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

孟元杰早早地泡杯咖啡，豎起耳朵聽對面的張希雅講昨天的事。

請假幾天后復工的喬儀也是聚精會神。

“你們是沒看到，當時那男人出現，嚇得我們所有人一身冷汗！”張希雅眉飛色舞。

“然后呢，然后呢！”孟元杰催促道。

張希雅：“然后就是那男人全招了啊！姜可凝臉都白了。被帶走的時候，還在喊姜可妍……”

“太可惜！”孟元杰把咖啡重重往桌上一放，“早知道我就不溜號了！”

他昨天嫌時間太晚，故意沒去，任宗紳恰好也沒發現，結果錯過這么一出大戲！

孟元杰腸子悔青。

喬儀也嘆息，“幸好查出來，黎甄當時被她們圍攻說要開除的時候得多難受。”

“別擔心，小甄甄牛著呢，劍拔弩張的時候，她還讓全部人等她喝口水！”張希雅語氣自豪。

“還有……”張希雅笑嘻嘻地左右看看，小聲說，“你們看猛男盛宴群里沒，昨天陸總當著所有人的面在商場門口等她，太甜了！”

“看到了，整個群里全是瘋狂的表情包。”孟元杰昨天十二點睡得模模糊糊得，被群里表情包消息多得彈醒了。

大家在群里各種猜測陸宴明和黎甄的關系。

傳出來兩人的版本少說也有十幾個了！

甚至行政部一個新入職的小女生半夜寫了兩人的同人文……

斯哈……

挺香……

不過今天就安靜得多，就像前天眾人傳陸總還追喬儀，八卦幾下沒有實質性的瓜，就會消停。

-

黎甄到公司，孟元杰和喬儀便將她圍住，各種問。

尤其是孟元杰，恨不得黎甄能將昨晚上的事講個八百遍。

終于到中午，吃過午餐，黎甄飛一樣進電梯逃離開孟元杰他們，到車庫找陸宴明。

陸宴明已經在車旁等她。

陸宴明一手揣在西裝褲兜，一手拿著手機微低著頭看手機界面，與平日的矜貴不同，這姿態多了分落拓慵懶。

黎甄走近，好奇地瞧眼他手機屏幕，“看什么呢？陸總。”

“沒什么。”陸宴明收起手機，替她打開車門，“走吧。”

黎甄朝他手機瞥一眼，怎么感覺他躲躲閃閃的？手機里有見不得人的？

兩人去的地方不遠。

黎甄抬頭，“錦城大劇院”五個字讓她微微愣神。

“陸總，你想帶我看演出，也不至于中午來吧，時間很緊張啊。”

“下次帶你看，今天不是。”陸宴明輕笑，邁步進劇院。

黎甄疑惑地跟著進去。

劇院里，戴著貝殼帽的男人指揮著臺上的人。

“不對，你表情太過了，注意人物內心的糾結！”

“臺詞臺詞！我說了幾百遍了！一個字都不能錯！”

“孟導。”陸宴明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

男人回頭，眉頭松快了些，“宴明，來啦。”

黎甄詫異。

這是……孟長升？國家一級導演，現在話劇界的泰斗，陸宴明大中午來找他做什么？

“尤副導，盯著他們重新來一遍。”孟長升簡單交代，領著陸宴明兩人往旁邊觀眾席去。

孟長升目光在一旁的黎甄身上來回打量。

這熟悉的目光，讓黎甄瞬間記起，這是昨天在IF商場看了她兩分鐘的人，當時孟長升戴著口罩，她一時間竟沒認出他。

“孟導。”黎甄恭敬對這位前輩打招呼。

孟長升：“你外形條件不錯，五官大方自然，可塑性很強，是個好苗子。”

黎甄聽得迷糊，轉頭看陸宴明。

陸宴明看出她眼里的詫異，“孟導最近的新話劇女主生病，臨時找不到合適的人，我推薦了你。”

孟導也是A大的老校友，同時也是陸宴明大學導師的好友。

他最近的新話劇《青蛇》的女主，是他好不容易千挑萬選出來的。

她一生病，孟長升覺得再無人能演青蛇。

本來陸宴明推薦，他也是抱著試試的心態去看看，沒成想，就入了他的眼。

孟長升說話直接，“宴明說你還在上班，那你就下班來吧，但是時間緊，你得熬幾個大夜了。”

黎甄幾乎懷疑是自己聽錯，“我？讓我出演您話劇的女主角？”

孟長升的話劇熱度相當高，很受追捧。

他每次的話劇選角時，就連很多大明星都想來參演給經歷鍍一層金。

而現在，孟長升讓她做女主角？

不可能，她不行的。

“是啊，你有問題嗎？”孟長升反問。

“我對話劇不太在行，孟導。”黎甄聲線緊張地繃著。

“我看過你大學演出話劇《長恨歌》的視頻，不錯。”孟長升語氣隨意。

黎甄聽說過孟長升要求向來高，他嘴里的不錯，應該已是相當高的評價。

可是，她也只有那一次的大型話劇經驗。

而且，她三年沒有碰過表演，孟導的信任來得輕飄飄，卻像石頭一樣壓著黎甄心里沉甸甸的難受。

她不行。

她早都不行了。

她要再拒絕，孟長升已經下了逐客令，“好了，我還要繼續忙，你下班記得過來。”

“好，孟導。”陸宴明應下。

孟長升一走，黎甄立馬皺了眉，“陸總，我不行，我對話劇不行的。”

黎甄邊說邊來回走動，越說越激動，開始語無倫次。

“而且我三年沒碰過任何演出，我怎么可能上孟導的話劇！不可能，不可能。”

“我只是個手模而已……”

“孟導的女主角怎么可能是個手模！”

“甄甄，”陸宴明握住她纖薄平直的肩，止住她來回的腳步，與她慌亂的視線相接，“甄甄，你可以的。”

陸宴明的聲音沉穩有力，有著令人完全信服的魔力。

他靜靜凝視她，一字一字道：“你可以的，因為你是黎甄。”

因為她是黎甄？

黎甄胸腔咚咚作響。

思緒漸遠。

《長恨歌》的臺下，也曾有好多人高喊她的名字：黎甄。

只是時間太久遠，記憶早已褪去色彩。

陸宴明那晚的話帶著她年少的夢一起，強勢地沖擊她麻木多年的心臟。

“才26歲，多好的年紀。”

“正好我們家甄甄可以拳打影后，腳踢巨星，站在鎂光燈最亮處。”

“世人都在臺下，仰望你。”

“甄甄，”陸宴明喚回她的思緒，抬手指向舞臺，“你看，你本就屬于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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