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43
安靜如止,陸安在講每一個時間,每一件經歷時,都輕描淡寫,沒有絲毫動容,讓人覺得是在聽故事。
光鮮亮麗的背后,沒有人會想過一個人打拼,一個人反抗的辛酸。
許逸抱著自己,下巴放置在膝蓋上,表情沒有因為陸安漫不經心的安撫而放松。
“別這么看著我,我都說過了我從來都不是什么好人”,陸安抬手擋下許逸目光,扯動嘴角。
在任雅曼后來的事業里,陸安扮演過不可或缺的角色,如果不是他,任雅曼不會輕易放手陸渺渺。
都是心狠手辣,擇選利弊后的結果罷了。
陸安的遭遇,和許逸皆是一半一半罷。
都談不上好,也說不上最壞,起碼最后的結局都是還不錯。
什么樣的路都是他們自己選出來的,過去了的沒必要再拿出來說道。
陸安靠在沙發,枕著雙臂,仰頭時嘴角夾帶嘲諷,喉結隨之滾動。
都說他陸安是天縱奇才,也不過是上天不垂憐,命運夾逼的結果。
“我知道你身上肯定也發生著不想回憶的舊事,或許是不愉快,不堪入目的,不過呢,那些人于現在的你而言,也都只是過去式,何必執拗里面不愿出來。”
陸安突然回過頭,面露輕松緊緊鎖著許逸,說著與他性格不相符的話語。
這樣的陸安,從未見到過。
許逸眼神微變,有片刻的動容。
“你還在意,是因為你還沒有放下,即使你平時努力裝作不在意,但事情被人當面撕開,你還是不能釋懷”,陸安從一側拿過毯子,幫助許逸披上。
隔著毯子,許逸能感受到他似有若無的溫度,以及他說話時,胸腔的震動。
“不管他和阿姨對你有什么影響,聽我的,慢慢釋懷,就像你之前對我態度大轉變一般,不一樣能做到?”
他知道?!
他知道她的所有變化,包括細枝末節。
許逸僵硬抬頭,與他俯視含笑的眉眼對上。
“這不一樣,你和許立程不一樣”,許逸軟著語氣。
陸安是強破控制博得自我的不屈倔強,而許立程是死性不改沉浸萬賭的賭徒,一個真心被磨滅,另一個是真正沒有心。
他們有責天壤之別,許立程甚至比不上陸安的邊邊角。
許逸不是善人,但知善惡。
陸安拉開距離,雙手搭在許逸肩上,迫使她看著自己,突然轉笑,仿佛許逸說了什么好笑的字眼。
“我和他不一樣,那你呢,你和他也不一樣”,陸安直愣愣盯著許逸,“你呢,最特別,對誰都是。”
“你最特別,是媽媽的心肝,哥哥的寶貝,最最特別”
上一次聽到這個詞,是在醫院。
回憶被陸安勾起。
許逸咬著嘴唇,鼻頭泛酸,一雙像小獸受傷的眸子逐漸變得水潤,晶瑩圍繞在眼眶,倔強地不愿掉落。
執著的小獸,安靜趴在角落,靜悄悄舔舐傷口。
“尤其啊,對我更特別”,陸安飽含深情,眼底透徹清亮,黝黑的眸色里藏著數不盡的情緒波動。
安靜夜色下,最適合內心軟榻的人相互取暖。
從什么時候開始,許逸的出現就像是一束光,打在陰暗處,硬生生憑借一雙手,幫他撕出裂縫,抓到那生命一般的救命稻草。
這樣突如其來的救贖,讓人止不住想要靠近,而當真正靠近,卻又發現,是一束同樣被灰暗包裹的光亮,暗沉,收縮。
許逸被他看得愣神,倔強地抿緊雙唇,鼻翼兩側死命地壓抑著,淚珠卡在眼角處欲滴不落。
“堅強給我看呢,我可不心疼你這樣的無用功。”
陸安故作玩笑姿態,不給眼淚戲碼,生生打破此刻的深情氛圍。
許逸默默背過身,并不想讓人看到她現在這副樣子,一只手背后,抵著陸安胸膛,“你別動,我才不需要你心疼。”
“撲哧”
陸安低頭,發出笑聲,實打實地傳進許逸耳中,得到她嗔怒的眼神。
“嘴硬,那也行,我不心疼你,那你心疼我好了,就用好吃好喝的來彌補我吧,今天就先放過你。”
陸安這人在許逸面前沒什么愛好,最喜歡溜桿子往上爬,沒有機會自己創造機會那種。
氛圍什么都到位,哪有不把握的道理。
可是許逸不這么想。
了解過陸安的經歷故事,再加上遇見許立程的事情,許逸做不到沒事人一般交談。
苦喪著一張臉,雙眼帶著憂心,“你不恨你母親嗎?”
恨這個詞說得很重,和愛的分量幾乎相同,輕易不愿在人前使用。
許逸恨許立程,如果不是他,她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母親離開自己,更不會對那些上門追債的不堪過往歷歷難忘。
陸安聽到許逸的形容,眉梢微微收攏,但只是一瞬間,很快又舒展開來。
“小小年紀,說什么恨,不喜歡就是了”,陸安抬手輕輕落下許逸頭頂,滑至發尾,“不喜歡就努力擺脫她給你的陰影,或者讓她活在你給的陰影下。”
陸安說得輕描淡寫,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現在的任雅曼的的確確是活在陸安創造的陰影下,不止是從陸渺渺的事情,同時還有簽下許逸這件事,幾乎都是在任雅曼虎口奪食的存在。
因著陸安一番話,許逸眉頭緊鎖在一起,好像在認真思考這個提議的可實施性。
許逸拉開與陸安的距離,抬手整理亂毛的頭發,“可我擺脫不了。”
驕傲如許逸,依舊不能控制那股從內心顫抖的畏懼。
媽媽在世時,她姑且能萬事不畏,因為有所牽掛,而現在沒有任何牽掛,也逐漸變得不爭不搶,佯裝平靜掩飾心里的恐懼。
“我能擺脫,你只需要和我站在一起就行,這不是你一個人該操心的事。”
都說為母則剛,許逸在為人子女之時,就已經親身體會這個道理。
既然選擇要比肩站在一處,便沒有任由一個人承受的道理。
陸安一邊把許哲在心里慰問個遍,一邊給出自己的承諾。
這種類似的話語,不是第一次聽到,可沒有哪一次是如這次一般聽進心里。
許逸朦朧著視線,跌跌撞撞闖入陸安早已鋪好的深眸凹阱,進去便無處可逃。
“陸安,承諾給出是收不回的。”
“既是給出的承諾,就沒有收回的道理。”
每個字都鏗鏘有力,穩穩落在耳畔,足夠叩響心口的圍墻。
“陸安,你是第一個聽過我的故事的人,雖然我起初對你沒什么好印象,而且很討厭你這種花花公子,可是今天我控制不住地想靠近你,從你說你叛逆離家開始,我已經不是青春期,知道這是硝巴胺荷爾蒙在作祟,也很清楚明白我現在在說什么。”
聽著這大長篇幅,陸安只覺得羅里吧嗦,其實都在表達著一種想法,他不點破,任由許逸繼續說。
“我們都是成年人,暗話明說,我們的關系還不足以用到愛這個字眼,但是喜歡剛剛好足夠,也許是同病相憐的經歷互相吸引,也許是性格上不足的吸引,總之,我想試著去相信你,好嗎?”
聽完全過程,陸安真是哭笑不得,好話壞話都被她摻在一起說了。
好也是他,壞也是他,愿意接受的最后也是他。
陸安斜靠在沙發上,目光的焦點始終是許逸,看著她唇瓣一張一合,聽著不那么舒心,又期待已久的話語。
平時伶牙利嘴的,反倒在這種時候變得措辭雜亂,語病多現。
“哎,許逸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解”,陸安說出口的話惹得許逸愣怔,“不過呢,我慣喜歡讓人重新認識,不過你到底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對我沒信心,想就是想,我這里可沒有嘗試這一說。”
這不是商場上的擇利投資,更沒有試錯之說。
陸安沉著眼眸,嘴角帶著淺淺的笑,一動不動盯著許逸。
許逸低頭思考,琢磨著陸安的話里意思,“陸安,和我在一起吧。”
說的不是我們在一起吧,而是和我在一起吧。
這種悄無聲息展現的自信,更符合許逸。
陸安笑著坐直身體,稍稍前傾,和許逸的雙眼對上,很近,只有一拳距離,能到看到她失而再現的驕傲。
這才是最真實的她,那個讓陸安眼前一亮,被上天眷顧的許逸。
“樂意之至”,陸安笑得張揚,唇角少有的放肆,清眸被笑沾染,連帶眉梢。
感受著耳側綿長的呼吸,胸腔發燙的觸覺,是真切存在的。
許逸驕傲,但不矯情,掙開雙手,擁上陸安。
無情夜晚,被他們惺惺相惜真情點燃,一個蜻蜓點水的輕吻,難消心頭壓抑□□。
吃過外賣墊腹,陸安聽著許逸和付晚晚聊天八卦,而他臨時處理幾個文件,和岳祺簡單交代些事情。
上天給出的驚喜在一瞬間砸在腦門,即使是一直胸有成竹,臨到眼前,竊喜是眼角始終消不去。
臨走前,陸安輕拍許逸,說話的聲音帶有磁性,不大不小,足夠電話里面的人聽到,至于內容含糊聽到個別字眼。
在付晚晚不可思議的拷問聲中,許逸握著手機,送走陸安。
這個擔著“許逸男朋友”稱謂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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