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著倒騎驢的老大爺
車輛行人都不算多的主路支線上,劉毅戴了個茶色墨鏡,百無聊賴的坐在一倆簇新的桑塔納3000里。
車是專案組補償給候杰的,人家作為一名復原老兵毫無怨言的被征用。
公務期間出事,不但人受了重傷,愛車還撞的徹底報廢了。
不僅如此,這一撞直接撞出了個傅博恒,從而給幾乎陷入僵局的案情打開了突破口。
僅憑這一點,重獎他就是無可厚非的。
別的獎勵可以靠后,候杰愛車如命,專案組就在保險金的基礎上添了一部分錢,給他買了輛之前就想買,因為錢不夠只能遺憾放棄的桑塔納3000。
候杰離著能下床開車還早著呢,劉毅就占了個小.便宜,先開出來遛一遛。
畢竟和對方正面打過“交到”,雖然現(xiàn)在外形上做了一定的偽裝。但真要照面了,能不能瞞過對方還不一定。
相比之下,坐在車里能隱蔽很多。
其實按道理講,劉毅是不適合參加抓捕行動的。但眼下的情況是,所有人里只有他真正和目標打過交道。
而目標又是個極善于偽裝易容的家.伙,如果真發(fā)現(xiàn)了可疑目標,還需要劉毅來做最后的確認。
畢竟目標極為危險,抓捕時必須要下重手,要力爭做到完全不給對方任何反擊的余地。
這要是認錯了人,普通老百姓被當作嫌疑人“按”一下,那還不得出大事兒啊。
后門被人拉開,隨后“砰”的一聲被坐進車里的人關上。
劉毅掃了眼后視鏡,笑呵呵的說:“呦呵,領導這是親臨一線啊。”
“心里總是覺得不安穩(wěn),過來看看。”楊勝利說話間一只手去摸兜里摸煙盒,一只手把車窗降下了一些。
對于一名戰(zhàn)場老兵的預感,任何人都不敢當作笑話聽。
劉毅聞言嚴肅了起來,建議道:“那就別搞什么抓捕了,出現(xiàn)了直接擊斃,出岔子的機會自然小的多。”
“說實話,我也是這個想法。不過……不行啊~辦案不是簡單的消滅敵人,我們是法治社會。”楊勝利點燃了香煙,深深的吸了一口。
對于楊勝利的郁悶,劉毅只能深表同情。
他對國安沒什么興趣,最大的原因就在這里。講究、規(guī)矩、顧慮實在是太多了。
不如軍人可以直面敵人,雖然很多時候也需要用腦子,但所思所想的更多的,是如何高速有效的達成戰(zhàn)斗目的。
“三組發(fā)現(xiàn)可疑目標,新華街由南向北,騎著倒騎驢,身材面部特征高度相符。”手臺里響起外勤三組的低聲匯報。
‘三組隨時匯報對方的位置,記住!擰丟勿醒,千萬別強跟。四組,待帶人過去,遠遠的先確認一下。“外勤隊長的聲音隨后響起。
楊勝利見劉毅皺起了眉頭,問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嗎?“
”那個家.伙非常敏銳。“劉毅終于表達出了自己的擔心。
那個上忍劉毅是親身領教過的,其敏銳程度極反應速度幾乎猶如野獸一般。
這不是貶義詞,而是對對手極高的評價。
劉毅擔心被帶去認人的收破爛的,甚至蹲守的外勤只多看對方一眼就會被瞬間察覺。
那樣的話輕則導致目標遁走,嚴重的話后果不堪設想。
不過這話劉毅不太好說出口,畢竟人家專案組和干警們才是這個案子的主角。
而他,只是被臨時抽調來配合任務的。
他如果把擔憂說出來,一個搞不好就會起到反效果。
專案組的人會怎么想?
怎么,全世界就你能耐?我們一幫人都是廢物點心,離了你還什么也干不了了?
正是因為有這個顧慮,劉毅才選擇現(xiàn)在這個只有他和孫勝利兩個人的時候含糊的提一句。
孫勝利是什么人,深入敵營多年的王牌特工,劉毅一提他馬上就明白了意思。
參與這次行動的外勤,都是優(yōu)中選優(yōu)的老便衣了,這一點他倒不算擔心。
但是,劉毅的提醒,讓他擔心起被帶去認人的那個收破爛的。
就在他拿起對講機想撤銷之前的命令時,對講機里響起外勤隊長的聲音:“老板,認了。不是目標,只是外貌特征比較像。”
聽到這話,劉毅和孫勝利都悄然松了口氣。
隨后孫勝利按下對講機發(fā)射鍵:“把那個收破爛的撤了吧,讓管片兒分局把一伙兒人拘了。不好好教育一下,搞不好哪天就得轉變成黑社會性質的黑惡團伙。”
“明白,關幾天還能防止幾個小子到處亂講。”外勤隊長隨后應聲。
“靠近點兒,再有疑似的你去認。”楊勝利舒服的靠在后座里吩咐劉毅。
劉毅沒急著發(fā)動車,瞅著后視鏡里的楊勝利笑呵呵的說:“我過去就行了,您這位業(yè)內名人就別跟著添亂了吧。”
楊勝利噴了口煙氣,自嘲的笑了笑。
開門下車的同時叨咕了一句:“老嘍,都被年輕人嫌棄了。”
“情況不對我有沒有決斷權?”劉毅抻頭問道。
“我授權給你臨機決斷的權利,只有一個要求,必須要保證絕對不能波及無辜群眾!”楊勝利的話在車門被關上前傳進車內。
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異常清晰。
劉毅可不是拍馬屁,搞有危險時領導往后靠的那一套。
楊勝利潛伏寶島的那些年,傳奇時夠傳奇了,也徹底在業(yè)內打響了大名。
別的行業(yè)這可能是好事,但作為一名諜報工作者,出名后就意味著一段傳奇的落幕。
因為他的名字、資料,履歷以及人格分析,不知道被多少個國家的情報部門列入特別目錄。
尤其是CIA一直和寶島的情報部門有深度合作,同時CIA還和島國的情報部門曖昧不清。
所以,關于他的詳細信息,島國各情報單位必然是掌握的。
傅博恒能一眼認出他來,那個什么“上忍”的,多半也能一照面就認出來。
劉毅自己能不能瞞過對方的眼睛,都還沒絕對的把握呢,車里再拉個楊勝利,那就是雙份風險。
不慌不忙的開著車進入監(jiān)控區(qū)域,主干道上沒合適地方停車。打方向轉進小路,一邊慢慢往前溜,一邊在瞅著路邊尋找車位。
隨著“當”“當”兩聲鑼響入耳,前面一個推著倒騎驢的瘦小身影進入了劉毅的視線。
掃了眼路邊的街牌,左手扶著方向盤右手拿起對講機,按下通話鍵問道:“剛那個可疑目標轉進華溪路了吧?”
“是,推著倒騎驢,上身老式草綠軍裝,下身黑色棉褲。”蹲守的外勤隨即回話。
“有問題嗎?”外勤隊長用手臺詢問。
“我看到他了,身型很像不過個子比目標稍矮一些。目標有一米六到一米六二,這個人多說也就一米五八。而且……這肯定是個老頭兒啊。”
“噗~”
“王闖、高樂樂,你倆是不是裝情侶太投入啦,男女都分不清了。”
“哈哈哈哈……”
“叫我說,這次任務完事兒,你倆趕緊打報告算了。高樂樂轉個文職,以后相符教子,當稍給弟兄們送個宵夜什么的。”
“我看行!”
“這個靠.譜嘿,這個靠.譜!”
“做夢去吧你們,憑什么我專轉文職。”
“隊長,你看看,我就說他倆有情況,詐出來了吧!”
“蘿卜頭兒你欠收拾是吧!”
“惱羞成怒嘿,惱羞成怒了!”
“行了行了,都給我專注點兒……”
因為按發(fā)射鍵的動作有可能會引起嫌疑人的注意,所以盯梢的外勤都是自由麥。
劉毅的話一出口,剛才匯報情況的那一對兒,就瞬間成為了其他幾組人開涮的對象。
劉毅嘴角掛著笑意的聽著頻道里一幫人瞎鬧鬧,溜著溜著發(fā)現(xiàn)前面就是街口了。
正調頭打算往回走的時候,余光看到前面那個推倒騎驢的老頭兒把車推到了道邊兒。
停穩(wěn)車后,在倒騎驢的車斗里翻弄了兩下,不知道從里面拿出了個什么東西。
忽然停車找個東西這沒什么,可劉毅調頭后從后視鏡里看到的情況就有些不正常了。
老頭拿出來的東西不大,一晃一過的瞅著好像是個黑色的小相機。可不等劉毅看清呢,老頭就把東西揣進了兜里。
扔下停在路邊的倒騎驢,快步向街口方向走去。
倒騎驢和倒騎驢上收的東西,可以說是每個收破爛的命.根子,那可是吃飯的家.伙啊。
說扔就扔了,連鎖都不鎖!
再說了,一個收破爛的從車里拿出個顯然是個電子設備的東西,揣進兜里就走,這個行為怎么看怎么有些詭異。
“那個收破爛的身份查了嗎?”劉毅在再次調頭間通過對講機詢問。
“確定了,一直在靜海廣場那面收活。今天可能是知道占這片的仨小子被拘了,就跑過了串場撿便宜。”外勤隊長迅速回話。
“老小子不太對勁兒,華溪路往東的路口……右轉了。我先跟上去,你派倆人過來隨時準備增援。”劉毅說話間輕踩了一腳油門,隨后打轉向右轉。
老頭兒的背影重新進入視線后,打著右轉向慢慢往前溜車,一副尋找停車地方的模樣。
老頭兒快步走了能有一百來米,在郵局門前的公共電話亭停住了腳步。
電話亭里有一個姑娘在打電話,老頭便站在外面兩手抄著袖筒等。側臉閃過,表情盡是急不可耐。
劉毅放慢了車速慢慢接近郵局,從后視鏡里看到一名外勤蹬著干果車從小胡同里露頭兒,便放心的踩下油門駛了過去。
往前開了一段,瞅見路對面有個車位,打方向一頭扎了進去。
結果剛停好車,一帶著紅袖箍的大姐就走了過來,收停車費的同時,讓劉毅車頭朝外停。
劉毅原本不想臉朝著馬路,可人家要求了也沒辦法,只能打著火倒車重停。
就在倒車的當口,一輛銀色捷達出現(xiàn)在了他的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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