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其次,是還原案件現場的痕跡。
通過發光氨的魯米諾原理,被兇手清理過的血跡全都清晰的顯現在墻面和地面上。
地板上的血跡除了進門后看到的血泊以外,主要呈滴落狀和流淌狀;天花板上、背對門一側的墻上,血跡主要呈噴射狀和拋甩狀。與床尾相隔半米的窗簾上也有少量血跡,但因窗簾是暗黑色的,所以從外面看不出異常。
地上沒有拖拽痕跡,所以應該是死者自己走上床的。
但是,江橋進屋時,看到葛雙河面朝門的方向。這說明,兇手應該是在床里面的方向實施的行兇過程,然后又將他翻轉過來。
為什么呢?兇手為什么要翻轉尸體呢?究竟是兇手有意為之還是無意識的舉動?
這個細節能否幫助警方破案?
——
最先進入警方視線的是葛雙河租住房間的房東,潘迎巧。
潘迎巧,女,54歲,身高1米66,九十年代末下崗女工。潘迎巧是個很吃苦耐勞的女性。她丈夫死的早,為了養活自己和孩子,潘迎巧下崗后干過清潔工,賣過早餐,端過盤子,早年難的時候,經常在菜市場里撿剩菜吃。
后來潘迎巧逐漸攢了點錢,先后買過兩套房子,一套就是葛雙河租住的出租房,也是她最早買的一套房子。第二套是她現在和兒子一起住的房子,兒子上班,她上午去給別人家當鐘點工做飯和整理家務,中午回來給兒子兒媳帶孫子。最近潘迎巧的母親生病,她一直在醫院照看。
抓捕行動開展前,綏陽警方已經和潘迎巧通過氣。潘迎巧知道一直租她房子的租客居然是個殺人犯,當時就嚇得一直哎呦哎呦地喊。警察和她說什么,她看起來都像失了魂一樣,后來經過和兒子商量后,才恢復了點神志,決定最大程度配合警方行動。
作為葛雙河的房東,潘迎巧和葛雙河至少是認識的關系,且有葛雙河家的鑰匙,有進出條件。
得知第一個震驚的消息還不超過三天,潘迎巧就接到了第二個驚駭的消息,葛雙河死在她的房子里了。
潘迎巧的兒子是大貨車司機,案發當天在外跑長途,潘迎巧心臟不好,沒有兒子陪同,便沒第一時間前往案發現場。
等到第二天一早和兒子一起來到案發現場之后,潘迎巧才是三魂丟了七魄,差點昏過去。
屋外扯著警戒線,屋子里到處都是血,物證標示牌擺了一屋子,柜子抽屜都被翻了個底朝天。
潘迎巧哆哆嗦嗦地問:“人死了?”
“死了。”江橋怕潘迎巧身體承受不住,在告知基本事項后將潘迎巧帶下樓,做例行詢問,“12月17日,也就是今天凌晨1點到3點你在什么地方?”
潘迎巧脫口而出:“在二院,我媽昨天做手術,我在醫院陪床。”忽然感覺到有問題,慌亂地解釋說,“警察同志,你不會是懷疑我吧?我之前就知道你們要抓他,我怎么可能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殺人?”
江橋目光依舊嚴肅逼人,語氣卻柔和下來:“所有與被害人有關的人員我們都需要詢問,不是針對某一個人。”
潘迎巧大聲地哀嘆了口氣,隨后扶著太陽穴說道:“你說這叫什么事啊!”
江橋又問道:“你平時有注意到葛雙河與其他人有往來接觸嗎?”
潘迎巧想了一會兒:“沒有,平時沒怎么接觸過,就每個月收租的時候來一次。”
江橋看到潘迎巧眼里的不確定,和她剛剛篤定地報出在醫院陪床時的眼神表情明顯不同。
旁邊潘迎巧的兒子胡一鳴搶話說:“可拉倒吧,說起這事我就來氣。這兒的房子不好租出去,好容易找了個租客,一個月不定付兩三次房租,我早說把他給趕出去,你就是不聽,這下好了,出事了吧。”
潘迎巧越聽身子越站不住,扶著太陽穴,嘴里又開始哎呦哎呦地喊。
江橋對胡一鳴批評指正道:“誰也不想發生這種事情,你媽身體不好,你不應該說話刺激她。”
胡一鳴忙賠笑臉:“警察同志您說得對。不過我媽這身體確實熬不住,這么著您看行不行,我先帶她回去緩緩,你們有什么事再和我聯系。”
江橋看潘迎巧的狀態,覺得確實不行,就對潘迎巧和胡一鳴說:“你們先回去,如果警方有什么需要,我再和你們聯系,請你們到時候隨時配合警方的詢問工作。”
這時候,江橋的微信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來信人齊濤。
點開內容,江橋瞬間又被潑了一盆涼水:dna分型結果出來了,不是葛雙河,與葛雙河也無親緣關系,暫時與dna數據庫里的數據比對不上。
——
齊濤猶豫良久,還是把結果發給了江橋。
她抱著多么大的期望提著多么大的心力前往呼蘭河市,然而抓捕嫌犯中卻出現重大變故;他好容易提取到一個新的dna分型,期待著有萬分之一的希望和葛雙河有點聯系,結果卻不盡人意。
只不過一天時間,境況便天上地下。
齊濤面色沉重地放下手機,希望她能再晚一分鐘看到結果。
誰知江橋的回復很快就到,只有短短兩個字,收到。
齊濤忽然失笑,江橋可能比他想象的要強大,他不應該在江橋本人還沒有覺得晴天霹靂的時候,先替她覺得晴天霹靂。他該相信她,同時做好她最可靠的戰友,即便真的晴天霹靂,他也能當她的避雷針。何況有了新的dna,即便不能證明連環殺人案和葛雙河有關,也能鎖定新的犯罪嫌疑人。
齊濤打開和江橋微信,回復道:也許明天就匹配到嫌疑人了,我們都不會放棄的/[自己制作的苞谷可愛表情包]。
江橋:真希望現在就能看到苞谷。
齊濤打字寫道,晚上給你拍視頻,或者……視頻通話可以嗎?
不到一分鐘江橋卻將信息撤回。
齊濤只好把對話框里的字全刪掉。
還好沒發出去。
不過還是決定晚上給江橋發一張苞谷的照片。苞谷最近胃口很好,胖了一點,活蹦亂跳的,也逐漸適應了退休生活,比以前調皮很多,以前小胖拆家苞谷還能起到管理和監督作用,現在居然還會幫小胖盯梢,甚至消滅罪證。不知道江橋看見會不會覺得欣慰。
江橋:技術方面你多費心。還有,好好照顧苞谷。
齊濤立馬回道:我會拼盡全力,兩個都是。
江橋:謝謝,我去忙了。
齊濤:快去吧,我也繼續努力。
起身要活動一下筋骨,突然聽到工位后面一個同事說道:“他就是齊濤,你找他有什么事嗎?齊濤,有人找你。”
齊濤看了一眼同事身邊站的女人,有點面熟,但想不起來在什么地方見過。看年齡不像他同學,可能是哪個機關單位來催材料的,以前打過交道。
齊濤說:“有什么事嗎?是不是昨天催的痕跡報告?我已經寫完了,差個收尾,等會找領導簽完字就能發了。”
那個女生很有禮貌地向齊濤的同事點頭道謝,然后向齊濤道:“你好,我是市檢察院的,是你同學的同事,我叫何曼。前天你去檢察院送材料,落了一個文件。今天我正好經過刑科所,就順路給你帶過來了。”說著從手提文件包里取出來一個檔案袋交給齊濤。
齊濤打開看了,是姐姐齊川給他的學校材料。前天他去檢察院送一份法醫鑒定書的復核鑒定書,送完正好是下班的時間,姐姐齊川叫他過去,給他了一份選校的對比資料,想讓他考慮考慮去高校的事情。
結果走的時候遇上初中同學竇浩,那小子十來年不見不到三十就發福了,肚子都起來了。老同學見面大家都比較高興,就去他辦公室聊了會兒天,結果走的時候就把文件落下了。
老同學本來想著拿給齊川,誰知道被同辦公室的何曼攔了下來,說她過兩天正好要去中院,路上經過刑科所,可以順路給捎過去。
老同學知道齊濤不和姐姐住,拿給齊川也麻煩。加上何曼個子高挑,膚白貌美,性格溫柔大方,辦事利落,還是中華政法大學畢業的碩士,剛參加工作一年,家庭條件跟齊濤比雖然差得遠,但父母都是有正規工作的,也算不錯。看齊濤和何曼郎才女貌,如果真能做個順水推舟的人情,絕對功德一件。自然應允。
齊濤連忙道謝:“還麻煩您跑一趟,真不好意思,要不然……”
何曼笑得嫻靜:“要不然你請我吃個飯吧。”
齊濤的耳朵瞬間紅了起來,他本來想著可以給她點個咖啡或者奶茶,沒想到何曼直接讓他請吃飯。
他沒有單獨和女性朋友吃飯的經歷,他心里還有人,不管女生的心里怎么想的,他都覺得不大合適。但是旁邊還有其他同事聽著,他貿然拒絕肯定讓姑娘沒面子。
看來只能先答應下來,以后工作上也沒什么交集,不需要聯絡,這事也就慢慢岔開了,或者到時候再以其他理由拒絕。
“也可以,不過可能得等等,最近工作連軸轉,特別是有個陳年積案,我得加班加點做檢驗。”齊濤說道。
何曼淺淺笑起來:“沒事啊,什么時候都可以。我們加個微信?你什么時候有空了我們再去。”
齊濤既答應了吃飯,只好把微信也加上:“可以。”但不能讓別人誤會,便說,“到時候叫上竇浩一起去。”
——
上午11點,綏陽分局領導層開過會后,由綏陽分局的分局長主持召開案情分析研討會。
“死者的血液和胃液里監測出大量奧沙西泮,也就是一種安眠藥,血藥濃度為100mg/ml。”局領導簡短發言后,郭建第一個匯報重要線索,“另外,死者體內的安眠藥種類和案發現場桌子上的面條里的安眠藥成分一致,嫌疑人應該就是在面條里下的藥。”
綏陽分局的局長問道:“碗上有指紋嗎?”
“沒有。”技術中隊的技術人員回答道。
綏陽分局的局長示意下一個人繼續說。
呼蘭河市所在的薩哈連省特派一名影像檢驗工程師協助調查,今天一早就進入現場,通過3d模型對現場進行還原。
在工程師的協助下,江橋得以了解案件現場的更多細節。
這次開會的會議室里沒有投影,江橋把紙質材料分發給大家。
“利用魯米諾試劑噴顯后,可以看到案發現場沒有明顯的案后清理痕跡,廁所、廚房的下水道也未見大量血跡。然而現場的桌椅板凳和廚房用具等都被清洗過。因此我們推測,嫌疑人應該是在殺人之前清理了一遍現場。等葛雙河進入房間后,他把放了安眠藥的面條給葛雙河吃。由于地上沒有拖拽痕跡,所以應該是引到葛雙河自己走到床上。葛雙河上床后,嫌疑人用刀殺死了葛雙河。整個過程沒有留下足跡和指紋,應該是嫌疑人戴有手套和鞋套。另外,嫌疑人清理現場的原因,可能是他在這里生活過,為了消滅痕跡,才里里外外地清掃了一遍。”
分局局長問道:“有可疑人員嗎?”
“目前沒有。我們現在掌握到的和葛雙河有相對緊密聯系的人,只有葛雙河的房東潘迎巧,但我們剛剛派人去醫院調查過,她確實沒有作案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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