有任何看法,因為不管他們這些人再怎么努力,這件事的結果都不會改變。
1914年,一次世界大戰(zhàn)全面爆發(fā),華國作為協(xié)約國參戰(zhàn),國內都寄希望于這場戰(zhàn)爭的勝利能將前朝殘留的暮氣洗滌一空。
更希望這場勝利能給他們帶來在國際上的話語權。
而事實是,1918年一戰(zhàn)終于結束,戰(zhàn)線波及的數(shù)個國家經(jīng)過談判停戰(zhàn),而后歷經(jīng)六個月的談判,這場歷時短短四年時間,卻讓華國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才贏來的勝利,即將被其他國家吞噬殆盡。
1919年6月,不遠了,在迎來巨大勝利伴隨而來喜悅之后,所有關注這件事的人都會迎來巨大的失望,甚至是信仰的崩塌。
想到那時可能出現(xiàn)的亂象,江暖感到一陣頭痛,她想要過安穩(wěn)的日子,沒有戰(zhàn)爭、就算偶爾填不飽肚子,也能自在的走在校園里,聽這些被后世譽為學者、政治家、軍事家的人的教育,慷慨激昂的辯論。
這就足夠了。
是啊,這就足夠了,可是她想要的人世安好,在這個時代卻需要強大的國力支持。
這一點,現(xiàn)在的華國遠遠不夠。
“暖暖,你不高興嗎?我們贏了,我們終于贏下了一場戰(zhàn)爭!我們證明了自己!”
“是啊,我們贏了。”
江暖艱難的扯著嘴角,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我們贏了,可是我們也輸了。
只是現(xiàn)在幾乎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勝利里面,這一場大家盼了百年,從前朝盼到現(xiàn)在的勝利。
這場勝利確實讓整個華國擁有了短暫的新氣象,所有人都期望著華國越來越好,可是一場談判讓大家從這場美夢中蘇醒,沒有實力,無論他們贏得多少場勝利都無濟于事。
現(xiàn)在的華國被達索雅、雅利安和歐羅巴等歐陸國家霸占,勢力伸進各個領域,特別是各個地方的軍事幾乎都要成為這些國家的傀儡了,試問這樣的國家又怎么能贏得別人的尊重。
“李先生。”
“恩。”
就在夏菲雯興奮的和江暖分享時,興致缺缺的江暖身旁緩緩的飄過一個人影。
李明釗,歐羅巴留學回來的進步人士,也是雅禮聘請的名譽教授。
只是經(jīng)過半個月的觀察,江暖發(fā)現(xiàn)夏菲雯和李明釗的關系并不怎么樣,完全不像是后世所說的至交的模樣。
而要說兩人之間的交集除了課堂上的,也就只有珙桐的朋友梅侃這一點交集了。
明顯就算有梅侃在從中調解,李明釗和夏菲雯的關系也沒有任何緩和,似乎兩人之間存在某種誤會,而江暖并不知道是什么誤會造成了現(xiàn)在這種局面。
不過兩位都是理智的人,對于梅侃和江暖都是以平常心對待,并不會牽扯到他們的戰(zhàn)爭中去。
“李先生對于此次的勝利有什么看法?”
本不欲理會江暖挑釁的李兆明看著旁邊的江暖也是一副好奇的模樣,最終還是停了下來,捏緊了手中的書,不自在的推了一下鼻梁中間的眼鏡:“帷燈匣劍。”
“哈?”
覷了一眼夏菲雯懷疑自己聽錯了的表情,李明釗慢悠悠的重復了一遍,繼而繼續(xù)解釋道“雖然用在這里并不十分恰當,但是這個詞卻能正好說明我的憂慮。”
“李先生似乎太過杞人憂天了。”
夏菲雯不以為意的看了一眼李明釗,繼而望向江暖,似乎想得到她的支持。
只是江暖完全沒聽到她嘲諷的話語,因為她一下子就被李明釗隱隱的憂慮吸引了過去。
在她看來李明釗不愧是大文豪、黨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在大多數(shù)人都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的時候,他已經(jīng)看到了未來可能存在的變數(shù)。
“暖暖?你不會也認同他的話吧?”
江暖一臉沉思的表情讓不以為意的夏菲雯也難得的細細思索起來,她不覺得會出現(xiàn)什么意外能改變這場戰(zhàn)爭的結局,只是這兩個人都不像是在為這場勝利高興的樣子,這讓她也深深懷疑自己的判斷。
“勝利是真的,可是勝利之后呢,誰又能保證華國能拿到我們想要的?”
“可是,我們勝利了啊……”
看著江暖冷靜到蕭然的神情,夏菲雯的聲音逐漸便笑起來,越來越?jīng)]有了底氣。
“我們確實勝利了,也可以借此機會提出要回汝寧,可是現(xiàn)在汝寧在倭國人的手上,身為戰(zhàn)敗國,它不僅要賠償我們,還需要賠償達索雅、雅利安以及歐羅巴等歐陸國家,這些國家無一不覬覦著我們華國的土地,你又怎么知道他們在私下不會達成什么協(xié)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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