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有小孩惡作劇？

        不對！

        眼下已經是夜里十一點多了，如果是小孩子干的，事情應該發生在六點鐘以前。

        因為天黑后，那家的家長也不會允許孩子獨自在公園里玩。

        如果孩子身邊有家長，相信家長再怎么嬌慣，也不會任由自己小孩兒如此折磨一只沒滿月的小貓。

        可如果是六點鐘以前發生的事情，這么大點兒的小毛能有多少體力，斷不能四五個小時之后還有力氣掙扎和嘶叫。

        就在元博云不太肯定的做出判斷時，灌木叢里忽然響起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朱槿幾月開花？”

        “朱槿幾月份開花？”一句話聲音不大，甚至可以說非常小。

        但入耳的瞬間，元博云的身體瞬間就僵住了。

        手伸進灌木叢枝蔓里摸索的同時，伏底身體滿臉緊張的左右張望。

        當順著枝椏的縫隙確定了周圍情況暫時還算安全后后，從灌木叢中拿出了一個不大的小對講機。

        按下通話鍵后低聲說：“我被盯死了，千萬不要靠近我。”

        “沒有什么想解釋的嗎？”甕聲甕氣的聲音再次響起。

        元博云極為段在的愣了一瞬，想明白對方能用眼下這種手段與自己聯絡，一定是已經觀察自己一段時間了。

        既然這樣，肯定也已經掌握了自己被監視的情況。

        想到這里元博云臉上的擔憂淡了下去，面色堅毅的說：“請相信我的忠誠。”

        “為什么會盯上你？”

        “應該是我用警務網查詢物流信息留下了痕跡，現在應該不止我被監控，所有有查詢權限的華裔警員全都處于被懷疑的狀態。”

        “之前來聯絡你的人是怎么暴.露的？”

        “我不清楚，出事到現在，你是第一個聯絡我的人。”

        一百多米外另一處灌木叢后面，劉毅沉默了幾秒，一顆心左右搖擺了數次。

        最終，選擇有限度的相信元博云。

        嘴貼在易拉罐做成的建議變聲器上，壓低聲音問道：“有安全區間嗎？”

        元博云透過枝椏的縫隙緊張的關注著周圍的動靜，語速極快的說：“我家里被外圍監控，但里面有狗，他們沒法裝監聽。”

        “明白了，對講機轉出公園后扔在你經過的第一個垃圾桶里。我會再想辦法再跟你聯絡。”劉毅同樣語速極快的回復。

        ————

        今晚負責盯梢元博云的是一男一女，因為晚間街頭環境不利于尾隨跟蹤，所以兩人采取分段式監控的方式。

        男人待著元博云回家路上的第一個街口，女人則待在小公園入口附近。

        等元博云經過男人的監控區域，進入女人的視線后，男人迅速駕車繞行，趕到公園出口一側繼續監控。

        這樣一來，元博云公園里穿行的過程中，在兩名監控者那里，會不可避免的形成一個短暫的視野真空區。

        劉毅正是利用這個真空區，以相對能保證安全的手段與元博云聯系。

        雖然是盲區，但騎自行車穿越公園的時間基本是固定的。

        男人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公園出口，卻沒有如計劃中那樣見到元博云的身影出現。

        于是毫不猶豫的給同伴打電話，核查目標進入公園的時間點。

        得知元博云正常進入公園后，兩人同時從公園的出入口摸進查看情況。

        女人深入公園后沒走幾步呢，男人便看到了元博云從黑暗中的一排灌木后面走出來，手里好像還托著什么東西。

        男人沒有輕舉妄動，把情況通報給同伴后，迅速躲進暗處觀察。

        沒一會兒的功夫，元博云單手扶著車把，蹬著自行車從他的近點駛過。

        男人借著昏黃的路燈看到，目標的另一只手里好像是托著一只小貓。

        等元博云騎著自行車轉出公園出口后，男人現身，一邊給同伴打電話通報情況，一邊快步向公園出口跑去。

        等男人沖出公園出口的時候，元博云已經騎著自行車過了馬路。

        眼見著他在一個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門口停車，并走了進去。男人這才穩住氣息，猶如普通路人一般慢慢走過馬路。

        另一邊，女人一溜小跑的趕到了之前元博云停留的地方。

        掏出手電點亮后，依照同伴提供的地點信息繞到了灌木叢后方，隨即發現了地上雜亂的線團。

        配合著小奶貓這一情況，女人很快猜出了元博云耽擱時間的原因。舒了口氣后剛要轉身離開，又停住了腳步。

        蹲下身體用手電照著周圍地面，仔細的檢查了一番，確定只有元博云一個人留下的足跡，才徹底放下心來。

        起身邊往公園出口方向走，邊向同伴通報了發現。

        另一面，元博云在便利店里買了幾袋全脂牛奶，和一袋專門給小奶貓吃的貓糧后結賬出來。

        在不遠處男人的余光中，騎上自行車回家。

        沒過一會兒，一男一女兩個盯梢的匯合在一起，一邊核對彼此的信息，一邊盯著街對面公寓樓估算著時間。

        看到元博云住戶的燈光，在正常時間沒亮起后，女人原地沒動，男人則回到公園出口旁的馬路邊取車。

        當男人開著車在前方紅綠燈調頭，并停在元博云住處樓下的陰影里時，劉毅才從公園里走出來。

        右轉走了一小段，經過垃圾桶時手伸進去撿出對講機順勢揣進兜里，若無其事的繼續向前走去。

        公園距離劉毅住的地方很近，但劉毅沒敢直接回去，大街小巷的溜達了好一陣，才閃進公寓樓的一條黑胡同。

        短暫的助跑，縱身躍上胡同右面聯排的老倉房，小心的摸行了一段，下到倉房另一側的院墻墻頭。

        避開公寓樓墻角的監控攝像頭后，順著出來的路徑返回了消防通道。

        仔細的抹去窗口留下的痕跡，然后把身上的雙面外套和腳上磨平鞋底的軟布鞋換下放進背包。

        摘下帽子，理了理有些被壓癟的頭發，換上了一副平光鏡后，猶如一個晚上加班后夜歸的小白領，從安全通道上樓。

        剛回到自己租住的樓層，消防門的另一側便響起了“叮”的一聲。劉毅趕忙停住腳步，屏息傾聽。

        響聲是電梯抵達樓層后的提示音，接著電梯開門。

        噠噠的兩個女鞋落地踏出來的聲響中，夾雜著拖箱滾輪的轉動聲。

        一個女生的聲音響起：“明天我們睡到飽，起來去吃樓下的骨肉茶，超級delicious。

        然后下午我們去……”

        “啊~不吃骨肉茶，胡椒味兒太重了。”另一個女生嗲著聲音開口。

        說的是普通話，雖然稍微帶著一點兒口音但非常標準，聽著應該是個華國人。

        “那我們吃Rojak和沙嗲？椰漿飯下口街那面，也有一家非常棒的。”另一個帶著些閩南口發音的女生再次提議。

        “睡醒再說吧，暈船暈的我好難受，現在想什么都沒胃口。”

        “好啊好啊，我們一起洗香香，姐姐我今晚抱著你睡~”

        “啊~肉麻死啦，哎呀，我要住酒店……”

        “靚女，來不及啦，你是逃不出我的魔爪噠~”

        “呀呀救命啊，有女色.狼啊~”

        “噓，噤聲啊，這里的人真的會報警的！”

        “……”

        兩個女聲笑鬧的聲音持續沒多久，隱約的鑰匙開門聲后又是一個有意放輕動作的關門聲，隨后走廊里恢復了安靜。

        劉毅又等了幾秒鐘才小心的推開安全通道的鐵門，探頭確認了一下走廊里沒有問題后，放輕腳步回到自己租住的房間。

        收起背包用最快的速度沖了涼，換了一套寬松的衣服。正要去廚房油煙機里取衛星電話，走廊里又是一陣腳步聲響起。

        兩個男人的腳步。

        不多時，離著很近的敲門聲入耳，聽聲音敲的是斜對門。也就是不久前劉毅劉毅還差點裝上的那兩個姑娘所住的房間。

        男人的喊聲響起：“Police,openthedo！”

        “Police？Whatsup,sir？”女聲的隔門回應聲。

        劉毅輕聲走到門后透過貓眼往外看的時候，走廊里的警.察用當地土語喊了一句什么。

        劉毅這幾天在努力的學習當地話，雖然遠達不到聽說讀寫的標準，但還是聽懂了“偷渡者”這個非常敏感的詞。

        接著門內的姑娘開始英語土語混雜著和門外的警.察解釋。

        劉毅聽了一陣，大概聽明白警.察敲門是因為接到舉報，有人說住在劉毅斜對面公寓的姑娘帶身份不明的人回家，疑似在收容偷渡者。

        配合著之前在消防梯里聽到的那幾句，顯然是姑娘帶那個剛下船的朋友回家，引起了別人的誤會或是惡意舉報。

        而斜對門的姑娘在警.察敲門前應該在沖涼，門里門外交涉了一陣，姑娘讓警.察“Waitajiff”，她朋友是證件齊全的留學生，馬上就開門出示給警.察看。

        聽到這里，劉毅提起的心稍稍放下。

        可眼睛正要離開貓眼兒，忽然看到門外的兩個警.察居然興奮的做了一個擊掌的動作。

        而且兩人的表情顯然非常興奮，只是有意壓抑著沒有發出聲音。

        看到這里劉毅察覺到不對了，房門的貓眼做工很差，尤其是看側面，畫面扭曲嚴重。

        劉毅上下調整了一下視角，才找到了相對清晰些的角度。

        這才看清，門外的兩個警.察雖然穿著警服，但模樣狀態明顯不對。

        始終對著斜對門貓眼的那個看著還大概像回事，只是警服有些不合身。

        門側的那個家.伙，帽檐下露著大鬢角，右手手指居然還夾著一根點燃的香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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