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借馬蹄殺袍澤
三百騎奉命保護楚銘一行人的安全,本來還打算升起篝火唱軍歌,睡在一起玩軍拳......但是情況轉(zhuǎn)變太快,所有人心中都有一個共識,就是絕不能繼續(xù)滯留邊境,必須要以最快速度返回東陽國,不然后果不堪設(shè)想!許年財當(dāng)然也知道輕重,恨不得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但是卻需要得到軍方許可,不然哪怕到了城墻下,都不能入城避難,反而可能被當(dāng)做可疑人員擊殺。
事實上,許年財已經(jīng)得到回應(yīng),一名萬夫長準(zhǔn)許了他的回城請求,但是不會派人接應(yīng),這就意味著,許年財與其余人只能自食其力,甚至得不到任何援助,要知道隨著獸潮的爆發(fā),三百騎的戰(zhàn)馬已經(jīng)棄主而逃,迫使邊境駐軍從騎兵變成步兵,哪怕之后找回受驚離開的戰(zhàn)馬,也仍是不夠三百人馳騁,而且還要帶上那些商人和紫血流民,這無疑讓返程之路變得更加艱難。
值得一提的是,商隊本身就有準(zhǔn)備坐騎,所以哪怕邊境駐軍的馬匹損失殆盡,都仍是有代步工具,滿打滿算還有九十匹戰(zhàn)馬,這個數(shù)量看似不少,但如今仍是僧多粥少的局面,哪怕是一百匹戰(zhàn)馬都僅僅只能夠少數(shù)人使用而已。
許年財嘆了一口氣。
軍令如山。
他不想違背,也沒有膽量拒絕。
許年財看了一眼身旁的兵卒,平靜問道:“還有多少人?”
兵卒瞇起眼,回答道:“不知獸潮下喪生了多少人,現(xiàn)在一共有五百零二人,”
許年財問道:“還有九十四匹馬兒可以載人,對吧?”
兵卒點頭道:“沒錯,馬匹都已經(jīng)喂了上好草料,精力十足,隨時可以出行。”
——
就在楚銘與牛重英即將反目成仇的時候,地面上毫無征兆出現(xiàn)細微動靜,雖然沒有獸潮那般可怕,但仍是讓在場之人都嚇了一跳,如同見到妖魔鬼怪,事實上,只是有一雙白白嫩嫩的手臂破出地面,還發(fā)出一連串古怪聲音,“哎呦喂,被埋到土地里面了,誰能救救我?”
許年財皺了皺眉頭,默默抽刀出鞘,雙眼之中殺意凜然,但是一名商人攔住了他,出聲道:“許長官,不必如此驚慌。”
許年財不僅沒有卸去戒備,反而更加緊張,哪怕他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軍人,都仍是忍不住感到一陣毛骨悚然,因為他已經(jīng)成了驚弓之鳥!但他迅速恢復(fù)冷靜,不再如之前那般草木皆兵,目光緊緊盯住那條白嫩手臂,繼而有一名羊角辮女孩破土而出,還在一個勁喊道:“哎呦喂,差點就被活埋了,幸好有娘親留給我的法寶!
許才財目光深深看了一眼這個羊角辮女孩,若有所思,羊角辮這個發(fā)型風(fēng)靡在邊境一帶,可放在東陽國國內(nèi)早已過時,如今流行‘雙平髻’和‘隨云髻’,相對來說更加文靜大氣許多,富貴人家則偏愛‘高椎髻’以及‘朝云近香髻’,據(jù)說能顯出大家閨秀之感,不過前提是要配上純金冠簪和與銀發(fā)釵,否則效果適得其反。
但是那名羊角辮女孩額頭之上,高高懸掛有一枚玳瑁所制的發(fā)簪,這可要比金銀珠寶更加貴重許多,一向被認為是辟邪之物,東陽國建國以來,共有九名皇后冊封時佩戴此簪,足可見此物之貴重稀有,不然也不會被一國之母看重。不少商人看見這枚簪子的時候,紛紛瞪大了雙眼,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那樸實無華的羊角辮上竟然有玳瑁簪?
此簪的價值遠遠勝過黃金白銀,堪稱價值連城,哪怕是公主也未必有資格佩戴玳瑁簪,所以羊角辮小女孩的身份必定大有來頭,甚至可能是皇親國戚,只是許年財眼拙,根本不知道簪子的貴重程度,但是在羊角辮女孩身上捕捉到另一個稀奇玩意:芥子袋。
其實芥子袋遠遠沒有玳瑁簪貴重,可卻也算得上是仙家之物,起碼不會在凡夫俗子身上看到,這名羊角辮女孩來頭絕不一般,從她的外表就可以看出,雖然全身臟兮兮,但是吃得白白嫩嫩,而且身上還泛著一股清香,透出一股名貴草藥的氣味,與衣衫襤褸的其余人形成鮮明對比。
但女孩顯然不是禮貌周全的大家閨秀,嗅了嗅鼻子,急急忙忙跑入宮殿之中,許年財欲言又止,這個女孩全身充斥著野丫頭的感覺,但偏偏身上不乏華貴之物,使得這名女孩身份成謎。
宮殿是供應(yīng)吃食的地方,所以放有大魚大肉,女孩雖然從小嬌生慣養(yǎng),但已經(jīng)餓得前胸貼后背,抓起桌上的肉餅就狼吞虎咽起來,還朝許年財眨了眨眼睛。
許年財仍是將女孩視作不速之客,但也不再表現(xiàn)得虎視眈眈,輕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羊角辮女孩根本沒有理會許年財,有一人提議道:“這個女孩來歷古怪,行蹤可疑,而且還出現(xiàn)在我們即將動身之時,絕不能讓她與我們一同回城!
耳聽六路眼觀八方的商人驚駭出聲道:“這個女孩可不能隨意打殺。”
許年財疑惑道:“為什么?”
商人皺眉說道:“你看看那女孩身上的打扮,不似尋常人家,家中多半顯赫滔天,多半是在這一次獸潮之中與家人走失,要是殺了她卻走漏風(fēng)聲,說不定她背后的家族會找我們秋后算賬的。你敢冒這個風(fēng)險?再說了,這只不過是個十歲出頭的女孩,能有什么威脅?”
許年財好奇問道:“這個女孩的家世有多顯赫?”
商人破天荒有些驚羨道:“總之女孩身上的寶貝都很脫俗,我只在那些修仙世家當(dāng)中見過!
許年財不由得有些頭皮發(fā)麻,修仙之人,乃是天地的寵兒,個人戰(zhàn)力能夠強大到無法無天的地步,斬妖除魔對他們來說易如反掌,甚至只有古籍上的神明可以與其相媲美,雖然邊境駐軍都是以一敵十的好漢,可仍是不敵所謂的仙師,所以就算不討好拉攏也不至于得罪。
許年才曾見過一名仙師,以一柄飛劍,輕描淡寫斬殺了一頭數(shù)百人圍攻都難以擊斃的獸王,更為可怕的是,這名仙師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面,隔空斬殺獸王!
許年財每次想起都會汗毛倒立,搓了搓手,瞇眼問道:“難道這個女孩背后有仙師?”
商人點頭道:“僅是她那支簪子的價值,就能請一名溫靈境強者出手了,你知道溫靈是哪個境界嗎?你們軍營里藏著的那個大修士,境界就在溫靈境,所以哪怕女孩不是修仙世家,也有買兇殺人的本錢,聽我一句勸,千萬別得罪這位姑娘,反而是要好吃好喝的侍候著,不然大家都可能受到連累!
許年財一眼沒有再去看商人,轉(zhuǎn)而望向吃飽喝足的小女孩,傻傻問道:“你爹娘是富貴一方的商人還是乘云入海的仙師?”
羊角辮女孩使勁點頭,臉色頗為自得。
許年財心頭一震,不敢置信問道:“難不成兩者都有!
女孩不再點頭,東陽國修仙界素來有仙師和商人結(jié)合的習(xí)俗,兩者互幫互助,商人提供修煉背后所需的海量資源,同時許以大富大貴,而仙師則替商人解決擺平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殺人放火樣樣精通。
不過商人通常很早就會尋找配偶,一般是進入修仙宗門,挑選天賦出眾的弟子,付出一定代價將其帶走,帶回家中圈養(yǎng),然后與其結(jié)合誕下子嗣,才真正毫無保留地提供修煉資源,助其一飛升天,雖然難保這位仙師不會記恨,但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況還有了“愛情”的結(jié)晶,再加上也離不開商人的幫助,倒不如相敬如賓下去,等到商人百年以后,還能被尊為這個家族的太上皇,輩分極高,財富無數(shù),何樂而不為。
許年財?shù)故锹犝f過不少這樣的姻緣,卻還是第一次遇見,再也沒有得罪小女孩的想法,更別提將其打殺了,他只希望能和小女孩和平相處,井水不犯河水,平平安安返回軍營。
宮殿深處,羊角辮女孩吃飽喝足之后,摸了摸精致小巧的鼻子,爬上木椅,糕點米飯烤肉瓊漿擺滿整張?zhí)茨咀雷,女孩眼疾手快,將桌上美食一一抓去,一股腦塞入早已準(zhǔn)備好的蛇皮袋中,她下手如飛,以至于桌上的美食在眨眼之間消失一空。
事實上,許年財已經(jīng)打算返回軍營,宮殿內(nèi)儲存的吃食當(dāng)然要一并帶上,然而卻被羊角辮女孩來了個猴子偷桃,正在打包吃食的邊境駐軍當(dāng)然是勃然大怒,心想哪來的野丫頭,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難道是不想活了?而且他們乃是騎兵,目力極好,甚至能夠射殺五十步外的兇獸,哪里會注意不到這個鬼鬼祟祟的小姑娘。一名五大三粗的漢子惱聲道:“野丫頭,把吃食全部還回來,這是我們五百多人的干糧,豈能被你一人拿走,你要是現(xiàn)在認錯,我們還可以既往不咎,不然給你一軍拳!”
羊角辮女孩不予理會,轉(zhuǎn)頭就走。
只是跑出宮殿前,好像記起了什么,于是掏出一塊碩大金子,輕輕放在地上。
然后跑至馬槽旁,踮起腳,解開一匹駿馬的韁繩,正要作勢離開,卻停頓了一下,又在地上輕輕放下一塊金子,露出一個笑臉,才牽著駿馬緩緩離開。
那名五大三粗的漢子終于是忍無可忍,腳尖輕輕一勾,勾起金子,然后當(dāng)空踢出!金子本就異常堅韌,再加上有漢子的腳力催動,裹挾的力量之強,不亞于一名武夫的傾力一拳,所以這個羊角辮女孩會被當(dāng)場打死!
果不其然。
女孩倒在血泊之中,頭破血流,太陽穴出血不止,奄奄一息。
許年財正在計劃回城路線,當(dāng)他注意到羊角辮女孩的時候,已經(jīng)為時已晚,瞬間感到大禍臨頭,愣在原地一動不動。踢傷女孩的漢子仍不罷休,卸下甲胄,走至羊角辮女孩身旁,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怒斥道:“老子平日最看不起你們這些富貴人家,真以為有幾個臭錢就能為所欲為了?你拿走酒水食物也就罷了,連馬匹都敢偷?這他娘是我們?yōu)閿?shù)不多的代步工具!你有這個下場,罪有應(yīng)得,而我,替天行道!”
“你給我閉嘴!”
許年財?shù)闪艘谎厶嫣煨械赖臐h子,快步向前沖去,漢子本來還想拿回女孩搶走的吃食,但是許年財轟然撞來,沒有甲胄護身的漢子哪里扛得住許年財?shù)睦做,踉踉蹌蹌向后退去,臉龐上浮現(xiàn)出一抹詫異之色,幽怨道:“老大,你差點就把我撞死了。”
許年財蹲下身,已經(jīng)僵硬的左手中指二指緩緩并攏,放在女孩的白皙頸部上,雖然脈搏仍在跳動,但是女孩已經(jīng)不省人事,許年財如喪考妣,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
替天行道的漢子顯然沒有料到,許年財會流露出憂心忡忡的臉色,頓時心頭一涼,有一種落荒而逃的沖動,但最后仍是慢吞吞來到許年財身邊,來不及出聲解釋,就被許年財伸手一推,整個人重重倒在地上,觸地的后腦勺劇痛起來,疼得漢子滿地打滾。
甚至許年財仍不罷休,對漢子一陣拳打腳踢,沒有半點手下留情,漢子口中幾乎吐血,一陣陣臟腑撕裂的疼痛席卷全身,這個替天行道的漢子簡直要比竇娥更加冤屈。
好在軍中等級并不森嚴(yán),漢子也有與許年財叫板的勇氣,但仍是顯得委屈至極:“老大,她敢偷馬,那是我們回城趕路的戰(zhàn)馬,不容有失的!”
許年財怒斥道:“你給我閉嘴!這姑娘要是死了,老子要你賠命!”
這位行事莽撞的漢子就算再笨,也知道羊角辮女孩的身份絕不簡單,,不然許年財也不會憤怒到這個地步,心中了然既然闖了大禍,便只希望禍不及子女,咬牙沉聲道:“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大不了我把性命賠給她!”
又踢了一腳,許年財眼神陰沉道:“你一條賤命,拿什么賠她?!”
漢子沉默不語,其余邊境駐軍都紛紛上前求情,但許年財仍是沒有消氣,他已經(jīng)可以確定羊角辮女孩的身份,其父母多半是強強聯(lián)合的仙師與商人,別說是邊境駐軍惹不起,就是千夫長萬夫長也未必吃得消,可想而知她的背景是何等強大,誰有資格對她的死負責(zé)?不料羊角辮女孩吉人自有天相,逐漸醒轉(zhuǎn)過來,氣呼呼地站起身,齜牙咧嘴道:“我爹娘都舍不得打我,你憑什么欺負我?”
不等許年財開口說話,就有一名豪氣干云的中年人不甘示弱道:“我們邊境駐軍,從不欺負幼童,但是卻因為你破了例!你這孩子難道心里一點數(shù)都沒有?說實話,你拿走有限的食物也就罷了,我們完全可以念你年幼不予追究,但這都什么時候了,獸潮尚未平息,我們距離軍營還有數(shù)百里之遠,路上還指望著借助馬匹趕路,所以你知道牽走一匹馬會讓多少人無法休息嗎?要我說,你這個野丫頭死不足惜,憑什么讓我們這些辛辛苦苦保家衛(wèi)國的軍人給你賠命?!憑什么......”
中年人尚未將心中怨恨一吐為快,就見許年財身形暴起,來到半空之中,氣勢洶洶地一腿掃出,掃在中年人胸脯之間,清脆的破甲之聲驟然響起,只見中年人如斷線風(fēng)箏倒飛出去,不偏不倚落在馬槽之內(nèi),然后就被受驚駿馬狠狠踩踏,無數(shù)馬蹄踐踏而下,聲勢如雷,以至于中年人當(dāng)場氣絕身亡,再無氣息,幾乎被踩成一團肉泥的尸體慘不忍睹。
好一個借馬蹄殺袍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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