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錢，不多了。”蘇辭嘆了口氣，“但是這房子還沒有修起來，你的病，也不能不治。歡歡以后讀書也是要用錢的。”

        “所以。咱們以后可能得省著點過日子了。”

        此時的顧歡終于吃完了自己碗里的蔬菜，趁著顧景鎮等著蘇辭說事情。伸出了自己拿的還不是太穩的筷子，顫巍巍的夾起湯里為數不多的豬蹄。雖然碗里有他阿娘單獨給他留下來的小半碗，但是根據他的經驗，如果現在不動手。今天晚上他也只會有這一小碗了。

        和他的哥哥吃飯，不亞于虎口奪食。

        對于顧歡來說，這豬蹄確實有點大。他全神貫注，連臉上的表情都在用力，小嘴巴抿的緊緊的。可惜，一個沒有夾穩，還是滑落湯中。在湯碗里濺起小小的漣漪。

        不服輸的顧歡，堅持不懈，繼續自己的打撈事業。

        顧景看蘇辭的表情那么嚴肅，還以為蘇辭是發覺了什么事。沒想到只是這么一件小事情。

        “我懂的。”顧景善解人意的說道：“一切都挺聽娘子安排就好。”

        “那行。”難開口的部分說出來了，蘇辭和盤托出自己接下來的安排：“今天這頓好的吃完了。咱們就隔上了十天八天的改善改善伙食就好了。今年谷子咱是趕不上，明年多種點，收成好我們還可以多吃幾頓干的。”

        “但是現在，米都要靠買的。咱們就只能多喝一點稀飯了。這菜嘛，咱們家里就那么三個人，也不用弄那么多。只炒一個菜，也能多節約點柴米油鹽。”

        蘇辭都打算好了，既然暫時做不到開源，那就堅定節流政策不放松。

        顧景臉上的笑僵在了臉上，“？”

        她在說什么，他怎么聽不懂？

        已經成功離開湯碗，懸掛在半空中，立馬就可以移動到碗里的豬蹄，“啪嗒—”落了回去。

        顧歡滿腦子都徘徊著那句，十天八天的，再吃肉。十天八天的……肉……

        手里的筷子都放了下來，小小的腦袋大大的疑惑，沉默的思考。

        蘇辭選擇性接收信息，無視掉二人的反應，雙手一拍，“好了，看來你們都沒有意見。”又伸手把桌子上的豬蹄湯端走了，“吊井里放著，明天中午還能吃。”

        留下顧景顧歡二人面面相覷。

        顧歡：“嗚。”

        ——

        這日大早，有人敲響了唐秀娥家的門。

        “有人嗎？有人嗎？”外頭有個續著長胡子，扛個幡子，上面寫著“四方批語，兵解惡疾”的老道士，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味。

        唐秀娥聽見外面有陌生人的聲音，滿心疑惑，悄悄開了條縫觀望了一下。見是個老道士，走了出來，警惕的問到：“你找誰？”

        老道士做一拱手禮，“善人好，貧道路此地，口渴難耐。不知道，能不能討口水喝。”

        老道士瞧著面善，話也說的誠懇，也沒提什么過分的要求，不過是討口水喝罷了。唐秀娥本身就信這些佛道之事，又一貫是個心善的人，怎么可能拒絕，“勞煩您等等，我這就去。”不過，唐秀娥還是留了個心眼，院子的門栓并沒有打開。

        快步的回屋去，拿上碗倒上水，唐秀娥隔著木欄子里遞出去，“給你。”

        老道人雙手接過，“多謝善人。”老道人一飲而盡，還給唐秀娥，再施一禮，“多謝善人。”

        “不是什么大事，道長慢走，我就不送了。”唐秀娥拿上碗就準備回，老道士卻出聲攔住，“善人且慢。”

        唐秀娥停住，“道長還有什么事情嗎？”

        老道士抓著自己的胡子，笑著說道：“貧道與善人有緣，有幾句話想說與善人聽。”

        唐秀娥一生，喪夫又喪子，半生孤寡，信命且恨命，對老道士要說的話莫名抗拒，只生硬的說道:“不必了，我還有事要忙，道長若是沒事了，就走吧。”說完轉身就走。

        “你前半生，命運多舛，身邊親近之人大多沒有留下來。”老道士不顧唐秀娥轉身離去，悠悠說道。

        唐秀娥不好的回憶被勾回來，攥緊了手里的碗，站在原地面色難看。

        這老道士嘆了口氣，繼續說著：“可惜啊，善人本是三清道人坐下的人，本是為了體驗世間百苦，才投入這紅塵世間。本是大福大氣，極旺的命格，可這身側之人，卻壓不住這福氣。”

        “可現在，這百事蹉跎，善人身上的福氣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了咯。”道士舉好自己的幡子再一行禮，悠悠走了。聲音遠遠傳來，朦朦朧朧，“此生遺憾，來世福氣。善人身側之人，早已轉世，大富大貴，百事無憂啊。”

        唐秀娥一個人呆愣愣的站在院子里，抓著手里的碗，悵然若失。

        “誒！誒！這里！”蘇辭躲在草叢里是，賊頭賊腦的，到處張望，終于盯到了過來的老道士。

        老道士看見了蘇辭，一改剛剛仙風道骨的模樣，撩起袍子屁顛顛的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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