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rèn)為，他的這種變化，是司令員造成的。”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劉毅的心里是虛的。

        一個軍官中軍階最低的少尉，當(dāng)面指出一名軍區(qū)司令員，一名上將的錯誤。

        這種事在腦子想一下，可能會覺得很刺激。真要做出來，無疑需要一顆強大的心臟。

        劉毅的心臟夠不夠強大，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他做了。

        雖然說得時候是心虛的，說完后，是忐忑的。

        司令員在劉毅話音落下后，并沒有錯愕、激動、憤怒，或是其他什么表情。

        實際上，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而且，似乎陷入了思考之中。

        這讓劉毅心里忐忑的越發(fā)厲害。

        大約過了能有一分鐘，司令員的目光重新聚焦。

        落到劉毅的臉上后，忽然問出一句：“如果我讓你當(dāng)組長，你敢不敢？”

        “啊？”劉毅傻了。

        “司令員問你話呢！”鄭海見劉毅傻愣愣的坐在那，用腳尖踢了他小腿一下。

        “不，不！”劉毅回過神后，趕緊搖頭。

        略微有些慌亂的解釋說：“這不合適，我剛說的那些，只是我的個人分析。

        再說了，在我證明自己能力前，小組里的幾個人是不會接受的。這絕對不行！”

        “我不是讓你馬上接手組長的位置。”司令員的表情嚴(yán)肅。

        用異常正式的語氣說道：“比賽期間，如果項楠在激進情緒的影響下，做出了某些錯誤的決定。

        我要你站出來，接手組長的位置。”

        “那就更不行了！”劉毅抗住了司令員說話時，散播出的強大氣場。

        言辭堅決的說：“司令員我不能那么做，就算書生在比賽期間，做出了不理智的決定。

        作為組員，我也只能無條件的執(zhí)行。

        搶奪指揮權(quán)，只能讓小組的行動，變得混亂。

        錯誤命令，大家齊心協(xié)力還有可能闖過去。可一旦行動出現(xiàn)混亂，必死無疑！”

        司令員想過劉毅會拒絕，但沒想打，他會拒絕的如此堅決。而且，居然用教訓(xùn)的口吻向自己闡明道理。

        坐在那里愣了足足十多秒，才長舒了一口氣。從衣兜里掏出了一張折著的紙，放到了桌面上，向劉毅的方向輕輕推到茶幾邊上。

        劉毅完全搞不清狀況，心虛之下，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鄭海。

        見到鄭海示意他去拿后，才伸手拿起了那張紙。

        打開后草草的看了一眼，下意識的抬頭看向坐在對面的司令員，又轉(zhuǎn)頭看向鄭海。

        最后，又低下頭，把紙上的字仔細(xì)的讀了一遍。

        “命令：

        對抗賽期間，如組長項楠做出不符合局勢的判斷，導(dǎo)致行動方案出現(xiàn)爭議。亦或是，小組陷入困境。

        由劉毅同事接替組長位置。”

        短短的幾十個字，劉毅逐字讀了三遍。最后視線落到了右下角的簽名、日期和公章上。

        說實話，心情是激動的。但理智告訴他，這個命令不能接受。

        一組五個人，無論是資歷、軍銜，還是經(jīng)驗，劉毅的都是墊底的。他當(dāng)組長，說實話，很難服眾。

        雖然有了這張命令紙，小組成員會服從。但毫無疑問，執(zhí)行力度必然大打折扣。

        就沖著一點，他就不適合做組長。

        可就在劉毅打算說出拒絕的話時，他又遲疑了。

        “不符合局勢的判斷”、“小組處于困境”，這兩條限制條件說明，他拿出這張命令時，小組已然處于不利的境地。

        甚至，是失敗的邊緣。

        這說明那個時候的書生，已經(jīng)或者正在做出帶有嚴(yán)重錯誤的指令。

        本就威望不足的他，在那種情況下，多半會遭到組內(nèi)其他人的質(zhì)疑。

        命令就算強制執(zhí)行下去，后果也不會太好。

        再想一下組內(nèi)的其它三人，和尚和種地的，無論性格還是個人風(fēng)格，都不適合做組長。

        大頭是合適的，但他因為前次參賽失力，造成心里狀況不穩(wěn)定。

        本身就是巨大隱患的情況下，顯然也不適合承擔(dān)組長的責(zé)任。

        那么，小組內(nèi)能做組長的，也就只有自己了。

        想明白這些，劉毅將手中的命令，按照之前的折印折好，揣進兜里后，面色肅然的立正，向面前的司令員莊嚴(yán)敬禮……

        ————

        項楠這兩天，表現(xiàn)的確實有些浮躁。

        這一點不止劉毅感覺到了，司令員和鄭海也都看出來了，而且比劉毅更為擔(dān)心。

        至于原因，其實非常簡單。

        那就是接風(fēng)宴上，司令員做出的承諾：“小組第一，晉級一階。個人第一，再進一階。”

        按照項楠的本心，他是不愿意當(dāng)兵的。這一點，認(rèn)識他的人差不多都知道。

        同時，很多人也知道他當(dāng)兵的原因。就是為了早日提正營，好滿足準(zhǔn)老丈人給出的結(jié)婚標(biāo)準(zhǔn)。

        問題是，就像之前招待所時司令員說的那樣，項楠想在三十歲以前提到正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他加入特戰(zhàn)隊，憑軍功加快提升進度也不行。

        項楠是個男人，晚結(jié)婚倒是無所謂，別說三十歲，三十四五，甚至四十歲也都不算少見。

        但他不能讓自己女朋友一直等下去啊，也等到三十四五，甚至四十歲？

        項楠心里明白，那根本就不現(xiàn)實。

        他甚至已經(jīng)和女朋友商量好了，等他提到少校，就想辦法逼著準(zhǔn)老丈人同意兩人結(jié)婚。

        所謂的“逼”，無外乎就是提前把生米煮成熟飯。

        辦法的可行性非常高，就是有些跌份兒。

        項楠不愿意跌份兒，卻又無可奈何。

        然而，司令員在接風(fēng)宴上做出的承諾，讓他看到了憑本事娶到媳婦的希望。

        他今年二十五歲，如果真在能在對抗賽上獲得第一，再拿到個人冠軍。回來后，直接就可以邁入校官的行列。

        而后就算混日子熬資歷，也能在三十歲之前提正營。

        然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把女朋友，變成媳婦。

        這對他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大到讓他在不知不覺間，就變得浮躁了起來。

        司令員通過兩天的觀察，敏銳的發(fā)現(xiàn)了問題。他沒想，原本鼓舞士氣的承諾，會用力過猛。

        這種情況出現(xiàn)在小組其他人身上，或許影響還會小一些。

        但項楠作為小組的組長，激進浮躁的情緒，無疑會造成災(zāi)難性的后果。

        于是，司令員不得不考慮換將。

        作為一名老軍旅，劉毅看出來的那些小組中存在的問題，他自然更能看出來。

        一番猶豫后，最終把視線定格在了劉毅身上。

        同時，也心存疑慮。

        畢竟，部隊是講究資歷的地方，劉毅又是小組中資歷最淺的。

        參與過三次實戰(zhàn)，雖然戰(zhàn)績輝煌，但從沒有表現(xiàn)出指揮才能。

        而且，他還因為藏拙，讓小組成員對他的能力，產(chǎn)生了質(zhì)疑。

        這種情況下，劉毅到底有沒有能力承擔(dān)起責(zé)任，司令員絲毫沒有把握。

        于是，就有了今晚的這次，不動聲色的考核。

        結(jié)果顯而易見——劉毅通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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