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踏月而行
月夜靜謐,周圍只有一團又一團的黑影籠罩,點點燈火漸行漸遠消失在視線中。
云拾月坐在馬背上,任由身后的言鶴之驅策馬兒狂奔在黑夜之中,緊張了一天的心緒,此刻顯得格外寧靜。
仿佛只要有身后的這個人在,這世上就沒有什么他解決不了的事。
“你若困了,就靠著我睡一會兒,我會護住你的!”
言鶴之將身體前傾貼在云拾月背上,她有些別扭地往前挪了挪屁股,又被他拽了回去,“別亂動,小心掉下去!”
云拾月緊緊抓著前面的馬鞍,將身子立得筆直,迫使自己不要去碰到他。
奈何隨著身下馬兒的晃動,她的身體也在不斷前后左右搖擺著,好幾次都靠在了言鶴之的胸口上,隔著衣料也能明顯感受到他胸口似火般炙熱的溫度。
又走了許久,云拾月實在撐不住了,顧不得其他索性靠在他胸口上,后背有了支撐的,身體也沒有那么乏累了。
“駕!”言鶴之策馬繼續前行,迎面拂過的晚風也帶著一絲甜,掛在他的嘴角形成一道好看的弧度。
不知不覺,云拾月就依偎在言鶴之懷里睡著了。
言鶴之攏了攏她身上的大氅,將她的身體包裹起來。
忽然,她迷迷糊糊地開口:“云澤,快跑!”
言鶴之目光一下暗沉下去,一只手將她箍在自己胸前,一只手揮了揮馬鞭,踏著星月映照下的漆□□路向前奔去。
穿過一片密林后下山又上山,再下山后沿著一條河流走了許久,直到紅日從山的那邊緩緩升起,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云拾月抬手揉了揉眼睛,一抬頭正好與言鶴之對視上,他笑得眉眼彎彎,眼底的疲倦惹人心疼,轉而將視線拋向遠處的山頭。
“你醒來的正是時候,快看那邊的日出!”
云拾月順著言鶴之的視線看去,冉冉紅日為山頭披上一層紅紗,天邊朝霞透著五光十色的絢麗,不由自主贊嘆道:“好美!”
“嗯,很美!”
云拾月聞聲望去,言鶴之的眼睛正盯著自己看,不知他方才說的是日出,還是自己。
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揚,慌忙撇過頭去,不敢讓他看到。
走了一會兒,云拾月伸手去拉言鶴之手里的韁繩,又將言鶴之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
言鶴之似乎被她的動作嚇到了,扶在她腰上的雙手微微抖了抖。
她說道:“如今咱們須得抓緊時間趕去鄴城救人,也就顧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你不介意我靠著你睡了一夜,我也不介意你趴在我肩膀上睡一會兒!
云拾月雙腳夾緊馬腹,輕呵一聲:“駕!”身下的馬兒又加快腳步往前沖。
“你放心,騎馬這事兒我在梧州時有師父教過,你安心睡,接下來的路,交給我吧!”
言鶴之唇角含笑,看著她消瘦的背影愣了愣,將腦袋枕在她肩膀上。
淡淡的香味不斷從她領口飄散出來,他深深吸了一口,閉上眼睛像是睡著了一般,摟在她腰上的手又緊了緊。
“你可得仔細些,別把我給摔下去。”說這話時,他鼻音濃厚喉頭微沉頗具磁性,與平日說話很是不同。
云拾月垂眸看了一眼他交疊在小腹上的手掌,正一點一點向上蠕動著,她動了動腰肢,說道:“你的手若是再不安分,我立刻就把你摔下去你信不信?”
此話一出,搭在腰上的手立刻就不亂動了。
“駕——”
又趕了一天的路,入夜后總算來到了鄴城城門口。
此刻城門緊閉,城外聚了不少的人,有的在旁邊起火架鍋煮粥,有的席地而坐啃著手里發硬的大餅,還有躺在地上的干草堆上睡著了的。
言鶴之將云拾月從馬背上抱下來,將手里的韁繩交給她:“你在這兒等我,我過去問問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拾月點點頭,言鶴之伸手過來將她身上的大氅往上提了提,蓋在她的頭上擋住她的臉,又攏了攏前面的部分將她身體裹住。
看著她被包裹得嚴嚴實實,言鶴之滿意地笑了笑:“此地魚龍混雜,你又長得這么好看,還是要藏起來,免得哪個不怕死的敢過來招惹你!”
云拾月抬頭看著他眨了眨眼睛,抿唇笑了笑,催促道:“勞煩你快去打聽一下,此刻時辰還不算晚,好好的鄴城怎么把城門關上了?”
“好!”他眉峰微挑,轉身朝人群中走去。
云拾月牽著馬來到人少一些的地方等著,眼睛隨著言鶴之進入人群中。
此刻的他,似是變了一個人,身上早已沒了身為侯爺的傲氣,更像是一個正在浪跡天涯的游客,謙卑有禮地向別人討教。
不多時,言鶴之就從人群里走出來了,回來時手里還多了一些東西,來到身邊云拾月才看清,他拿著一壺水,還有幾個饅頭。
言鶴之將饅頭和水交給她,轉身又朝那些人走去,聽不清他和他們說了什么,竟有人將自己身下墊著的干草分了一些給他。
他抱著干草回來,尋了一個背靠城墻的角落將干草鋪上去,自己坐下去用屁股壓了壓,然后才招呼云拾月過去坐。
“雖然有些簡陋,但如今只有這個法子了,”言鶴之看著云拾月隨他一起坐在干草堆上,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飾不住。
云拾月遞了一個饅頭給他,又將水壺的塞子拔開,遞給他:“這一路上幸苦你了,快喝一口潤潤嗓子吧!”
言鶴之將水壺推還給她:“你先喝,你喝了我就喝!”
從昨夜到如今,云拾月確實是又累又渴又餓,仰頭喝了一口,又將水壺遞給言鶴之。
他接過去,垂眸看著瓶口頓了頓。
云拾月猛地想起那瓶口自己的嘴唇剛剛碰過,慌忙伸手過去,想拿回來先擦一擦再給他,不料他仰頭“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
低頭時看見云拾月停在半空中的手,以為她還要喝,又將水壺遞給她,云拾月搖搖頭,臉上抹上一層不著痕跡的紅暈,忙將手收回去,低頭默默啃著饅頭。
沉默了一會兒,她問:“你方才打聽到了什么?”
言鶴之將嘴里的饅頭嚼了咽下:“鄴城最近幾個月不斷有盜匪混進去劫財傷人,官府的人為了抓住盜匪,三日前下令關閉城門。”
“守在城外的這些人有的是外出探親歸家的,有的是想進城去探親或是做生意的,聽他們說,明天早上就會開城門,今夜我們就在這兒將就著過一夜,明早城門打開后我就帶你進去!
“嗯!”云拾月點點頭,睨了一眼手里的饅頭,又問,“我剛剛沒看到你給那些人銀錢,為何他們還愿意給你饅頭和水?”
“這個嘛!我自然有我的辦法,”言鶴之低頭啃著饅頭,見他不肯多說,云拾月也就沒再追問。
吃完饅頭,兩人背靠城墻并肩坐著,誰也沒說話,偶爾抬頭看看滿天的繁星,又或是看著人群中形形色色的人們。
這時,那邊圍坐在樹下的人群中有一位老者,還有幾位年輕的小伙子和姑娘,正攛掇著那位老者給他們講故事。
“好好好!那今夜,老朽就繼續給諸位講一講咱們大梁國長云軍主帥定遠侯言侯爺,他在北境以少勝多大敗赤洛人的那一戰。”老者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捋著下巴上高高翹起的山羊胡子聲音醇厚地說著。
“好!”周圍又圍過去不少人,個個興致盎然地聽著老者講故事。
或許是無事可消遣,云拾月也一臉好奇地看著逐漸被人群包圍的老者,她身旁的當事人卻表露出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不斷擺弄著手里的一根干草。
“話說那定遠侯十六歲就隨老侯爺披甲上陣殺敵,二十多年來,有一半的時間都是在軍營里過的,千錘百煉出一副鋼筋鐵骨,在戰場上令敵軍聞風喪膽……”
老者抑揚頓挫地講著,聽故事的人仿佛也跟隨他一同去了故事中的戰場,他所講的一切生動形象地呈現在眾人眼前。
云拾月偏過頭看了一眼言鶴之,他此刻正靠著城墻仰望天上稀疏的星星,在他的眼里,云拾月沒有看到功成名就的傲然,反而感受到了一絲孤寂與哀傷。
“想那赤洛人有一萬精兵,咱們的定遠侯只帶了三千長云軍,夜襲敵營砍下赤洛將軍的首級,從而大獲全勝!”老者繪聲繪色地說著,引得周圍人連連叫好。
這邊,言鶴之依然看著天上的星星發呆,云拾月順著他的目光朝天上看去,柔聲說道:“你和你手底下的長云軍都很了不起!
“若不是有你們在北境浴血奮戰,今時今日或許我們就沒有機會像此刻一樣,坐在這里聽人說故事看星星了!”
言鶴之看著她,頓了頓,問道:“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云拾月回頭看向他,不知的,總覺得他這話里有別的意思,卻又說不出究竟有什么意思。
忽然,言鶴之伸手將她攬進懷里,將頭埋在她頸窩里,悶聲說著:“求你,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好,”這一次,云拾月并未推開他,戰場上生死不過是眨眼間的事,她想著言鶴之少年時就去了戰場,定是經歷過不少生死的。
如今聽人提起戰場上的事,或許也讓他想起了從前與他并肩作戰的兄弟們了吧,他們之中可能有很多人都已經戰死沙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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