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獸潮之后,光耀五年(三)
楚銘以多年的跑路經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溜之大吉,險之又險逃過一劫,要是再晚一步,說不定就被執法隊就地正法。事實上,楚銘加入五室已經快有一年時間,但還是第一次看到執法隊,多少有些緊張。
六室三堂中的六室弟子多半流浪在外,五室與三室則恰恰相反,弟子都蜂屯蟻聚在了宗門之內,而五室也被稱之為刑室,擁有處罰弟子的權力,但是不可能人人擁有權力,擁有權力的那一小撮人統稱為執法隊,楚銘就是因此加入五室。但哪怕他是以中郎將的耀眼成績進入宗門,可資歷仍是不夠,再加上他過著深居簡出的日子,向來很少拋頭露面,所以也就沒有被室長大人青睞有加,仍是當做普通弟子培養。
所以楚銘僅僅只是掛了一個五室弟子的名頭,不曾晉升普通弟子所羨慕的執法隊,也就談不上有什么額外權力,甚至一年都難得去幾趟五室,就算去,也不是為了與室長大人搞好關系,而是去看看能否接到宗門任務,兢兢業業的楚銘回想到這里,忍不住為自己豎起大拇指,嘿,真他娘的清高!
要是成為執法隊成員,說不定還能得知更多內幕消息,楚銘還能早做打算,如今看來是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
其實楚銘也不知道執法隊的來意,但他們突然大駕光臨來到南峰藥堂,恰好曹旺神秘失蹤,這一切太過巧合,楚銘就是再遲鈍也察覺到了異樣,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且不提靈石礦脈一事,僅是秘境測試中破壞掌門大人的陰謀,楚銘就足夠被千刀萬剮數萬次的,畢竟這僅僅只是掌門大人一句話的事而已。
楚銘想笑卻笑不出來,要知道執法隊是自己人,最后險些被自己人抓了。
執法隊懼是五室弟子中的精英,哪怕是貴族子弟都要避讓幾分,公認是三堂之中脾氣最好的藥堂弟子,其實也最少得罪執法隊,井水不犯河水多年,怎么就會突然招來執法隊?楚銘想起一句話,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于是直奔執法隊的老巢!
執法隊有維護宗門秩序的責任,但平常時候最多就是巡邏,就算有人違犯宗門條例,也不過是一頓訓斥或者罰款,但是不知為何,最近的執法隊異常暴躁,不僅句句是臟話,而且還不由分說把人逮捕,楚銘知道執法隊是奉掌門的命令,所以才敢胡亂抓人,這一切責任都由掌門承擔。如此說來,寧可殺錯不可放過,說到底還是掌門的態度,執法隊不過是間接背鍋罷了。
執法隊無差別執法,弄得全宗上下一片人心惶惶,誰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好事者認為必定是出了內奸,氣氛才會如此緊張。最后看不下去的還是崔堂主,畢竟再這樣鬧下去,甚至可能爆發集體叛亂。這種時候,也就只有崔堂主敢出來說話。
事實上,總有人不知是做賊心虛還是忍無可忍,號召眾人一同反抗,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藥堂弟子,要知道藥堂弟子一向與人為善,但反而是受到許多平白無故的欺負與冷眼,尤其是在這種時候,藥堂被抓的人甚至超過器堂法堂,一位藥堂老生看在眼里記在心里,打算為藥堂注入一股鐵血之氣,把執法隊成員吊在懸崖上!
向來是執法隊把人丟下懸崖沉入海底,何時受到過這種待遇?
場面亂作一團,甚至連最基本的秩序都保證不了,與此同時,守夜弟子數量驟增,許多人不明不白死在宗門入口,種種亂象層出不窮。執法隊終于收斂一些,這其中少不了崔堂主的功勞,費盡心思從中調解,不然執法隊還想以暴制暴,因為這都是赤裸裸的功勞,拘押那些抗法之人,是可以得到獎勵的!
執法隊甚至有把人硬生生逼反的嫌疑。
但是話說回來,執法隊愿意讓步,絕非是因為崔之安以德服人,而是他戰力強大,不僅煉丹術爐火純青,而且還有三境巔峰的戰力,再升三境就可飛升,掌門大人甚至直言不諱地表示與崔堂主大戰一場,勝算最多只有六分,這固然是自謙之詞,可也能側面反映堂主大人的厲害。
執法隊不得不賣他一個面子。
楚銘當然希望局勢越亂越好,有利于他渾水摸魚,但是局勢已經逐漸穩定下來,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楚銘來到一處平原,這里就是執法隊總部的所在地,視線所見有一塊醒目的石碑,石碑上是供不應求的宗門任務,每天都有無數人蜂擁而來,看看能否接到宗門任務。
楚銘偶爾也會來碰碰運氣,畢竟他也是五室弟子,近水樓臺先得月,接到宗門任務要比其他人容易數倍不止,但他終究資歷太淺,至今不曾接到宗門任務,畢竟競爭太過激烈,哪怕到了這種人心惶惶的時刻,來者依然是絡繹不絕,為了宗門任務爭得面紅耳赤,這個地方簡直就是一個鬧市。
這個時候,執法隊成員還在陸續出動,甚至因為人手不足,破例招人了,為的就是盡快抓到楚銘。
楚銘抬頭望向石碑,竟然對執法隊視若無睹,一點也不做賊心虛。
楚銘對宗門任務不感興趣,他之所以自投羅網,其實說到底還是因為曹旺,曹旺絕不可能人間蒸發,很有可能是被執法隊逮捕,甚至可以說是八九不離十。所以楚銘打算親自去看看,他有五室的背景,就算無法去到關押罪人的監獄,也能打聽到一些隱秘消息。
但是關鍵在于,要如何打聽消息?
楚銘的眼角余光之中,見到向青云緩緩走來,兩人已經快有一年不見,但還是第一眼就能認出彼此。楚銘暗自感嘆一句冤家路窄,偏偏在這個時候遇見,楚銘倒是想視而不見,但向青云異常熱情,笑道:“你也是來接宗門任務的?”
楚銘搖頭道:“過來隨便看看,你也知道,我要打理獸園藥園,比東陽國的苦工還忙,根本沒有時間去執行宗門任務。你要是能接到多人執行的宗門任務,記得帶上我,我不要報酬,甚至可以倒貼!
向青云愣了一下,沒有想到楚銘會是如此心平氣和,雖然自從測試結束之后,和氣的是向青云,反倒是楚銘對向青云始終沒有什么好態度,但向青云洋洋得意,因為暴怒注定是無能的,向青云的和氣源于他的自信,掌控大局的自信,楚銘突然變得謙虛,向青云也就失去對大局的掌控感,甚至開始慌張。
向青云嗓音低沉道:“這才短短一年過去,我們的恩恩怨怨,你就忘得一干二凈了?”
楚銘笑道:“你想在這個時候秋后算賬?”
向青云抬了一下眼皮子,雙手環胸道:“我已經在秋后算賬了?”
楚銘問道:“曹旺是被你抓進去的?”
向青云攤開雙手,皺眉道:“我并非執法隊成員,哪來的權力去抓曹旺,不過話說回來,報應來得太晚了,早在一年多前,你們就全部該死,曹旺已經被拘禁起來,你也該去陪他了。”
楚銘嘆息道:“看來你已經知道民間傳聞,而且還和掌門邀功了!
向青云苦笑道:“以我的身份,根本沒有資格去見掌門,但把你置之于死地卻綽綽有余!
向青云殺氣勃勃,猛地掄起雙拳砸向楚銘,這個距離根本避無可避,楚銘只得伸出雙手,十指肌肉運轉控水之術的玄妙勁道,接住向青云青筋暴起的雙拳,氣流都被震蕩而出,吹得四周的樹葉歪斜出去。兩人境界相當,所以一時間不分伯仲,向青云嘿嘿笑道:“曹旺失蹤,執法隊傾巢而出,我就知道你會來自投羅網,你以為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殊不知我就在這守株待兔,你還能逃得掉?”
向青云撤開雙手,身形往前一進,直接跟楚銘以傷換傷,他的胸膛雖然被狠狠一錘,卻也穩穩當當抱住楚銘,向青云以霸王抗鼎之勢,狠狠摔出楚銘,楚銘瞬間就如斷線風箏倒飛出去,向青云乘勝追擊,但是執法隊也隨后就到,把楚銘與向青云團團圍住,一疊刀劍架在兩人的肩膀上,在夜色下反射著明亮的光芒。
執法隊成員有些丈二摸不著頭腦,明明局勢已經如此亂了,竟然還有人不知明哲保身,斗毆也就罷了,偏偏還在這種顯眼的地方,是嫌死得不夠快?向青云卻也臨危不懼,目光掃視一圈,一本正經道:“你們要抓的人,我帶來了。”
不等向青云把話說完,一位錦衣男子迅速走來,此人乃是三室的陳室長,對宗門的大小事務關心至極,都說在其位謀其政,可他卻是不在其位亦謀其政,這一次也沒有例外,這段時間來,陳室長親自督促執法隊執法,但要抓的人還是沒有抓到,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楚銘竟然會自投羅網,而且還有人從旁幫助,陳室長高興得哈哈大笑起來。
向青云大聲道:“如果沒有我的事了,能不能讓我先離開?”
陳室長伸手比劃了好一陣,示意執法隊放走向青云,再給楚銘套上鎖具,然后押解回去。楚銘不敢輕舉妄動,要知道執法隊成員基本上都有筑基修為,反抗就是找死,楚銘與執法隊成員目光對視,認出一張熟悉臉龐,是執法隊第五隊的隊長張馮嶺,與自己僅僅有過數面之緣,雖然談不上什么深厚交情,但見面時好歹會打招呼。
楚銘目光直勾勾盯著張馮嶺,低聲道:“我是五室弟子,你們能不能溫柔一點?”
張馮嶺點了點頭。
貼著肩膀與頸部的刀劍就被撤去,楚銘深吸一口氣。
五室一向來精誠團結,與一盤散沙的藥堂形成了鮮明對比,而且五室袒護自家人幾乎是人盡皆知之事,彼此間情同骨肉,畢竟五室掌控著絕大多數的權力,要是各個心懷鬼胎,早就爆發內亂了。
楚銘作為五室弟子,哪怕是到了這個時候,都仍是受到優待,若是換做其他人,十之八九已經被執法隊給就地正法了,哪里還有討價還價的機會?
楚銘還想說話,張馮嶺無奈道:“換做其它時候也不是不可以,畢竟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可這是掌門的命令,我們這也是奉命行事,絕不可能包庇你,師弟你也諒解諒解,可千萬不要讓師兄為難啊!
楚銘試探性問道:“大家都是體面人,能不能不上鎖具,讓我自己走?”
張馮嶺猶豫了一下,低聲道:“腳鐐可以不上,但是手銬必須帶著,這已經是師兄給你最大的優待了,你要是敢耍小聰明,就別怪執法隊打斷你的手腳!
執法隊隊長由執法隊成員選舉而出,張馮嶺出了名的護短,所以才會被選為隊長,他對楚銘印象不深,但也知道是五室弟子,原本五室室長有意將他提拔為執法隊的一員,畢竟是未來中郎將,宗門重點栽培的弟子一年也就添上幾十個,如果楚銘加入的器堂或法堂,直接提拔為執法隊隊長也不足為奇。張馮嶺嘆息一聲,原本楚銘前途無量,但是如今看來是兇多吉少了,他念在相識一場的份上,起碼不會落井下石。
楚銘沒有料到執法隊會有如此良好的態度,沒有再去自作聰明,試探性問道:“要帶我去哪?”
張馮嶺意味深長道:“根據流程,是先對你審問。但是說來可笑,我只知道掌門讓執法隊抓人,可卻沒有一個具體的理由,甚至連一個模糊的說法都沒有,所以連最基本的審問工作都做不了,抓人也不知道是為了什么,此事反常至極,你做好準備,掌門可能親自審問你。”
楚銘問了一個更敏感的問題,“目前為止,抓了多少人?”
“差不多有五六百人了,大部分人之前都有犯錯記錄,或者是暴力對抗執法隊的,這些人都被抓了.......雖然他們身上有污點,但是罪不至死,也不知道掌門究竟是怎么想的,不明不白胡亂抓人.......”張馮嶺臉色陰晴不定,與此同時,執法隊成員紛紛停下腳步,因為再往前就是崔之安。
要說這幾天真是熱鬧,全宗上下都被攪得雞犬不寧,崔之安迫切想要了解更多情況,于是直接留在五室總部,說巧不巧碰上楚銘,其實崔之安也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但既然楚銘是藥堂的優秀弟子,他好歹要上去問個清楚。
張馮嶺微微彎腰行禮,輕聲問道:“崔堂主還有什么事?”
崔之安笑問道:“我這藥堂中郎將是干了什么欺師滅祖之事,竟然驚動了劉掌門?”
張馮嶺樂呵呵道:“被抓的人這么多,不可能全部處死,說不定過幾天,他們就全部放出來了,崔堂主不必如此緊張!
“對這位藥堂弟子,記得多多關照一二。”崔之安輕輕嘆息一聲,
“那是!”
張馮嶺灑然一笑,繼續押送楚銘返程。
——
(玩了一天,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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