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滄海桑田
處于云海戰場之中,毋庸置疑是對朱厭更為有利,所以辰林沒有久留,不顧代價也要撤離這座戰場,洞天內倒灌出數千縷鋒芒畢露的劍氣!
辰林有將劍氣存放于洞天內的習慣,以備不時之需,本來是一張底牌,哪怕面對深海之王的追殺,都還是竭盡所能保留了一些劍氣,不曾想至死都沒有用上,反而是被冤魂全部宣泄出去。
云海內有數千道劍氣縱橫交錯,鋒芒畢露,云海瞬間變成坑坑洼洼的模樣,支離破碎,觸目驚心。
但是轉瞬過后,云海向內合攏凝聚,層層壓縮,堆積匯聚之下,哪怕是水陸雙棲之王的劍氣也被碾碎,然后退回朱厭身軀充當甲胄,流光溢彩,寶相莊嚴。
但在徹底回到朱厭身上之前,略作轉折,一抹璀璨長虹如大江流淌,經過辰林的時候,激撞出了圈圈漣漪。
五彩祥云竟是將辰林彈了出去。
朱厭冷笑一聲,手中長棍一砸而下。
砸得辰林全身一顫,單膝跪地,嘴中吐血不止,但辰林仍是斗志昂揚,感受不到絲毫痛感與疲憊。
朱厭抽回長棍,轉而睜開明亮無比的火眼金睛,目光流轉純陽之力,冤魂在地府不知被囚禁鎮壓了多少年,潛移默化之下,體質陰寒不可見陽光,最是懼怕純陽之物,火眼金睛據說是真火淬煉而成,所以在火眼金睛照耀之下,一切冤魂都要灰飛煙滅。
只是辰林之前就是半步天人體魄,雖然被海神之力摧毀,但冤魂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將體魄重新恢復,肉身強度甚至更甚于以往,火眼金睛雖然有壓制作用,但在天人體魄的守護下,冤魂仍是毫發無損。
不愧是水陸雙棲之王的軀殼,面對朱厭根本不落下風,這讓冤魂又驚又喜,忍不住感嘆真是撿到寶了,要是再將朱厭奪舍,豈不是天下無敵?
辰林尖叫出聲。
身后八口洞天,巨蛟齊齊嘶吼。
下一剎,辰林挺直腰桿,而朱厭則是向后倒退而去,轉瞬間與辰林拉開數百米距離,朱厭眼角余光之中,從洞天沖出的巨蛟仍在陰魂不散沖蕩而來。
巨蛟體質陰寒,以至于火眼金睛才稍稍看了一眼,就瞬間魂飛魄散,消失得一干二凈。
火眼金睛全開之后,整座天地都變得炙熱許多,如同回到了數個太陽的遠古時代,辰林身上滲出密密麻麻的黑水,其實是溶解的皮膚所化,甚至一抹病態神色涌上辰林臉龐,要知道他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從本質上而言就是一具傀儡,不會有任何異樣神色才對,但是火眼金睛的威力太過恐怖,辰林哪怕死去多日,都仍是受到肉眼可見的影響。
朱厭站住身形,炙熱如火的流光不斷從他眼中連射而出,這一場流光雨覆蓋在辰林頭頂,然后主動炸裂開來,伴隨著綿綿不絕的轟鳴聲,形成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辰林全力突圍,身形如虹沖出火海,雖然逃出生天,但卻是以一瘸一拐的姿態,顯然傷勢不輕。
朱厭的火眼金睛黯淡下來,氣喘吁吁,如此連續密集的使用火眼金睛,當然是消耗巨大,而且周圍的炎熱環境,也讓朱厭有一種避暑洗澡的沖動,然而方圓千萬里沒有一點水流,朱厭就是想解渴都做不到,不由得罵娘一聲,同時更加好奇珊瑚海為何會消失。
朱厭怒喝道:“快點過來讓我搜你的魂,不然讓你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還有那份寶物,也交出來,我就給你十個數的時間!”
辰林眼神陰沉,朱厭的火眼金睛恰好克制冤魂,如此一來,奪舍難度將會拔高數倍,這讓冤魂有些灰心喪氣,若是能夠占據獸王朱厭的身軀,自然是求之不得,冤魂被地府鎮壓了無數歲月,除了怨恨之外,卻也對地府的神只供奉十分熟悉,因為事發倉促,地府沒能第一時間追捕這些逃出生天的冤魂,至于后續會派哪位神只來收拾這個爛攤子,就不得而知了。
但地府神只可都是六境戰力,這個境界并沒有前中期之分,因為隨時都有可能飛升離開,常理而言,突破六境以后,只需幾年時間沉淀,就可以去往新的世界。不過地府神只責任重大,所以都在刻意壓制修為,以此延緩飛升離開的時間。
僅僅只有一個水陸雙棲之王,根本不足以與地府神只為敵,要是再加上朱厭的話,雖然不足以改變大局,但處境確實會好上太多。事實上,冤魂之間并不排斥彼此抱團,更何況他們面臨共同一個敵人,既是遠在天邊的地府,又是近在眼前的獸王朱厭。
這兩位獸王心中都有速戰速決的想法,后有追兵的辰林不得不快速離開此地,避免被黑白無常就地正法。朱厭則是忌憚辰林的天人體魄,在沒有痛感的情況下,哪怕遭遇重創,損失的戰力都不算太大,慢慢消耗下去,朱厭的劣勢只會愈加明顯,所以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決一死戰。
朱厭擁有火眼金睛,也是紫荒中第一個察覺到鬼魅跨界的獸王,那三份寶物他更是看得一清二楚,甚至短暫擁有過,故而寶貝的價值他再清楚不過,才會鍥而不舍地用命爭奪。
然后就出現了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幕。
身披五彩祥云的朱厭與八頭巨蛟環繞身體的辰林對撞而沖!
以金剛體魄硬撼天人體魄!
這個時候,一直追查辰林蹤跡的楚銘悄無聲息出現在了此地,朱厭出場堪稱鋒芒畢露,毫不遮掩氣息,與辰林的交戰更是聲勢巨大,風雷激蕩,楚銘不會錯過這個熱鬧,只是對于朱厭的出現,就連鬼魅都大感意外,珊瑚海距離龍族領地有多遠?當初鬼魅不惜動用羽毛的力量趕路,就是為了能不錯過這場大戰,足可見路程遙遠,沒想到朱厭仍是跟了上來,楚銘嘖嘖稱奇,敏銳注意到朱厭的面色都憔悴許多。
鬼魅輕咦一聲,當初三只羽毛飄然落下,落在三處,雖然都在紫荒,但每一處都間隔千萬里之遠,哪怕是鬼魅都覺得分身乏術,前兩處朱厭已經去過,如何還能找到第三處?僅憑借火眼金睛?
哪怕是天人感應,也不行啊。除非鬼魅跨界時鬧出的動靜太大,而且朱厭記住了三份寶物掉落的位置,再憑借火眼金睛補缺補漏,抽絲剝繭,尋找蛛絲馬跡,最終來到已經天翻地覆的珊瑚海。更為匪夷所思的是,楚銘之前一直在注意深海之王與辰林的對峙,所以知道最后一份寶貝,已經被辰林所得,故而才會進行追擊,可朱厭與辰林為何會大打出手?難不成以前就有仇?楚銘對此一無所知,鬼魅沒有深究其中緣由,感慨道:“五彩祥云跟了朱厭這種主人,真是一天都不消停,不僅是朱厭面容疲憊,就連五彩祥云都消瘦許多,再這樣下去,怕是要瘦成皮包骨頭。”
楚銘悶聲道:“要是讓我收服五彩祥云,一定好吃好喝伺候著,閑暇之余再去鎮壓狐媚。”
鬼魅狐疑道:“鎮壓狐媚做什么?”
楚銘臉色微微紅潤,鬼魅嘿嘿笑道:“你終究是被之前遇上的那頭狐媚勾走了心,怕是還動了情,也對,狐媚是何等誘人,想變成什么樣就變成什么樣,上至八十歲老婦下至十六歲淑女,是傾國傾城還是人老珠黃都隨你挑,聲音更是婉轉悠揚,勝過天籟之音,十頭狐媚就抵得過后宮佳麗三千了,就是有點傷身體,其余的都很不錯。”
楚銘咽了咽唾沫,嘀咕道:“你也好這口?”
鬼魅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搖頭道:“我身體虛弱得很,以至于狐媚都看不上我,倒是你這個童子身十分有誘惑力。我知道有一處盛產狐媚,之后可以將你丟進去,打進狐媚內部。”
楚銘重重咳嗽一聲。
鬼魅嘆氣道:“那朱厭脾氣暴躁,但是五彩祥云能離開卻沒有離開,忠心程度可見一斑,所以你就別打五彩祥云的主意了。”
楚銘抬頭看了一眼朱厭,皺眉道:“這位獸王可是熟面孔了,看來我們很有緣。”
鬼魅皮笑肉不笑:“純純粹粹是對我的寶物念念不忘。”
楚銘好奇問道:“你那寶貝就這么好,不僅吸引來了四大王者,還讓獸王朱厭都對此趨之若鶩?”
鬼魅搖頭道:“這一次的獸潮之所以如此恐怖,是因為四大王者之間的爭斗,我的跨界舉動更是猶如火上澆油,加重了獸潮的混亂程度,而且還引來了唯恐天下不亂的朱厭。”
楚銘狐疑道:“朱厭對被奪舍的水陸雙棲之王動手,難不成是因為發現了最后一份寶貝藏在他身上?”
鬼魅輕聲道:“有這個可能。到了水陸雙棲之王這等境界,身體穴竅自成一方小世界,只不過小世界的壯觀程度,又與境界息息相關,而且極其苛刻,以至于哪怕到了飛升境,小世界仍舊是死氣沉沉寸草不生,只能用來儲存寶物而已,但即便再荒蕪,我們也無法得知穴竅內到底藏了什么寶貝,但是朱厭可以,你看他含情脈脈的眼神,像是在瞅媳婦。反正有一點我們可以確定,朱厭已經成了辰林的敵人,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們或許可以一起群毆水陸雙棲之王。”
楚銘試探性問道:“那你覺得哪一尊獸王能贏?”
鬼魅緩聲道:“這位水陸雙棲之王被冤魂奪舍之后,沒想到實力不減反增,多半是得到了冤魂的幫助,之前水陸雙棲之王的體魄已被深海之王摧毀,更是重傷致死,但是此時體魄已經恢復如初。事實上,體魄崩潰往往是由于經脈盡斷,故而恢復體魄的辦法就是修復經脈,難度不大,只是需要龐大的能量而已,可冤魂肯定沒有這份力量,那只羽毛還在水陸雙棲之王身上,要知道那份羽毛的能量近乎滿溢而出,十分容易被吸收調取,難不成羽毛上滿溢的能量被用來修復體魄了?這可是我的千年道行!”
說到最后,鬼魅一陣心疼,也只有如此解釋,才說得通辰林為何能夠修復體魄,只是鬼魅沒有蓋棺定論,話鋒一轉說道:“水陸雙棲之王,生前一直洋洋得意的其實是劍術,殺傷力極其驚人,但是被冤魂奪舍后,沒有半點劍仙風采,與之前簡直就是天差地別。所以體魄雖然已經恢復,但其實殺力大大下降,整體戰力遠遠不如之前,誰勝誰負不好說。”
楚銘目光游走,繼續看戲。
只聽轟隆一聲!
兩尊獸王對撞而沖之后,身形懼是如同斷線風箏向后倒飛而去,但是才剛剛落地,便迫不及待起身再戰,氣勢洶洶。
雖然沒有動用兵器,但筋骨之間的碰撞,對身體的損傷無疑最大。
大地之上,朱厭再次迎頭而沖,哪怕雙臂已經沒有力氣抬起,但氣勢仍是顯得勢如破竹,裹挾著難以想象的排山倒海之力,轟然撞向水陸雙棲之王的天人體魄!
辰林更不會愛惜這具身體,化虹一掠而出,他已經全身血肉模糊,而且背后的洞天也出現了幾絲不易察覺的裂痕,搖搖欲墜,洞天內的八頭巨蟒也是一蹶不振,奄奄一息。
顯然這位水陸雙棲之王的處境更加堪憂。
但仍是決定給予朱厭迎頭痛擊!
這一次傾力對撞,兩尊獸王都沒有在第一時間倒飛出去,而是僵持在了原地,互相一發力,就肉眼可見對撞出一陣滔天氣流。
這股氣流之大,以至于給人一種狂風暴雨的錯覺,剎那之間,大風吹拂,聲勢如同雷鳴,甚至大地都在震動不止,一度出現了飛沙走石的場景,很難想象不久前這里還是一座深不見底的浩瀚海域。
如鬼魅所說,辰林的體魄雖然恢復,但整體戰力下跌嚴重,以至于相比之下,反而朱厭傷得更輕,不過辰林因為沒有痛感,所以哪怕經脈盡斷也不會撤下一分力道,自然顯得更加強勢。
但朱厭咬牙之下,將辰林推得一陣踉蹌后退,每后退一步,就有轟隆隆的巨響,在兩尊獸王身上回蕩開來。
朱厭抬起近乎斷裂的手臂,摁在辰林頭顱上,試圖將整個腦袋都給捏碎。
哪怕被冤魂奪舍,辰林一張臉龐仍是變得猙獰至極,可想而知承受了何等劇烈的疼痛。
身后八口洞天,蟄伏的巨蛟如同魔道巨擘豢養的遠古魔獸,瘋狂飄蕩而出,張開血盆大口撕咬朱厭。
朱厭不甘示弱,五彩祥云凝聚在其腳下,繼而如暴風雪滔滔卷出,宣泄出陣陣翻江倒海之力,以至于如同遠古魔獸的大蛟都被這陣煙霧慢慢磨滅。
冷眼旁觀的楚銘忍不住問道:“這兩尊獸王用的都是什么手段?”
鬼魅平靜道:“水陸雙棲之王在體魄修煉上接近天人,除了天人感應外,還將穴竅化作體外洞天,要知道穴竅本就有儲存之用,洞天更是如同一個小世界,哪怕是靈物也可以豢養,所以棲息在洞天的巨蛟并非死物,反而有血有肉,戰力堪比一頭普通獸王,可是根本不夠看的。五彩祥云更是不凡,至少為朱厭增添了三分戰力。”
這一次對撞,竟是朱厭轟然撞飛了辰林。
辰林如同斷線風箏倒飛出去,落地后仍是意猶未盡地翻滾數百米,地面上堆積著暴露在烈日下的珊瑚灘,與他身體接觸的部分都被瞬間碾作齏粉,最終他整個人都嵌入一塊海底巨石當中,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辰林無力掙開巨石,身后隱藏在洞天內的巨蛟嘶鳴而出,咬住辰林四肢,發力拖拽而出,徹底離開海底巨石。
辰林雖然不會感受到一絲一毫的痛感,但一陣踉踉蹌蹌的步伐難以掩蓋他的虛弱無力,血肉模糊的腦袋甚至都轉動不了,他頹然低首,雙眼猩紅至極,從洞天中沖出的大蛟更是將他襯托得更加陰森悚然。
辰林咆哮一聲,再次沖向朱厭,與之前相比,已經失去了那種勢如破竹的強悍之感,但在辰林的直撞路線上,任何一名五境以下的獸王都要被活生生撞死,僅論殺力,已是不輸用劍之時的狀態,只不過這種攻擊方式損人不利己,可是能在最快時間分出勝負,是非成敗在此一舉。
五彩祥云裹在朱厭身上,盡量為其形成防御,代替甲胄之用。朱厭的雙眼已是被血水模糊,露出呆滯眼神,朱厭伸手抹去血跡,但血污無法抹去,反而更加明顯,五彩祥云便好似一條手巾敷在傷口,將血污一一擦拭,朱厭雙眼恢復清明。
朱厭深呼吸一口氣,在與辰林相撞之前,喃喃道:“一路有你。”
兩道長虹,一撞而過,霎時間如天崩地裂,這兩尊獸王都是時空長河下游最頂尖的強者,僅差一線距離就逼近飛升,僅是相撞后激蕩出去的氣流,就如同海嘯翻滾,東陽國賴以為重的精銳甲士,號稱人人可敵筑基修士,但在這股威勢下,板上釘釘會落得一個全軍覆沒尸骨無存的下場。
兩尊獸王的身形幾乎在同一時間向后爆退,臉龐乃至全身的肌肉都扭曲了,朱厭更是痛苦到了極致,全身穴竅在后退的同時,紛紛爆裂開來,炸出一團又一團光芒,經脈斷裂時的聲音如同雷聲閃過,不斷加重朱厭的受傷情況。
雖然歸墟幾乎吞沒了整座珊瑚海,但卻遠遠沒有到夷為平地的程度,海底仍有不少獸王居住的洞府遺留下來,辰林倒退途中,撞碎了數座好似建筑的物體,一退再退,直到退出萬米之外,才堪堪停下身形。
朱厭的喘息聲沉悶如雷,面色呈現出精疲力盡后的頹廢,辰林雖然神色如常,但身體損傷嚴重,雖然不至于體魄崩潰,可對于接下來的逃生肯定會有所影響,再加上與朱厭對戰的氣息太過明顯,黑白無常隨時都有可能到來,要是再被抓回地府,必死無疑!
朱厭雖然處于上風,但卻沒有趁機重創辰林,顯然也是想暫作調息,緩一口氣。這位獸王并不清楚歸墟在不久前曾開啟過一次,更不知道辰林為何會被奪舍,但想要明白前因后果其實不難,施展搜魂之法即可。
朱厭緩緩前行,一身金黃的皮毛已被染成血紅,這位獸王雖然好戰,但卻也愛惜生命,當然不會為了所謂的機緣送死,從時空長河中游飄落的三份寶貝,他都有爭奪,前兩次幾乎都是擦肩而過,哪怕是他也有些心灰意冷,執念反而減少許多。
從龍族領地離開之后、在來珊瑚海的路上,獸王其實已經釋然許多,無論結局如何,至少心中無憾,但當看見形同陌路的珊瑚海,幾乎是被震驚得瞠目結舌,心中再也難以平靜,珊瑚海雖然并非他的家園,可仍是感到一陣揪心,就像是一件稀世珍寶碎裂銷毀,哪怕是別人的寶貝,也會覺得十分可惜。
其實一路上遇見的獸王,都是歸墟開啟的親歷者,只是魂魄都已被冤魂蠶食殆盡,以至于根本無法進行搜魂,辰林的魂魄雖然也在被多位冤魂蠶食,可他終究是大名鼎鼎的水陸雙棲之王,魂魄強大,哪怕被多位冤魂蠶食,都仍是沒有煙消云散,故而朱厭想要趕在辰林魂魄消散之前,進行搜魂。
如此一來,就能知曉珊瑚海到底遇見了何等浩劫,才會滄海桑田。
這才是朱厭堅持至今的原因。
五彩祥云加身的朱厭挺直腰桿,怒喝道:“滾出這具身體!”
這一次是最為猛烈的攻勢,兩尊獸王都不約而同退出萬米之外,才開始沖鋒,有足夠的時間將戰力攀至頂點,在此之前,已是對撞了百次之多,每一次都如同泰山相撞,讓天地為之搖晃的同時,斜墜落地,復爾起身,繼續在煙塵四起中發動攻勢,這一次更勝以往,大有玉石俱焚之勢,確確實實到了拼個你死我活的程度。
這兩位獸王貼地沖鋒之下,各自向前撕開一層海底地皮,并且沿途燒出一股熊熊烈火,火光沖天,直達天際,仿佛是烽火狼煙,珊瑚海以前哪里能看到這種景象,朱厭仍有閑情逸致感慨一聲:“深海之王絕不會讓海域變成這個樣子,看來她已經死了。”
朱厭心神回到戰場之上。
不過速度快到極致之后,整個身體就開始呈現無根浮萍的柔弱之感。
如果不出意外,這一次碰撞,將是最為猛烈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要么一絕生死。
要么高下立見。
但最后辰林的身形稍作停頓,然后軌跡猛一偏移,恰好和悍然提速的朱厭擦肩而過,險之又險地避了過去。
朱厭回頭發出一聲怒不可遏的嘶吼,已經怒極,還未徹底消散的余力帶動他不斷慣性向前移動,一如當年龍族,以屁股落地的姿態一路飄飛前沖,即便到了最后,這股即將消散的慣性摩擦力如都如同雷聲大震,能夠燃燒出燎原烈火!
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沒毛。
有火。
意猶未盡的楚銘大感失望道:“這就不打了?”
鬼魅嘆氣道:“寄宿在辰林體內的冤魂,還指望用這具身軀逃出生天,避開地府的追殺,之所以留下來與朱厭纏斗,十之八九也是順水推舟看上了朱厭的軀殼,真是好大的野心,竟然要同時擁有水陸雙棲之王和朱厭的戰力,只不過戰況膠著,冤魂的計謀很難得逞,兩敗俱傷也不是他們想看到的結局,于是見好就收,起碼保住了水陸雙棲之王的身軀,不至于一無所有。”
楚銘好奇問道:“我們要何時出手?先前得到了神凰的內丹,足夠補充后續修為,所以接下來可以放開手腳,不用太過在意消耗,對了,地府要捉拿冤魂,說不準也會來爭奪辰林的身軀,那時必將更加麻煩。”
鬼魅無奈道:“朱厭全身心投入對戰的時候,察覺不到我們的存在,這會兒朱厭沒有繼續追擊,恐怕已經發現我們了。”
楚銘眼神頓時有些驚愕,就在此時,有一片薄軟光團一閃而逝,見勢不妙的楚銘果斷后撤,不讓五彩祥云近身,只是分心扭頭看了一眼辰林離開的方向,咬了咬牙。
對于朱厭來說,最后一份寶貝已經無足輕重,真正讓他感興趣的是珊瑚海到底經歷了什么,其余一切索然無味。又或者說這座海域的驚人變化,讓這位獸王無暇顧及其他,一門心思撲在探尋前因后果上,興許在他眼中,僅是這件事的真相就勝過無數寶物機緣,以至于鬼魅兩千年修為凝練的羽毛都被拋之腦后。
深海之王兩度封印歸墟,為大量海獸爭取了逃生機會,所以幸存者雖然不多,但不至于沒有,可朱厭一路行來,只看到了被奪舍的獸王,沒有遇見一頭活物,故而楚銘的出現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朱厭猛然間起身,不再去看辰林的逃跑路線,目光轉而凝視在楚銘身上。
紫荒內圍有人族部落,鐅族,他倒是略知一二,所以驚訝過后,神情平靜,吼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楚銘沒有回答,身形一閃而逝,追向如同驚弓之鳥的水陸雙棲之王,雖然朱厭此時身受重傷,哪怕有五彩祥云竭力守護,都仍然不是楚銘的對手,可萬一放跑了辰林,擊敗了朱厭又有何用?
“你回來,海域到底發生了什么?!”
朱厭掂量了一下身體狀況,只得咬牙忍下怒氣,伸出手,五彩祥云抖動身軀,虛無縹緲的云海內飄出一顆丹藥,飛入朱厭寬大的掌心,蕩起一陣藥香,這顆丹藥常年浸染在祥云體內,潛移默化之下,變得晶瑩剔透流光溢彩,像是一顆仙丹。
只知道朱厭去過一次珊瑚海之后,就學會了煉丹。
珊瑚海會煉丹的獨一份,就是那個人類劍修。
所以這位獸王怎么可能與珊瑚海沒有淵源,真的毫不在意的話,大可以對海域的變化視若無睹,作壁上觀,但這位獸王要比任何人都更加希望得知真相,不然怕是要死不瞑目。
恍惚之間,獸王甚至希望珊瑚海恢復如初,因為這幅時過境遷的畫面,實在令他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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