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我就想來找你啊，顧歡癟嘴，在心里默默補充下半句。

        “找我干嘛。”顧景懶得再裝模作樣，丟開手中的書，陷進了椅子里。今天為了裝病好，撐著還怪累的。

        過了今天就好了，顧景捏著自己的手腕思考，只要證明自己“病”好了，不用再吃那些苦的不行的藥就行了。再加上那天偷偷藏的錢，應該就能重新過上頓頓有肉的日子了。

        顧歡看顧景懶洋洋的樣子，就知道他才不會教他呢。把自己的專屬小板凳搭上，顧歡挽起袖子露出自己短胖短胖似蓮藕的肉胳膊，臉上的表情也十分認真，鄭重的把筆墨紙硯依次鋪展開，“阿娘讓我來找你習字。”

        “哦。”顧景眼都懶得抬，漫不經心，輕飄飄的一句，“那你寫吧。”

        顧歡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少年老成的嘆了口氣。

        果然如此。

        蘇辭現在都還蒙在鼓里以為顧景一天天呆在房間里是在學習，其實這張桌子的真正使用者只有顧歡而已。對于顧景來說，不過是個伺機發呆的好借口罷了。

        反正我也不需要他，只是阿娘讓我來找他而已。早已經習慣獨自練字的顧歡，舉起手里的毛筆，提腕，沾墨。提筆懸掛于紙張上，墨汁將落未落，顧歡緩緩的閉上了眼，輕舒一口氣。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顧歡和平時好像多了什么不一樣的地方，眼神里含上了一絲堅毅。小豆丁的樣子都變得高大起來，好似下一秒錦繡文章，萬里河山就要從筆尖瀉出。

        擺足了氣勢，顧歡抿著嘴，關鍵一橫落下——歪了。歪歪斜斜的墨汁暈開在紙上，像一條墨色的毛毛蟲。

        顧歡：“……”

        顧景發出無聲地嗤笑，看都不用看，他都知道這小矮冬瓜寫出來的是什么東西。

        無言的顧歡盯著紙上的毛毛蟲，一時悲從中來。默默地把筆放下，沉默不語的爬下凳子，繞著顧景走了一個圈，默默的把頭鉆進了被窩里。

        在安全環境中的顧歡終于借著黑暗釋放自己，張著嘴巴無聲痛苦。完蛋了，完蛋了，一切都完蛋了。

        周叔說了，要是字寫的不好看，就會討不到媳婦兒。壞哥哥就是因為寫的字不好看，所以才會一直沒有女孩子愿意嫁給他的。而且、而且阿娘也要自己練好字。

        要是阿娘知道自己的字寫的那么丑，肯定也不會喜歡他了。哇，怎么辦啊，歡歡沒有人要了。

        這里頭哭得熱火朝天的，顧景在外面看熱鬧也看得精精有味的。

        顧歡只顧著把自己的腦袋蒙著，屁股還在外面晾著。里面一聳一聳的哭，外面的屁股就跟著節奏一撅一撅的甩。顧景撐著下巴欣賞，心想，掄得還挺圓潤的。

        ——

        一半肥肉，一半瘦肉，五花三層，分明而又交融。色澤紅亮，細聞還有帶著酒香。四個喜慶的大丸子，裝在白色的盤里，面上撒了一層蔥花做點綴。醬、白、紅，交相輝映，先不提味道，光是視覺上就是一種享受。

        新鮮出鍋的小酥肉，專門選的瘦的帶上一點肥的豬肉，切成細細的條。用來包裹的面粉里面還專門打了個雞蛋，炸出來的酥肉金黃酥脆，輕輕一掰，露出里面被層層保護，免受油炸侵擾的內里，鮮嫩依舊。

        一碗清湯，再并上熗炒的兩盤青菜。蘇家的飯桌上，好久沒有出現這么豐盛的一幕了。

        剛剛還在憂愁人生大事的顧歡在美食面前，早已經把煩惱拋之腦后，專心致志的干飯。

        幾大盤色香味俱全的肉擺在面前，哪怕現在只能吃蘇辭專門盛出來的，少油少鹽的蔬菜，顧歡的眼睛也得到了極大的慰藉。干飯都比平時香了好多。

        “吃慢點。”蘇辭瞧著顧歡那吃飯的狠勁兒，打上一碗湯放到他面前，生怕他梗著。

        顧歡百忙之中抬起了頭，“謝謝阿娘！”繼續自己的大業，雙手捧起湯就是咕嘟咕嘟幾大口。

        要說這蘇辭燒的清湯，也是一絕。只用雪白的豬油再鍋里滑開，直接摻水。等到水開，冒大泡的時候把洗干凈的青菜葉子丟進去，用不了太久，只等葉子軟化，再撒上鹽巴和蔥花增加風味。把控好時間，出鍋的清湯，面上飄著薄薄一層的干凈油花，里面蔬菜葉子依舊是本身清純的綠。

        等到盛出來一碗湯的時候，才會發現，白色的水早已再蔬菜葉子的渲染下，也變成了透亮的綠色，一口下去清香解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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