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塊錢肯定夠!
貍貓到底還是被老爹揍了幾下。
因為他知道,自己這個爹又犟又愛面子。
這要是追了半天一下都打不著,今天的事兒就肯定沒法坐下來好好說。
所以,故意把自己老子溜到?jīng)]什么勁兒了,才硬著頭皮挨了兩棒子。
幾分鐘以后,一幫老爺們齊聚獵犬家大堂。
木頭桌子上擺著的軍官證、立功喜報、軍功章、外加獵犬“預(yù)支”的本科文憑和學(xué)位證。
至于獵犬娘,則在里屋和自己老姑娘一起,就著油燈喜滋滋的端詳著獵犬的軍裝。
軍裝其實是次要的,主要是看那副一杠倆銀星的軍銜。
外屋事情已經(jīng)“說清楚”了,劉毅按照劇本,講述了貍貓在消防總隊保護了國家的重要財產(chǎn),所以立了二等功。
再加上手里還有本科文憑,上級領(lǐng)導(dǎo)一賞識,就給調(diào)去了京城。
這雖然是好事兒,卻引得原來單位不少人眼熱。
覃荔找上門的那天,也是趕巧了,正碰上了貍貓的一個同年兵。
那小子心里嫉妒,剛好小排長和幾個新兵都是后來的,不清楚情況,就使壞誆了覃荔和覃荔表姐兩口子。
一故事講完,滿屋人一個個的直砸吧嘴。
老李家的小子提干當(dāng)軍官,就夠讓他們羨慕的了。一聽還調(diào)去了京城,那簡直是天大的體面。
首都直到現(xiàn)在,還是不少人心中非常非常神圣的地方。
尤其是在邊角閉塞的地方,一聽在首都當(dāng)軍官,貍貓這個中尉的含金量,一下子不知道被提高了多少個等級。
眼見著四鄰羨慕的模樣,貍貓爹也長氣的厲害。
不過這時候肯定不能顯出張狂,得故意找理由訓(xùn)訓(xùn)自家兒子。
余光掃了下坐在一邊兒的劉毅和獵犬,耷拉著一張臉,故意用漢話問貍貓:“這么大的事兒,你怎么屁都沒一個。
提干了不說,換單位了還寫信告訴一下,你想反天啊!”
“叔兒,您誤會啦。”獵犬適時開口。
操著一嘴京片子笑瞇瞇的說:“這個提干啊,可不是說提就能提的。
一批好幾百人,都是全國范圍內(nèi)最拔尖兒的。這些人湊到一起上課學(xué)習(xí),最后還的考試選拔。
最后,幾百人就十幾個才能真正提干。
李振安這不是怕最后沒選上,給叔您丟人嘛,就沒提前說。”
貍貓爹一聽這話,臉上故作惱火的表情,這才稍稍緩下一些。
一屋子人也跟著七嘴八舌的跟著嘆息:“全國部隊里選出幾百個好手,這些好手里再選十幾個人,嘖嘖……趕古時候皇帝老子選進士了都。
厲害!”
“那可不是,首都的軍官啊,那是誰都能當(dāng)上的。”
“就是,就是……”
各戶當(dāng)家的一感嘆,貍貓爹心里高興,臉上卻更不能露了。
一張臉再次耷拉了下來,使勁拍了下桌子。
站起來指著貍貓罵:“你小個小兔崽子,別給笑。我問你,你在原來單位是不是不會做人?”
“沒呀,我……”
“啪~”
不等貍貓解釋,貍貓爹又大力拍了下桌子,噴著吐沫星子的罵道:“沒個屁,沒有的話人家能記恨你!
你知道這兩旬日(二十天),我這臉啊……都讓你給掃光光的!你個……”
“呀……”
貍貓爹罵京城軍官罵的剛興起,眼神一僵,忽然就住嘴不出聲了。
大伙兒順著他的視線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裝液晶電視的扁平紙殼箱子,居然癟了一大塊兒。
貍貓趕忙把盒子抱到桌子上,抽出把菜刀拆開一看,臉上頓時滿是苦笑。
應(yīng)該是之前不知道哪個小子摔了,一屁股坐在了電視機盒子上。
液晶電視那玩應(yīng)兒哪禁得住坐啊,而且在盒子里還被泡沫架著處于懸空狀態(tài)。
結(jié)果紙殼箱子被坐了個凹,液晶電視背板也被坐裂了。
插上電一試,指示燈倒是還能亮,就是按遙控器一點兒反應(yīng)都沒有。
貍貓家這塊兒屬于絕對的老少邊窮地區(qū),雖然老早以前就通了電,但電器僅限于電燈和話匣子(收音機)。
電視雖然也有,但周圍幾個村寨加一塊兒,沒都沒幾臺,還都是老式的顯像管電視。
液晶電視在大伙兒眼里,無疑是絕對的奢侈品。
結(jié)果這倒好,看都沒等看呢就壞了,一時間滿屋子人的臉色都難看了起來。
之前那個歲數(shù)最大的漢子,惱火的看向圍成一圈兒的年輕后生們。
雖然沒出聲,但意思很明顯:“你們誰坐壞的趕緊自己站出來。”
外面烏漆嘛黑的,誰注意那些啊。
一幫年輕人,這個看看哪個,那個看看這個,悶頭沒一個吭聲的。
人是貍貓爹喊出來幫忙的,就算知道誰坐壞的也不能讓人家賠啊。
劉毅一看這情況,語氣輕松的說:“沒事兒,燈亮著就是小毛病。”
一句話出口,屋子里幾乎凝固的空氣,瞬間有了一絲輕松。
獵犬馬上反應(yīng)了過來,起身似模似樣的摸了摸,看著沒什么事兒的液晶屏幕。
又敲了敲裂開的背板,沖大伙解釋:“這東西啊,貴就貴在這液晶上了。
后面的塑料殼子不值錢,明兒上維修點兒換一個就得了。”
山里人是真實在,大伙兒聽獵犬說得頭頭是道,一琢磨好像也真是那么回事。
雖然有些將信將疑,但一個個臉上的僵硬,好歹是緩和了下來。
上歲數(shù)的漢子試探著問:“那……得多少錢夠啊?”
“嘶~百十來塊錢吧,足夠了。”獵犬說報了個自認(rèn)為已經(jīng)足夠便宜的價錢。
眼見著大伙的臉色又難看了起來,貍貓趕緊找補:“凈瞎扯,你以為這兒是你們京城呢。”
獵犬已經(jīng)意識到說多了,馬上順梯子下坡。
拍了下腦袋,不好意思的說:“可不是,你們這兒的物價比京城便宜多了。”
貍貓把嘴一裂,對著大伙兒說:“你們是不知道,京城什么都好,就是東西太貴了。”
一句話吸引了大伙兒的注意力,回頭問自己老爹:“阿爸,你猜猜京城雞蛋多錢一斤。”
“啊?”貍貓老爹還擱那暗暗心疼電視呢,被忽然問到了,直發(fā)楞。
反應(yīng)了兩秒,才試探著說:“怎么著……也的八九毛吧?”
“八九毛?”貍貓撇了下嘴,沖大伙豎起了三根手指。
瞪著倆眼珠子,表情夸張的說:“三塊多!要是趕上快過年的時候,得四塊錢呢。”
“哦呦~”
貍貓一說價,把滿屋子人都驚了。
周圍村寨沒人會花錢買雞蛋吃,自家產(chǎn)的蛋拿去趕大集,也就兩毛七八的樣子。
在大伙兒聽來,一斤的雞蛋能賣到三四塊錢,簡直跟天方夜譚一樣。
劉毅抓住機會,砸吧著嘴說:“我估摸著吧,八塊錢差不多,往貴里說,十塊錢也應(yīng)該夠了。”
“嗯,十塊錢肯定夠了,肯定夠了。”獵犬趕緊跟著點頭。
就算是十塊錢,也把貍貓爹心疼了個夠嗆。
一斤雞蛋兩毛七,十斤兩塊七。將近四十斤蛋,才能換回來十塊錢啊。
家里那幾只老母雞,下多長時間才能下出來。
不過又一合計,今兒是他長臉的一天,說什么也不能落了場面。
咬著牙故作大方的說:“十塊錢就能修上,那不多。
狗芽子,你明兒就去趕緊給弄好,晚上大伙兒一起看。”
“得咧,我明兒起早就去。”總算是遮過去了,貍貓趕緊樂呵的應(yīng)聲。
“還起早呢,這都啥時辰了。”年長的漢子抬手推開窗戶。
劉毅三人到的時候,就三點多了。這要是擱在山外面,天都已經(jīng)放亮了。
一番折騰下來,到這會兒都快五點了,東面山邊兒已經(jīng)明顯的能看到青光泛起。
劉毅和獵犬倆人,心里忽然泛起了一絲不好的預(yù)感。
果然,下一秒就聽到貍貓爹說:“那就別耽擱了,現(xiàn)在就去。”
“行,現(xiàn)在就去。”貍貓痛快的起身。
劉毅和獵犬倆能怎么辦,只能忍著滿身的酸痛,還得滿臉是笑的痛快起身。
一幫后生們聽說要進城,都是躍躍欲試。
年長的漢子大手一揮:“都去吧!”
貍貓爹也跟著說:“行,都跟著去吧,瞧瞧熱鬧就行,別惹禍!”
就這樣,劉毅三人帶著村里十幾個后生,扛著重新被裝回盒子里的電視機,浩浩蕩蕩當(dāng)?shù)脑俅纬霭l(fā)。
不過這次還好,不用翻山走野地。
順著山路走了一個來小時,到了鎮(zhèn)子里。
直到這時一幫后生們才知道,感情電視機這東西縣城根本修不了,得去陽市才行。
這下全都傻眼了,因為去市里是要坐車的。
而坐車,是要花錢的。
人都領(lǐng)出來了,總不能給扔鎮(zhèn)子里自己玩吧。
貍貓哈哈一笑,豪放的表示他請客!
這一嗓子,瞬間換來了一片歡呼聲。
鎮(zhèn)子里到陽市的車一天就一趟,早上七點出發(fā),中午兩點半回。
看了眼時間,還要等半個小時。
貍貓“大款”做到底,又請大伙兒吃了羊湯吊爐餅。
這玩應(yīng)兒是魯西南的吃食,去山東打工的人學(xué)會了后,在老家開的小店兒。
味道不算正宗,但架不住便宜還新鮮。
十幾個人吃了個肚兒圓,一共才花了不到八十塊錢。
就這,貍貓付賬的時候,還看的一幫后生眼睛直發(fā)光。
一個勁兒的說,狗芽哥當(dāng)軍官賺大錢了。
坐著破舊的大客車,用了兩個多小時趕到陽市。默契使然壓根不用商量,路上睡了一覺的劉毅和獵犬就借口離開。
打車趕到商場,又買了個一模一樣的電視,沒身跑到了商場后身的售后維修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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