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兩情長久
方才進來時,言鶴之太過心急,并未點燈。
打發了礙事的婢女再回來,臥房里一層橘色燭光朦朦朧朧暈染開,云拾月在燭臺邊站著,一雙琥珀般的眸子被燭火襯得愈發嫵媚,連帶著細長的眉梢也顯得多情。
“你不跟過去看看嗎?”云拾月走到屏風前的桌子邊坐下。
言鶴之站在門口,眼睛一直盯著柱子旁邊掛著的燭火,說:“我不是大夫,去了也救不了她。”
他說這話時,語氣中隱隱帶著些許悶氣,臉上一絲一毫都沒有表露出來。
“你,在生我的氣?”云拾月問。
言鶴之轉頭看著她,搖了搖頭,依舊站在門口,問道:“你是特意來為我賀壽的嗎?”
“不是,”云拾月朝他走過來,與他面對面站著,但他長得高,需得仰著頭才能與他對視,“我是來兌現承諾的。”
“你陪我去鄴城救慧心時,說過讓我給你做一身新衣作為謝禮,可我不知道該做多大多寬的,便給你縫了一件寬松些的睡袍,我給你放在床頭了。”
云拾月緩緩低下頭,睨了一眼他垂在腿邊的手,她藏在衣袖里的手指動了動,明明上輩子嫁過人,也明白男女之事是怎么回事。
每次面對言鶴之的主動,她雖然羞怯,卻沒有任何的厭惡感,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明確地知道,自己喜歡上他了。
但,方才他的行為那么熱烈,著實嚇到她了,明明是來送禮,想和他說說話的,他卻只想著那些事。
言鶴之伸手過來,指尖剛碰到她額頭上的發絲,又慌忙收了回去,薄唇淺笑:“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
云拾月抬起頭,伸手握住他收回去的手,他垂下的眼皮抖了一下,下一瞬,她低頭吻在他的手背上,那一抹溫潤瞬間在手背上融化開。
她說:“今日我不給你賀壽,是因為你并未邀請我來參加你的壽宴,我今日來,屬實是因為言伯那日熱情地邀請了我。”
言鶴之抿唇笑了笑,從來不知道她心眼這么小,又覺得有些可愛,心里的疑慮全都煙消云散了。
他相信,姐姐的心里一定是有他的。
“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對,不會再有下次了,”說完,他準備去床邊看看云拾月親手做的睡袍,又被她拉住。
這一次,她主動走上前,雙手環在言鶴之腰上,緊緊摟著,耳朵貼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聽見他的心跳。
她說:“我最近忙著準備新店開張的事,等忙過了這段時間,我一定會為你再補辦一次壽宴,到那時,就只有你和我,好不好?”
“好,”言鶴之動容地垂眸看著她,不敢再輕易觸碰,怕眼前的一切都像夢境一般,一旦觸碰便會頃刻碎成粉末。
她忽然仰起頭,眨著眼睛看著他,話還沒說出口,臉頰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聲音低若蚊蠅:“你長得好高啊!我夠不著。”
“嗯?”言鶴之皺眉疑惑。
云拾月將手搭在他肩膀上,墊著腳尖仰著頭往上湊,若是言鶴之似之前一樣,能主動低下頭,倒還好些,可此時的他偏偏后背挺得筆直,離得著實有些遠。
完了,拒絕了他一次,他就……
“你把頭低下來一點!”云拾月淺咬著下唇,也不知自己為何能張嘴提出這個要求。
還好,言鶴之如她所言將頭垂下來,待她踮起腳尖時,他的手便放到了她腰上,握著往上一提,正好夠到了。
……
許久后,云拾月癱軟在他懷里,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衣領,歇了一會兒氣順了,方才仰頭看他:“你方才生我的氣了,是不是?”
言鶴之低頭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下,低聲道:“我確實生氣了,但不是生你的氣,是生我自己的氣。”
他總是忘了,眼前的云拾月不過才十九歲,即便心里有他,終究是情竇初開的少女,有些事做得急了,難免會嚇到她。
云拾月聽不懂他話里的意思,便覺得他是為了安慰自己才這么說的,將臉埋在他懷里蹭了蹭,低聲道:“我知道你喜歡我,我心里也是有你的,只是……只是那種事,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說完這話,她已經羞得耳尖泛紅不敢再抬頭。
言鶴之輕笑出聲,指腹輕輕從她紅彤彤的耳尖上撫過,滿心的歡喜溢出了眼角,低下頭附在她耳邊喘息著說道:“如此看來,我在你心里,是個十足的色中餓狼啊?”
又是一陣輕笑,似輕盈的羽毛簌簌地從云拾月耳邊落進去,她愈發羞憤難當了。
“好了,我不逗你了,”言鶴之伸手在她頭頂揉了揉,“隔壁的院子里圍坐了十幾個武將,都是在戰場上與我一同出生入死、救過我性命的兄弟,他們想見一見你。”
見云拾月埋著頭不說話,言鶴之又說道:“都是穆淮那個大嘴巴,將你我的事與他們說了,他們今日來就鬧騰著想見一見你。”
“我聽你的,若你愿意,我就帶你過去,你若不愿,也不打緊,我就陪你在這屋里說說話。”
云拾月這才緩緩抬起頭,看著散落在鬢邊的長發,心里犯愁,小聲嘀咕著:“都怪你,我現在這個樣子,如何出門去見人?”
“嗯,是我的錯,”言鶴之點點頭,指背在她額頭上輕輕點了一下,“那我重新幫你梳一下,來!”
云拾月一臉吃驚地看著他,被他攙扶著來到屏風旁邊的梳妝臺前坐下,依稀記得,上次來的時候,這屋里根本就沒有梳妝臺。
難道是因為她,所以才特意在屋里放了梳妝臺?
“想什么呢?”菱花鏡里映出兩人的身影,言鶴之彎腰站在她背后,小心翼翼將她發髻上散亂傾斜的發釵取下來,然后有模有樣地拿梳子將凌亂的發絲梳整好。
“我沒想到,你竟然還會替女孩子梳頭發,”云拾月含笑看著鏡子里正在幫自己梳頭發的手。
他的手指纖細修長,之前見過這雙手握劍的樣子,如今卻握著梳子,一下一下束著她的頭發,亦撥動著她的心弦。
“你這話說得可不對,”整理好發絲,言鶴之又將發釵簪上。
“哪里不對?”云拾月問。
他俯下身將腦袋放在她耳邊,細細看著鏡子里的美人兒,忍不住撩開她耳邊的垂發,在她臉頰上吻了吻,低聲道:“梳頭發這樣的事,我就只為你做過,也只會為你一人做。”
“你……別鬧了!”云拾月見他俯身下來,下意識縮著脖子躲朝旁邊去,“不是說要帶我去隔壁院子嗎?我們快走吧!”
“不急,讓他們再等一會兒。”
云拾月這小細胳膊終究是擰不過言鶴之的粗大腿,磨蹭了快有半炷香的時間,發髻最后又得重新梳。
侯府的西側院里有六|七間廂房,是言鶴之吩咐了特意留給他的這一眾兄弟酒后留宿的。
此刻,長串的宮燈掛在院子里亮如白晝,院子中間有五張方桌拼在一起的大長桌,圍坐在旁邊的男子中有身著常服的,也有卸了盔甲著里衣的,旁邊的墻角齊刷刷擺了不少刀劍□□。
言鶴之牽著云拾月過來時,喧鬧的十幾人瞬間安靜下來,腳踩凳子的忙將腳放下,屁股搭在桌子上的忙坐回凳子上,還有那喝得熱了解開衣襟敞開胸脯的,急忙背過身去將衣帶重新整理好。
“侯爺!”眾人齊刷刷站起來。
言鶴之挑了挑眉梢,牽著云拾月大步走過去,穆淮和旁邊的一個男子忙往后退了退,將凳子給言鶴之讓出來。
云拾月有些拘謹地跟在他身后,過去坐在桌邊時,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無數的眼睛緊盯著她,倒也不敢太直白,但總有眼神在她身上游離。
言鶴之掃了一眼崔少禹他們,之前一直鬧著要見,如今真讓他們見了,一個個都不出聲了。
“她……我應該不用再給你們介紹了吧?”
“不用不用!”眾人連連擺手。
“嗯!”言鶴之點點頭,場面再次陷入尷尬。
這時,崔少禹端著酒杯走過來,掃了一眼桌子邊無所適從的眾人,朝云拾月拱拱手:“云姑娘,初次見面,以后我家主帥,就請你多多指教了!”
“你別看他年紀這么大,在你之前身邊可是一個女人都沒有,”崔少禹完全沒注意到旁邊沉著臉的言鶴之。
“你是不知道,從前他自己不娶妻,還非要拖著我,鬧得整個京都的人都以為我跟他有一腿,從此之后再也沒有誰家敢把姑娘許配給我,若是云姑娘你身邊有不錯的姑娘,還請你幫我引薦引薦啊!”
“好!”云拾月一口答應了。
如今慧心和薛蓉兒婚事都還沒有著落,有機會倒是可以讓他們見一見,或許能成就一樁美好姻緣也說不準。
“云姑娘,我叫陳軒,你身邊要真有合適的姑娘,可千萬別忘了也幫我介紹一個啊!”崔少禹開了個頭,旁邊踴躍報名的人立馬涌了上去。
還有那不長眼的拎著酒壺來敬酒,被言鶴之一眼瞪了回去,云拾月見他們熱情,便讓言鶴之吩咐下人給她端來茶水,以茶代酒回敬他們。
待每個人都回敬一杯茶后,言鶴之便帶著云拾月離開了。
從院子里出來,路過一處細竹林旁,言鶴之拉住云拾月,低頭看著她一張被明月照得白皙透亮的臉,柔聲道:“夜已深,不如就留下來吧!”
“老規矩,你睡在我房里,我睡在你隔壁,好不好?”
“不好!”云拾月一口回絕,她至今還記得言鶴之第二天早上來找自己時說過,他在隔壁輾轉難眠。
這可不行!
見言鶴之眉梢垂下,云拾月伸手揉了揉他的臉,盈盈笑道:“我不在,你也能睡個好覺,不是嗎?”
“你聽過那首詩嗎?”
“什么?”言鶴之。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言鶴之怔住了,垂下的手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那清晰的痛感讓他喜笑顏開,眼前的一切不是夢,也不是他的幻覺,而是真真實實發生了的。
心心念念的姐姐,竟然對他說了“兩情長久”這樣的話,怎能不教人歡喜。
他頷首言道:“好,聽你的,我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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