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碎
看起來強壯并不等于真的強壯,體格也不能和戰(zhàn)斗力劃等號。
不然336里,恐怕全得是鐵匠和花虎那種大漢。貍貓那樣的小身板兒,進炊事班都不一定能排的上號。
曲強合身撲向劉毅的下場是,人還在空中呢,肚子就被點了一指頭。
前撲的動作被強制停滯的同時,腹部劇痛讓他不得不像只大蝦似的躬腰縮成一團。
抱著肚子雙膝跪在地上,強忍著沒有叫出來,一張臉憋的由白到紅,又由紅變紫。
好容易咬牙忍過疼勁兒,握拳運足了力氣照著劉毅的腦袋就砸了過去。
結果,掄拳頭的動作剛做了一半兒,肩窩處的肉縫兒就挨了一指頭。
這下曲強沒忍住,痛苦的叫了出來。捂著疼的不聽使喚的肩膀,起身想抬腳踹人。
可腳不等抬起來呢,膝蓋下面又挨了一下。
整條腿瞬間又疼又酸又麻,人打了個趔趄直接歪到了碼頭下面。
初春時節(jié)的海水是什么溫度就不用說了,曲強落入水里的瞬間,整個人就猛的打了個機靈。
下意識的求生欲下,開始用力的撲騰起來。
碼頭再小深度也超過了兩米,曲強這會兒一條胳膊和一條腿又完全用不上力氣。
折騰了沒記下,就喝了一肚子咸澀的海水。
就在他嗆的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感覺左面肩膀被什么東西抓住。
緊接著一股大力襲來,整個人被提著呼的一下就離開了海里。
下一刻,直接摔在了碼頭堅.硬的水泥道上。
“咳咳咳……嘔……”
曲強癱在地上一通瘋狂的咳嗽,連帶著把肚子里的海水吐出了大半后,腦子終于清醒了一些。
就在他軟踏踏的趴在地上回氣的時候,劉毅賤實誠的聲音響起:“不著急,好好歇歇。歇夠了加把勁兒,咱再試試……”
————
臨時審訊室外等了能有兩個多小時,緊閉的房門終于打開了。
眼看著戴著手銬的曲強被押走,劉毅問后面出來的老盧:“怎么樣?有譜沒?”
“自己看吧,看完送1109室入檔。”老盧把審訊記錄拍給劉毅,人就急匆匆的走了。
獵犬手快,一把把審訊記錄拿在手里,后半落分給劉毅自己從前面開始看。
劉毅先看了審訊記錄的后半部分,又把前半部分補上,終于了解了曲強變節(jié)的全部過程。
其實并沒有多少新意,基本沒有逃過老盧對他的分析。
可劉毅不得不承認,這個曲碩士的腦子……還真不是白給的。
這家伙作為一個生而聰慧知道上進,又成長于學術氛圍濃厚家庭的孩子,從上學開始,就一直是別家家長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可以說,根本就沒讓家里人操過一點心。
直到臨近高考的時候,才面臨著自己人生中第一個重要的抉擇。
那就是上什么大學,學什么專業(yè)。
經(jīng)過慎重的思考,曲強沒有聽取父母兩面家人的建議,亦然決然的選擇了海洋和生物這兩個關鍵詞。
因為他覺得,人類下一個階段的努力方向只有兩個,一個是太空,一個就是海洋。
而海洋生物學這個眼下算是冷門的專業(yè),在海洋開發(fā)熱興再次起后,必將炙手可熱。
于是他說服了家人們,并成功考上了心儀的大學,上了心儀的專業(yè)。
并在幾年后,以二十四周歲的年紀拿到碩士學歷。
而且,時事正與他當年預料的那樣,海洋相關領域,在他求學的這些年里迅速傳紅。
與別的專業(yè)畢業(yè)等于失業(yè)相比,海洋學科連本科畢業(yè)生,在就業(yè)方面都有大把的選擇余地,更何況他這個碩士。
就在曲強糾結于繼續(xù)讀博士,還是工作幾年尋找一下方向,再選擇讀博的時候,被評定為思想過硬政治堅定的曲強,遇到了人生中第二個重要的抉擇。
他的親舅舅找他談話,說有一個為國家為民族,要甘于平淡甘于奉獻的崗位需要他。
而決定權在他自己手里,去與不去全憑自愿,但一旦選擇了同意,就再不容后悔也不容退出。
在那一瞬,華羅庚、錢學森、袁隆平、李四光、鄧稼先等等一大串金光閃閃的名字在曲強的腦子里疾速閃過。
曲強似乎看到自己加入了一個,秘密艱苦又重要的海洋生物學科研團隊。
他在從無到有,直至邁入世界頂端的一串串成果中,肆意揮灑著自己的青春。
從一名年輕的研究員,到課題組骨干,再到學術帶頭人。
他甚至覺得自己應該去改個名字,畢竟“曲強”這兩個字,似乎和有朝一日兩院院士的頭銜不太般配。
就這樣,當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他義無反顧的走進了“藻類研究所”的大門。
并壓抑著激動,表情莊重的在保密協(xié)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隨著工作的展開,曲強對整座基地也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
但因為職責范圍的原因,他了解的非常片面。
在他的認知中,研究所下面的秘密基地,才是真正在從事海洋生物學研究的地方。
而他這個剛入職,忠誠度和學術水平還沒有得到驗證的年輕人,只能在上面從事最初級的養(yǎng)、繁殖工作。
但這不是問題,曲強堅信只要自己夠努力夠踏實肯干,總有一天在有合適項目的時候,他也可以乘坐那幾座神秘的電梯,進入更為神秘的地下部分。
曲強年輕,所以不怕等。
同時他有真才實學,又有良好的家世淵源,所以他不怕得不到認可。
就這樣兩年的時間一晃而過,他也從一名初級研究員,順利拿到了助理工程師這一中級職稱。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曲強對這個表面破舊的研究所有了一些更深的了解。
而且,還發(fā)現(xiàn)了一些異常的地方。
比如海面的浮游藻類,永遠會保證在一個較高的密度上。而水下的紅藻和褐藻,則有階段性的密度要求。
經(jīng)常需要進行定點區(qū)域清理,或是定點區(qū)域大密度繁殖。
另外時不時的會有那么幾艘,看似陳舊實則非常敦實的的拖船來收海藻。
收海藻不是問題,畢竟只養(yǎng)不收的話,整片海早晚都的被填滿了。
可拖船到來的時間,永遠與海藻的繁殖情況無關。
多的時候就多裝少的時候就少裝,很多時候明明沒裝多少,返航時吃水線卻非常深。
有時候來的時候吃水線非常深,滿載離開的時候,吃水線居然淺了。
由此可以推斷,那些船來收海藻只是個遮掩,實際上是服務于下面的基地。
雖然知道“不該看的不看”,但時間一久曲強還是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時不時的就會趁著海上作業(yè)的時候,透過培育池間較為通透的間隙,有意識的觀察一下海底的情況。
隱約的龐然大物,隱約的游動機械結構……
一次兩次看不出什么,可次數(shù)多了以后,曲強逐漸意識到,海面下不像是在進行生物學相關研究,更像是機械類實驗。
這對他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一般消息。
他在這日復一日的重復著,枯燥且低技術含量的養(yǎng)繁殖作業(yè)是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可以進到下面去嘛。
可下面如果進行的是機械類研究,他這個學生物學的下去干嘛?
如果下面根本就用不上他,他在上面年復一年的苦熬又是為了什么?
可怕的結果,讓曲強昏昏沉沉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當時正值盛夏海藻瘋長,連續(xù)在海面工作多日的幾個人,都在高溫和疲憊下狀態(tài)異常的差。
所以曲強的異狀,并沒有引起安保人員的特別關注。
轉過天工作時,他在身體過勞脫水,又承受著巨大的心理打擊下,忽然發(fā)起了高燒直接暈厥在工作崗位上。
繼而,被緊急送往海軍醫(yī)院接受住院治療。
住院期間,曲強多次強烈要求回去繼續(xù)工作。
別人都以為他是愛崗敬業(yè),實際上他是想趁著海藻被大量收割的這個空檔,好好看一下海水下面到底是什么情況。
是不是正像他判斷的那樣,而他居然白白浪費了兩年多的生命。
曲強強烈要求出院,單位領導哪能讓年輕人這么不愛惜自己。
不但逼著他住了四天院,在出院后又強制要求他回去休息三天。
索性曲強在病床上悶了四天,已經(jīng)想出了可以進一步確認情況的方法。
回到住處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電腦。
找到國內所有頂尖的工程類、制造類和動力學學府的官網(wǎng),逐一訪問了一遍。
目的只有一個,查看各所學校的師資力量。
各學科專家不是武俠小說里的隱士高手,在有需要的時候,會忽然從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里蹦出來。
這些專家學者,沒有都有自己的成長軌跡。帶項目做課題的同時,必然要組團隊帶學生。
那就肯定在各大學府中任職,以尋找助手外加培養(yǎng)人才。
而那些學校,為了彰顯自己的底蘊,吸引更優(yōu)質的生源,自然而然的就會把這些專家學者展現(xiàn)出來。
事實證明,曲強的思路是對的。
他在網(wǎng).上一張張的照片和配套的人物介紹中,逐一找對上了基地中見過的幾張臉。
有從事流體動力學的專家,有材料學專家,有構造學專家,還有信號學專家。
把這些專家放到一起,再把基地環(huán)境和他看到的東西放到一起,曲強徹底傻眼了。
因為,他已經(jīng)猜出來了,基地的水下部分跟生物學半毛錢關系都沒有。
實際上,是在進行潛艇相關技術的研發(fā)和實驗室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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