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
進入劇組后,許逸的作息幾乎不分晝夜,很多時候為了鏡頭,夜里白天都要工作。
不關心新聞,不關心時事。
每天不是在背詞,就是在對戲,一心撲到劇組工作,至于其他亂七八糟的,那都是浪費工作時間。
這段時間,自從上次見過陸安后,這個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一般,劇組里,新聞里,手機里都沒有他的身影。
偶爾關注一下公司里的安排,小夏也只道沒有消息。
在寧雨澤那里旁敲側擊,最多能得到他故意埋汰,相互嘲諷的斗嘴。
陸安這個制片人還真是實打實的掛名,不摻一點水分。
“許老師,今天的最后一場戲,加油啊”,導演組架好鏡頭,對著幾位明顯已經疲憊的演員打氣。
今天這場戲是一個小高潮,是整部劇中唯一一處感情外溢的點。
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次的劇本上只是簡單幾句話帶過,但看導演這個樣子不像是隨便應付一下。
許逸在開始前,又瞄一眼劇本,給寧雨澤比了個ok的手勢,準備開始。
女主被敵人發現,關在一處廢棄的房子,黑燈瞎火,手腳被綁著,沒有一絲安全可尋。
許逸雙手被綁在身后,整個人縮成一團,瑟瑟地靠在房間角落。
一張小臉透過些微的光,襯得愈加蒼白,干裂的唇妝,讓她整個人更讓人心生憐惜。
在一側的導演組看到也忍不住感嘆一句,不愧是老人,對感情的詮釋能力總有她獨到的一面。
另一邊寧雨澤穿梭,躲過各個巡邏點,腳步急促地奔向許逸被關的地方。
他臉上掛著彩,手臂旁的衣袖不知道何時破裂,隱隱露出里面冒血的胳膊皮肉。
槍林彈雨,他為伙伴的生命在奔跑。
越過血路,攜著同伴,終會迎來曙光播撒。
在寧雨澤找到許逸時,門口突然沖入光線,直直地打在角落,落在許逸身上。
蜷縮在一起的許逸,眼角微微掛著一滴淚,懸懸欲滴。
沒有梨花帶雨的心疼,沒有強忍不哭的倔強。
這般樣子的她反而更讓人揪心,像海面上無依無靠的孤帆,漂泊無終。
她的模樣想讓人立刻擁住她,把所有的安全都送給她,寧雨澤也成功這么做,在鏡頭前表演出伙伴間惺惺相惜,有心知肚明的懵懂情愫。
一場戲中,沒有多余的臺詞,沒有多余的人影,他們的表演毫無疑問捕獲在場每一位的心。
他們的演繹可能終究達不到情景再現,但此時他們二人之間的目光已經足夠打動每一位,身處安定,而不忘殘酷舊事的每一位。
“perfect”,晨導從鏡頭后離開,打破在場的寂靜,喚回一眾人清醒。
能得到他一句完美,就足以說明鏡頭的完美演繹。
寧雨澤松開擁著許逸的手,帶著戰損妝的眼角驀然彎起,常常舒一口氣,整個人都不由得放松下來。
放松只是一瞬,更多的情緒還停留在入戲的場景中。
再回頭看到許逸,她的眼角晶瑩欲滴的淚花依舊掛在眼角,坐在椅子一角,雙手抱緊著。
寧雨澤只當她是入戲太深,還沒有回過神,沒做多想,“許老師,wonderfulpartner!”
他也學會晨導那一套中英交叉互用。
隨著寧雨澤的聲音不斷侵入意識,許逸的眸色逐漸變得清醒,手上的力度慢慢減輕。
“給你美的”,許逸松開手指,小臉蒼白,對著寧雨澤輕笑打趣。
一切都像平常,沒有什么異樣。
沒人注意到許逸的手垂在衣角旁,微微顫抖著,手心里泛著紅,是被她自己掐紅留下的印。
在漆黑,幽冷的墻角,總能勾起不好的回憶。
或殘酷,或冷漠,或
許逸撐著嘴角的淺笑,緩慢找到處休息,壓下心頭一股難受勁兒。
不像其他人一般,紛紛為臨近殺青的鏡頭輕松,她依舊保持著入戲中拒人百里的神情,兀自發著呆。
“喝點暖一暖”,不知道什么時候身側的光突然變亮,很柔和,恰恰照在許逸周圍。
不至于刺眼,也不至引起周圍人不適,光亮把握得剛剛好,驅散似有若無的黑暗。
許逸順著耳旁熟悉又久遠的聲音抬頭,與陸安彎美勾笑的雙眸相撞,盯著他的眼睛,聽話地接過保溫杯,任由他走到身后,給她披上他的衣服。
她仰頭喝水,他左右整理衣服,為她添暖。
陸安什么時候來的,許逸不太清楚,但看劇組里各位的神色,不難猜到他來得應該有一會兒。
只是她依舊沉浸,對其他人倒失了焦,沒有注意到。
許逸把杯子送回陸安手中,在他的注視下攏一攏衣服,試圖趕走身上的冷意。
“謝謝”,陸安脫下的衣服還殘留暖意,許逸裹在身上逐漸回溫,找到光亮下的熱度,沒有抬頭輕輕道謝。
她說話時的生氣一點不像沒事,失了平時的韻,分明在強顏歡笑。
陸安隨手提來椅子,坐下。
“怕黑就說出來,沒人會笑話”,陸安冷不丁冒出一句話。
許逸怕黑這件事沒有人知道,就連她哥哥許哲都不知道,這是她最不愿提起的事情。
現在突然被陸安提起,許逸有些措手不及。
平日里冷靜漠然的眸色,像是被他生生敲出一道裂痕,把最深處的一角暴露人前,任她怎么遮都無濟于事。
她最不堪的一面被他發現,在他清亮的眼眸注視下,無從躲避。
“你怎么知道的?”
剛稍稍回暖的雙手,又因為這些開始冒冷汗,不由得抓緊身上的衣服,不停用力收緊。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抓到身邊僅有的微弱的安全。
此時的她,不是眾星捧月在熒屏前的女神,不是勾唇淺笑故意埋汰他的藝人。
蒼白的妝容,支離破碎的目光,她不過是一個被人戳破心事,想要找尋沙漠綠洲的旅行者,無依無靠。
似察覺到許逸的動作,陸安微微側身,一只手穿過衣擺,準確地找到她冰涼微顫的手。
不顧許逸因驚訝而瞪視的雙眼,強行打開被她握緊,幾近掐到手心的拳頭,陸安用著巧勁,如泥鰍般迅速,牢牢握緊她的手。
一側冰涼,一側暖煦。
在溫度熱的傳遞下,兩者逐漸中和,溫度融為一體。
陸安并不在意許逸嗔怒的目光,偶爾動下身體,另一只手拿著她的本子,時不時念出聲。
他坐的位置剛剛好,不足以讓別人看到他不顧主人意愿“作亂”的手。
在別人的角度,更像是上級下級間交流溝通的場景。
許逸掙扎無果,索性放棄,就這么被他握著,讓受驚的身體慢慢回暖。
她不知道一個滿是臺詞的劇本有什么好看的,竟還能讓他時笑時皺眉。
皺眉,皺眉,再皺眉
許逸盯著看好半會兒,突然被他投來的目光緊鎖,雙眉難看的皺在一起。
目光里的不友好,不愉悅,可能還夾雜著些怒氣,許逸看不太懂,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你不高興,這個本寫的不好,還是哪句詞你不滿意?”
許逸試探著問。
沒來由的,現在的情況下,許逸挺怯陸安的臉色的,想要縮回手。
無奈力氣到底比不過陸安,被他牢牢抓在手心,力度更比之前,微微泛疼。
不出意外,手上一定紅了。
許逸忍不住猜想著。
陸安沉著臉,繼續翻看臺詞本,速度比之前要快,一股勁翻到最后。
從頭到尾,許逸都不知道他在本里找什么,問他也不說話,只有手上時不時傳來他用力的感覺。
“還有幾場戲,我去和晨導商量一下,盡量不讓你拍暗鏡頭的戲份。”
丟開劇本,陸安深深地看她一眼,被暖涼的手從衣擺處收回,起身時留下這句話。
一個演員最忌諱的就是矯情,況且她許逸又不是不能熬過去。
他這句無疑就是對許逸能力的質疑。
他不是什么人,不能打著關心她的名義,做自以為對她好的決定。
許逸板著臉,神色嚴肅,取下身后的衣服,直接丟在陸安懷里,“演戲是我的工作,麻煩陸總別用你認為的關心,替我選擇。”
說完,許逸拿著劇本,轉身到小夏身邊,接過自己的衣服靠在小夏肩上,閉眼小憩。
小夏不清楚許逸和陸安之間發生了什么,卻看陸安站在原地,一直看著許逸,她只得略帶歉意,向陸安道歉。
陸安來的快,消失得也快。
和晨導說幾句話,又為劇本定一頓飯,才算離開。
他和晨導說話的地方距離許逸不遠,仔細聽的話,說的話一句不落全能聽到。
“陸總好眼力,藝人選得一個比一個棒,要是都像他們幾個這樣,替身這個職業就沒人了。”
這是晨導在說話,對許逸和寧雨澤的能力大為稱贊。
停頓好一會兒,陸安的聲音才傳來,“可不就是,當初就是看中他們身上的韌勁,不忍被埋沒,怎么也要簽到自己手里最好。”
目光從許逸身上飄過,他這番話是對她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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