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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裴莊主


光熙三年九月初,大殷北境忽然起了烽煙。北晉太子明青瑯架空了晉帝的權(quán)力,在掌權(quán)后將兵戈直指大殷最北邊的防線——青州。

        面對突如其來的戰(zhàn)事,永寧將軍不得不闊別京城,回到三年未歸的青州去。她留在青州軍營的副將雖身經(jīng)百戰(zhàn),為人可靠,但大軍壓境,總得有主將鎮(zhèn)場。

        鏖戰(zhàn)兩個月后,青州城內(nèi)幾乎彈盡糧絕,直到皇帝御駕親征,為戰(zhàn)場帶來了援軍與糧草,守軍絕地反擊,一舉退敵數(shù)十里。

        這一年的十一月,澄意山莊的莊主閉關(guān)三年后終于出關(guān)。

        她出關(guān)這天冬陽和煦,秦淵特意來接她。

        裴雁晚把秦淵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淺笑道:“你一點都沒變。”

        秦淵依舊是令人過目不忘的清俊挺拔,他走在雁晚身側(cè),柔柔地望著與自己并行的女子:“你脖子上的疤,沒有用藥嗎?”

        “沒有,”雁晚不照鏡子、不用手摸,已能在心里勾勒出那道細(xì)長疤痕的模樣,“一道疤而已,它安安分分長在脖子上,又不會妨礙我。”

        她的話并無射影含沙之意,可秦淵不這么想。男人以為雁晚在指桑罵槐,便“嘖”了一聲,道:“你閉關(guān)我來送你,你出關(guān)我來接你。你不僅不領(lǐng)情,還嫌我礙事。”

        “我今日何時嫌你礙事?”雁晚聽懂了秦淵的誤解,她停下腳步,瞪了一眼身邊高大的男人,憤憤道:“你先走!”

        秦淵有要事需講與雁晚聽,當(dāng)然不會就此離去。他亦停下步伐,微微俯首與雁晚對視:“青州戰(zhàn)事吃緊,各地不少義士前去馳援……”

        “你為何不去?”雁晚抱住雙臂,避開了秦淵的視線。她的右手剛恢復(fù)知覺不久,還不能提起重物,只能勉強拿起斟滿茶的瓷杯,這便急著出關(guān)。縱然許成玉罵她不知死活,余毒未清,身子虛弱,但她偏偏要與醫(yī)者作對,硬是從后山搬回了自己的小院落。

        秦淵淡淡一笑,答道:“我在等你。”

        家國有難,自然人人心系戰(zhàn)事。然而奔赴青州的江湖義士一旦太多,便免不了出現(xiàn)魚龍混雜的局面,朝廷為此數(shù)次強調(diào)“量力而為”。

        “等我?”雁晚因秦淵的答案頭皮發(fā)麻,她咂咂嘴,輕蔑道:“秦淵,我已閉關(guān)三年,你的心思怎么還在我身上?莫不是準(zhǔn)備當(dāng)一輩子的鰥夫?”

        秦淵為此哽住,他尷尬地輕撫自己鼻尖,懇切道:“你說的雖對,但也不全然如此。白師姨早先已經(jīng)帶著程芙北上,她聽聞你快出關(guān),便讓我問問你可否愿意為朝廷出一份力。你若能答應(yīng),于大殷也是一筆不小的助力。”

        “白師姨怎會讓你來問?”

        “因為我也打算北上,”秦淵眨眨眼睛,又問道:“你如今改用左手使劍,劍術(shù)恢復(fù)了幾成?”

        雁晚莞爾一笑,明心劍隨秦淵的話音結(jié)束而出鞘,她擺出進(jìn)攻的姿態(tài),神采飛揚道:“你來試試!”

        寒光迅猛地掃向秦淵的胸口,若非秦淵及時閃避,這一劍已經(jīng)削爛了他的衣物。雁晚的斗志已經(jīng)燃起,不會就此熄滅。她給足了秦淵喘氣的機會,見秦淵亦拔劍出鞘,便又往前刺了一劍。

        未過幾十招,秦淵已經(jīng)氣喘吁吁地求饒。他雖體格高大,又是男子,但其實身體嬌弱,面對雁晚猛虎一般的攻勢,在未做足準(zhǔn)備的情況下,能接幾十招實屬不易。

        他撐著墻,艱難喘息道:“約莫恢復(fù)了七八成的樣子。速度一如既往,力量卻不如從前。”

        雁晚劈來一記眼刀,罵道:“廢話!”

        她的劍術(shù)底子深厚,又有驚人的天賦傍身,用三年時間把已經(jīng)練習(xí)十幾年的東西再學(xué)一遍,不是什么難事,現(xiàn)在的劍術(shù)遠(yuǎn)比三年前更加老練成熟。

        唯一阻礙她的,只有虛弱的身子而已。

        “你收拾妥當(dāng)了嗎?我們何時北上?”雁晚繼續(xù)朝前走,不忘回頭看一眼累垮了的秦淵,“你這副模樣,不會累暈在半路罷?”

        秦淵深吸了兩口氣,趕緊追了上來:“最好明日天不亮便走。你今日好好休息,與周師姨和你阿姐作別。咱們把佟弈也帶上……”

        “佟弈是何人?”雁晚蹙眉,茫然地望向秦淵,“新來的?”

        她此語一畢,便聽見一個朝氣磅礴的聲音在院墻另一側(cè)響起,這聲音道:“是我啊,裴師姐!”

        聲音的主人隨即身手矯健地翻過了院墻,穩(wěn)穩(wěn)落在秦淵與雁晚跟前,用豁了一顆牙的嘴巴發(fā)聲道:“我,佟隕!你三年前閉關(guān)之前,見到的最后一個外人,你不記得了?”

        秦淵錯愕,在心中默默問道,雁晚閉關(guān)前見到的最后一個人不該是他嗎?怎么換人了?

        若只給雁晚看佟隕的面容,她當(dāng)然想不起來此人是誰,可若要提起來那特殊的名字,她一瞬便能想起。

        順便,還能想起佟隕右手的老繭與竭力掩蓋的卓越輕功。

        雁晚笑了笑,道:“你改名了?改成佟弈了?”

        “是呀,我?guī)煾笌臀腋牡摹!辟‰E一副熱切模樣,緊緊跟在雁晚身邊,“不過,師姐你若是覺得我原來那名兒順耳,私底下喚我舊名也并非不行……”

        “不能喚,這是大不敬。”秦淵出言打斷,他此舉醉翁之意不在酒,令雁晚與佟隕都萌生了各自的心思。

        雁晚瞥了一眼佟隕,笑著回應(yīng)他:“‘佟隕’哪有‘佟弈’好聽?白師姨給你改了個好名字。”

        兩名男子霎時愣住,秦淵努力地把笑意憋了回去,佟隕卻笑得咧開了嘴,極不情愿地附和道:“哈哈,裴師姐說的是。”

        他們二人把雁晚送回屬于她的小院后,便各自回去收拾行囊。而雁晚則在院門口駐足,久久望著院中那棵未曾見過的高大木蘭樹,不肯再往前挪一步。

        ——待我將這把劍鑄好,你可會喜歡?

        ——木蘭花有君子之魂。

        ——明年春天,我尋兩株木蘭樹苗,一株栽在王府,一株栽在你院中。

        眼下是冬天,木蘭樹上空無一葉,雁晚卻能想象出它春日盛放的美麗,必定花枝繁茂,自成一樹花海。

        她定了神思,快步從樹下行過,卻不能抑制地想起許諾為她栽木蘭樹的人。

        還未走出幾步,雁晚便又是一愣。她門前的對聯(lián)何時換了?而且還是如此熟悉的字跡?

        ——以后每年,我替雁晚寫對聯(lián)。

        江允是大騙子,說他會回來,可再也不可能回來,但他卻做到了除此之外的每一句承諾。

        雁晚突然痛恨自己的好記性,她若不去想一件事、一個人,必能輕易做到。可一旦想起來,江允的面容、聲音便不可避免地縈繞在她心頭。

        他是一個,既無足輕重,又令人念念不忘的心魔業(yè)障。

        孫妙心在此刻發(fā)現(xiàn)了站在門外的妹妹,便出來相迎,笑道:“怎么傻站著不進(jìn)來?”

        她為了照顧妹妹,在云州長住三年,僅回過數(shù)次京城。

        “我在看這對聯(lián),”雁晚并未抬頭,視線仿佛要將對聯(lián)燒出一個洞,“和院子里的木蘭樹。”

        “你認(rèn)識那光禿禿的樹?”

        “一眼便能認(rèn)出。”雁晚回頭看了眼錯綜交錯的樹木虬枝,問道:“誰栽的?何時栽的?”

        “光熙元年春天,佟隕弄來的樹苗。他們家做些花草魚蟲生意,送你棵樹,勞你今后多多照拂他們的兒子。”孫妙心笑著撫上陳舊的對聯(lián),答道:“這也是他貼的,他說春聯(lián)出自他的師父之手。年年春節(jié),都要換副新的。你看這字,寫得真好。”

        “哦,那我還得謝謝他。”雁晚淡淡回應(yīng)了一聲,眉目平靜如月。她還得收拾北上的行裝,沒有心思再糾結(jié)江允許了多少諾,又履行了多少諾。

        若在青州城遇見他,便大搖大擺地走過去,一不拜他,二不看他。

        十一月中旬,澄意山莊遲來的三人終于進(jìn)了青州城城門。他們一路上既要顧及嬌氣的秦淵,又要顧及虛弱的雁晚。若不是佟隕念著自己的腦袋,早便一個人跑了。

        戰(zhàn)事已經(jīng)告一段落,城中守備處于休整狀態(tài)。城門的守衛(wèi)嚴(yán)格核實了他們?nèi)说纳矸荩虐讶朔胚M(jìn)城。

        城中的百姓既然暫時脫離了戰(zhàn)火,便得想辦法維持生計。于是,街上的店鋪與小攤便開張了許多,希望能在亂世里謀得一些心安理得的錢財。

        三人未吃早飯,待在客棧中打點好一切后,佟隕便催著出去吃些當(dāng)?shù)匦〕浴1钡厣趵洌阃戆炎约汗孟駛粽子,才跟在佟隕與秦淵身后出了門。

        她奔波數(shù)日,又饑腸轆轆,難免頭暈眼花,若再不吃點東西,估計會直接暈在客棧中。

        街邊賣糖葫蘆的小販不住吆喝,雁晚便遞給她幾個銅板,換來了三串艷紅的山楂果子,外面裹著一層厚厚的糖衣。

        秦淵主動接過一串,佟隕卻不敢接,他自出了客棧,便渾身不自在,身上猶如有蟲子在爬。雁晚見他這副模樣,不禁好奇詢問,卻得到了一個敷衍的答案。

        她猜到了什么,忽而狡黠一笑,笑容勝過春風(fēng),驚得秦淵目瞪口呆。而她故意要把戲演下去,便舉起手中的糖葫蘆,遞到佟隕唇齒邊,一字一頓柔聲道:“小隕,師姐喂你。”

        “啊?這不好罷?”佟隕急了眼,他驚恐地后撤一步,雙□□叉護(hù)在自己身前,“男女授受不親。”

        雁晚卻收回了笑容,鳳眸中綻出冷漠的精光,惡狠狠道:“給老娘張嘴。”

        秦淵呆立在一側(cè),眼睜睜看著佟隕吞下一顆山楂果后,又一頭霧水跟著雁晚往前走。

        雁晚不知從哪里來了活力與生機,腳下生風(fēng),走得飛快,全然不像病中之人。越往前走,街道便越熱鬧,攤販的吆喝也越嘈雜。她為此覺得心煩,索性越走越快,以至于身后的二人懷疑她要跑起來。

        終于,暈眩感又沖上了雁晚的頭腦,她強撐著身體,在一座賣紙風(fēng)車的小攤前停下,向小販道:“要紅色的那個。”

        小販喜笑顏開地接過錢,正欲把風(fēng)車遞至雁晚手中時,卻不知為何停滯了動作。

        雁晚順著他的視線朝身后看去,便能看見與嘈雜鬧市格格不入的那個人。

        那人傾長高大,被玄色大氅緊緊裹著,襯得他面上血色寥寥,而漆黑如星的雙眸中卻含著溫和的笑意與驚喜神情。

        任誰見了他俊美無雙的臉,目光都得戀戀不舍地流轉(zhuǎn)于他的面龐之上。

        他一步步走到雁晚跟前,清冽的嗓音自他唇齒間傾泄,雁晚聽他輕輕笑了一聲,柔聲道:“裴莊主,可還記得故人?”

        這句簡簡單單話,江允在過去三年里預(yù)演了無數(shù)次。若某日與裴雁晚重逢,他是該坦然一笑,還是該恨裴雁晚三年前的絕情?

        可事實是,江允會在裴雁晚進(jìn)青州城的那一刻便追隨她,越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她跟前。他的神情不是坦然自在,也不是怨恨凄愴,而是情難自抑之下久別重逢的歡喜。

        ——他不僅想要久別重逢,更想要失而復(fù)得。

        但他在下一瞬就變了神色,臉上的喜悅被驚愕取代。他看見雁晚頸間的疤痕,也看見了雁晚蒼白瘦削的臉龐和無力垂下的右手,心頭為此酸澀不已,驚慌交集道:“你怎么了?你……到底受了多大的委屈!”

        雁晚要仰起臉,才能與眼前的男人對視。自她看見這人起,便渾身血液倒流,雙腿不能再動彈。她再如何豁達(dá),胸中長的也是一顆凡心,會為世上所有的美麗心動不已。

        但更令她在意的,是與江允的重逢。

        江允果真在這里,果真一路跟著她!

        天幕又下起雪,鬧市中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匯集到了挺拔俊秀的江允身上。

        只是,江允的雙眸中卻僅看得見雁晚一個人。

        剎那間,雁晚覺得天旋地轉(zhuǎn),眼前一黑,便再無知覺。江允立刻慌了神,他把雁晚打橫抱起,竟覺得懷中這人如鴻羽般輕飄飄一片,隨時要被風(fēng)吹走,便心急如焚地喚了兩聲:“雁晚?醒醒。”

        見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江允只有抱著雁晚往回走,他在此刻瞥見了人群中的佟隕,于是沉聲下令對年少的暗衛(wèi)道:“滾回京城去,不許再出現(xiàn)在她跟前。”

        而后,江允又睥睨著臉色慘白的秦淵,冷冷低聲:“你不許跟來,這是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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